“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顧正東不慌不忙地說。</br> “我們幼兒園，不是隨便就進的，可以說門檻很高。您的孩子雖然隸屬這片兒，但是，未必有資格進來。”</br> “那請問，需要什么資格？”顧正東只能耐著性子跟她磨。</br>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找到她的弱點，還是能把這件事談下來的。</br> “要么您在市委機關工作，要么您的孩子資質很高，就是通過考試。”</br> “請問要考什么？”</br> 一說考試，顧正東底氣也不足，之前他也不管孩子，孩子們能吃上飯就不錯了，哪有什么文化。就是龍龍聰明，自己學點東西，也是社會大學學來的，在這里考，只怕也過不了關。</br> 更何況還有小明，比同齡孩子差得更多，想考試通過，是想多了。</br> “考什么？我覺得您的孩子，就不用浪費時間和資源了吧。”園長說話也挺損。</br> “那這樣，我可以交贊助費。您看需要多少錢？”</br> 這是顧正東最后的辦法，他聽說有些地方會收錢，希望園長也能開個面兒，讓他砸鍋賣鐵把孩子送進來。</br> “贊助費……”園長有點遲疑，上下打量了一下顧正東，瞧那表情，像是給他在估價。</br>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br> “我爸爸是收廢品的。”小小搶著回答。</br> 園長的態度徹底沒救了，滿眼的不屑藏都藏不住。</br> “贊助？你看你能贊助什么？我們這里是缺贊助的嗎？”園長冷冷地說，“別費勁了，影響我辦公。”</br> “呵呵，我覺得，你們這里缺的東西也挺多。”顧正東的怒火有點壓不住了。</br> “缺什么？”園長也看出來他不好好說話，就接住了他的話。</br> “缺德，品德的德！”顧正東一句話，把園長鼻子都氣歪了。</br> “怎么回事？什么貓狗都能放進來！想上這個幼兒園，你就投好胎！都給我滾出去！”</br> “你在這個位置上好好坐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乖乖下去的。”</br> 顧正東把小明夾起來往后背上一甩，龍龍拉著小小，走出門去。</br> 他們剛到樓門，忽聽后面一陣吵鬧，孩子們從各個方向涌出來，這是課間休息了。</br> 那些游樂設施前，圍滿了孩子，小小扯了扯顧正東的衣袖。</br> “爸爸，我去滑一下，就滑一下，行不行？”</br> 顧正東心疼小小，忙點頭。雖然剛才園長說的話，小小未必聽得懂，可他還是覺得對不起孩子，是自己無能，連累孩子的。</br> 小小見他點頭，撒腿就往滑梯跑，龍龍不放心妹妹，追過去。</br> 滑梯前排起了隊伍，小小自覺站在隊尾。</br> 龍龍跟在她的身后。</br> 顧正東不放心他們，也跟著走到滑梯下，小明從他的身上溜下來，挨著他看熱鬧。</br> 滑梯是大象型的，從尾巴走樓梯上去，再從鼻子滑下來。中間象身的位置是個平臺，相對寬一些。</br> 平臺上站著一個高大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吃得太好了。那年頭肥胖的孩子不多，因為家庭條件在那里，想胖也要有資本，可以想象這是啥家庭出來的。</br> 她像個交警，在霸氣地指揮交通，讓這個過，那個等一下，別的孩子都很聽話。顧正東聽到有人喊她班長。</br> 總算排到了小小，她蹬蹬爬上樓梯，剛要往前面的滑梯上坐，被班長一把拎了起來。</br> “你不是我們班的！”</br> 小小嚇得小臉都白了，眼巴巴看著她，不知說什么好。</br> “她不是我們班的！”后面的孩子們也起哄。</br> “我下去，不滑了。”小小膽小，見狀嚇得全身發抖，就想原路返回去。可是后面有小朋友上來，把路堵住了。</br> “別攔道，你給我下去吧！”班長突然抬手猛推。</br> 小小的身體一下就從象身上飛出來。</br> 顧正東一直在關注，聽到吵架就向前走了兩步，正好一伸手把小小接住，不然這次就出大事了。</br> “你在干什么！”顧正東想不到，一個幼兒園的小孩能這么惡毒，這是下死手了，當時氣得人都要炸了。</br> 眼前是個熊孩子，不能不教育一下。</br> 他安撫了一下小小，就把小小遞到龍龍懷里，回頭一把薅住班長，給拽了下來。</br> 班長雖然很霸道，可畢竟是個孩子，見有大人發難，也嚇得不輕。</br> 聽到這邊亂起來，很多人圍上來，一個老師模樣的人擠進來。</br> “費老師！他欺負我！”班長一見來了靠山，馬上眼淚汪汪地說。</br> “你是家長嗎？”費老師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鞋拔子臉，一看就是很刻薄的人，她盯著顧正東問。</br> “這是你教育的學生？把小朋友從滑梯上推下來，出事怎么辦？”正好顧正東有氣沒處撒，跟小孩子講不通，不如懟老師來得痛快。</br> “你是干嘛的？你怎么混進校園的？”費老師越瞧顧正東越不對勁，死咬著這一點不放。</br> “她不是我們班的，我不讓她打滑梯，我有什么錯！”班長抽抽噎噎哭起來。</br> “有什么錯？你傷害別人，還問你有什么錯？”顧正東的三觀都碎了，“這就是你教的好學生？”</br> “快叫園長，有人鬧事。”費老師向旁邊的老師求助。</br> “怎么回事？你們怎么還在？”園長走出來，她在樓上看到出事了，一瞧主角，就氣不打一處來。</br> “園長，這個人對我的學生動手了，連小孩子都欺負，臭流氓！”</br> 費老師這一句罵得顧正東差點氣樂了，沒事多讀書，罵人時也能豐富一下詞匯。</br> “我女兒只是想打一下滑梯，不讓打，我們走！她可好，把我女兒從上面推下來，受傷怎么辦？”</br> “那不是沒受傷嗎？”園長嘴角一牽冷笑道，“她沒受傷，但是你可是構成危害社會安全罪了，我要報警。你來我們幼兒園鬧事兒，就想這么走？”</br> “呵，是嗎？”顧正東的眼睛瞇了一下，今天的事兒鬧大了，他要想想怎么全身而退。</br> “你剛不是讓我在這個位置好好坐著？我現在坐得很好，我看下一步，你要去哪里坐！”</br> 園長轉身往樓上走，這是打電話去了。</br> “爸爸，我們跑吧。”龍龍見勢不妙，扯了扯顧正東的手。</br> 顧正東知道，現在他硬闖出去，也沒人攔得住他，龍龍機靈能自己跑，他背著小明抱著小小就行。</br> 但是會給孩子們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以后他們也會學他的樣子處理突發事件，這是教都教不回來的損失。</br> “不怕，我們沒有錯。”</br> 上課鈴響了，孩子們都想看熱鬧，依依不舍地被老師趕回教室。</br> 這時給顧正東辦戶口的外勤騎著自行車晃晃蕩蕩進來了。</br> “同志，就是他！”園長在一樓等著呢，見狀小跑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