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二百塊！你殺了我吧！”繼母一聽他要二百塊，當時就瘋了。</br> “二百塊！上哪兒弄去！你弄死我吧！”</br> 這一說要錢，顧父爬起來就用頭頂過來。</br> 顧正東被兩個人纏得分身無術，又不能動手，還真有點沒辦法了。</br> 一急之下，他用力甩開二人，撲到電視前，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就抱起來了。</br> 當時屋子里就安靜下來，連門口跑來看熱鬧的人都傻了。</br> “你冷靜，放下，有話好說！”繼母見全家唯一的貴重物品被劫持了，當時嚇得腿都軟了。</br> “有話好說。”鄰居也都在勸。</br> “給錢，把戶口本拿來，我就走！”顧正東總算把話說明白了。</br> “戶口本，等著！”繼母飛奔進屋，轉眼就把戶口本拿出來了。</br> “錢呢？”顧正東提醒。</br> “二百是沒有，這有五十，你先拿著？”繼母小心翼翼地問。</br> 顧正東胳膊都在抖了，這破電視咋這么重，現在總算有臺階了，他把電視放回原位，搶過五十元錢和戶口本，奪門而出。</br> 繼母忙著開電視檢查有沒有損壞，都沒時間管他了。</br> 顧正東抹了一把汗，直奔派出所，夜長夢多。</br> 派出所的人很負責，把介紹信和戶口本反復看了半天。</br> “同志，還需要什么手續？”顧正東等得有點焦躁。</br> “你沒把孩子帶來是吧，我跟你去一趟吧。”說著外勤站起身。</br> 顧正東只好拿上東西跟出來，外勤把靠在墻上的二八大自行車推過來，示意顧正東坐到后座上。</br> 顧正東沒想到還有這待遇，不由得樂了。</br> 外勤一路聽他指揮，到了胡同口，顧正東自覺從自行車上下來，這段坡路不好騎。</br> 兩個人剛到門口，就聽小小叫了一聲爸爸，飛奔過來。</br> 顧正東俯身抱起女兒，親了又親。對女兒就是愛不夠，分開一會兒好像一個世紀那么長。</br> “這小丫頭，怎么看著眼熟？”外勤盯著小小看。</br> “前兩天不是走丟了，好容易找回來的，家里事多，還沒時間去送錦旗。”顧正東忙解釋。</br> “啊！我想起來了，讓鄰所撿到那個小丫頭，真是命大，多危險！”</br> “可不是，為這個就不敢讓她自己在家了，想送幼兒園。可是戶口在那邊只有一個廠礦幼兒園，只收職工家的孩子，我又沒工作，人家不要，這才想著遷戶口的。”</br> “為這個遷戶口？你怎么不早說！”外勤一聽這話，馬上態度就變了。</br> “那現在……”</br> “回去，給你辦了。早點把孩子送進幼兒園，大家都省心。你看你家那院子，別再把孩子碰了。對了！注意防火啊……”這位外勤同志不僅熱心，還嘴碎，一道兒上絮叨，顧正東只顧點頭贊同。</br> 戶口遷得挺痛快，外勤主動幫他聯系內勤，上樓蓋章也是他跑的，一圈下來辦完了。</br> “不過我可跟你講，你戶口遷過來了，送孩子進幼兒園的事也不一定好辦，市委機關幼兒園說是面對社會，可想進，也難……”</br> 外勤搖搖頭。</br> “事兒是人辦的，我想想辦法。謝謝啊！”顧正東是發自肺腑地表示了感謝。</br> 下一步，就是攻關幼兒園了，層層鋪墊，就差這最后一步。</br> 其實現在最關鍵的在于小明，別的地方都沒有學前班，不給他上學前班，這小學是不好混，看看天天流淚寫作業的小強就知道了。</br> 這可不是領著孩子就送過去的事兒，顧正東要做好準備。</br> 正好胖姐在分一包舊衣服，顧正東拎出一條黑褲子和一件白襯衣。</br> 都是半新的東西，顧正東換好出來，胖姐眼睛都冒桃花了。</br> “這東西可真得看是誰穿，太帥了！像個老師！”胖姐贊不絕口。</br> “我看不像老師，倒像個機關干部！”白奶奶馬上說。</br> “來，都給我洗干凈點。”顧正東把三個孩子叫過來，一個個洗頭洗臉，都收拾好，換個干凈衣服。</br> 小小的公主裙也派上用場了，她穿到身上，所有人都眼睛一亮。</br> “比洋娃娃還好看，過來我給你梳辮子，你爸爸手藝不行！”</br> 顧正東被嫌棄了，他也不計較胖姐的語氣，不行就不行唄，只要他能賺錢，讓小小過上想要的生活，他就行！</br> “小明過來，我背你，你腳沒好，少走路。”顧正東蹲下來。</br> “不了，叔叔，你抱小小吧。”小明懂事，不爭不搶。</br> “我才不要爸爸抱！”小小穿著新裙子，就想在地上走路，讓所有人看到，怎么肯讓顧正東抱。</br> “我領著妹妹，小明你讓我爸爸背你吧。”龍龍也幫著勸，小明只好爬上顧正東的背。</br> 顧正東站直身體，有點莫名心酸，小明怎么說也是8歲孩子了，可是現在瘦得一把骨頭，背在身上輕飄飄的，沒有重量。</br> “你得多吃點，太瘦了。”顧正東說著，故意在小明的胳膊上咬了一口。</br> 小明摟著他的脖子，被他一咬，嚇得一松手，要不是顧正東保護得好，就掉下去了。</br> 小明嚇得叫了一聲，龍龍和小小樂不可支，小明也咯咯笑起來。</br> 顧正東就是想讓他們笑，孩子要心理陽光，才能健康成長。</br> 市委機關幼兒園，在馬路對面的胡同里。</br> 雖然是一條胡同，可是修得比正常的路都寬，進車停車都沒問題，可見想得很周到。</br> 幼兒園有個大大的院子，里面擺著滑梯，翹翹板，秋千等玩樂設施，小小隔著柵欄看到，就急得直跳腳。</br> 顧正東看的則是房子，兩座三層小樓，都涂了紅藍黃的油漆，像個童話城堡，在當時應該是最好的幼兒園了。</br> 門衛大爺還挺好，聽說顧正東是送孩子來報名的，直接就放行了。</br> 顧正東往里走，聽后面傳來門衛大爺和一個人的對話。</br> “查工作證了嗎就放進去了？”</br> “這還用查？一看就是干部！”</br> “……”</br> 顧正東和那人一個想法，這是能看出來的？</br> 可是沖這一句，這門檻低不了，他要小心應對。</br> 他打聽著打到園長辦公室，敲了一下門，里面傳來一聲，“請進。”</br> 顧正東忙進屋，又順手把小明放下來。</br> 一個大人三個孩子，園長眨了眨眼睛，露出不解的神情。</br> “同志，有什么事？”</br> “這三個是我的孩子，想要辦入園手續。”</br> “入園？你是什么單位的？”園長還是滿臉不解，那呆呆的樣子，讓顧正東都有點尷尬了。</br> “我沒有單位，但是戶口是這片兒的……”</br> “哈哈，您怕是有什么誤解吧？”園長被他成功逗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