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剛你要是要她，別跟我做兄弟。”顧正東一聽這話，氣得差點跳起來。</br> “我說真的，大剛我們重新開始，我好好跟你過日子，給你生兒子，你要幾個我生幾個！”小琳從大剛的話里聽出了話外音，忙撲過來。</br> “就是，姑爺，咱是一家人，快進屋說，不是說給三萬彩禮嗎？”小琳媽也發現商機重現了。</br> “滾，老子不打女人，離我遠點。”大剛向地上啐了一口，拉過顧正東，大步走了出去。</br> 顧正東嘆口氣，人總要成長的，大剛吃了這一回苦頭，總算是能長大一些了。</br> 顧正西是坐出租車過來的，衛生院的大夫和護士早就溜了，他也上了顧正東的車。</br> “你怎么把他們挖出來的？”顧正東好奇地問。</br> “你讓我查這事兒，我一想我也不懂女人的事，就請教高人去了。”</br> “高人是誰？”</br> “張大拿啊，那是我師父。我師父一聽這事兒就覺得不對，讓我給衛生院那幾人扔五百，結果真好使。”</br> “也不是什么好餅。”顧正東嗤之以鼻。</br> 大剛怔怔聽他們說著，突然一捂臉，又哭起來。</br>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娘們嘰嘰的，這都哭幾回了，為這么個女人值嗎？”</br> “這是我的初戀！”大剛吼了一句，那二人都閉嘴了。</br> 車沒有開，靜靜停在路邊，馬路上車水馬龍，柳樹枝低垂，沉甸甸的，帶著水汽，又要來一場大雨了。</br> 顧正東突然想起林悄悄，心里被擰了一把，那也是他的初戀，不是走著走著也丟了。</br> 霍小嬌。</br> 這三個字出現后，瞬間把林悄悄的身影沖淡。</br> 好多天沒聯系小嬌了，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br> 其實這種狀態最煎熬，也最美好，得到后就沒有這么多揪心的時刻了，感情也會變得平淡，可誰也不愿意經歷這個過程，太苦了。</br> 顧正東還惦記繡品廠的事，把車直接開了回去。</br> 大剛從車上跳下來，就想去洗把臉，不想迎面正好看到傻三兒。</br> 兩個人都怔住了。</br> 傻三兒第一反應是快跑，葛萍聞聲也跑出來，護著傻三兒逃。</br> “大兄弟，別生氣，別打他，他不懂什么，也不是他的錯。”葛萍一邊央求，一邊護著傻三兒。</br> “你說啥呢，那是誤會，沒事兒了。”大剛嘟囔著說了一句，鉆進水房子。</br> 這年頭用的都是地下水，幾百米深的，泵上來還帶著寒意。</br> 大剛用冷水沖了半天，腦門都木了，才上樓進了辦公室。</br> 顧正東安排顧正西去亞麻廠，張大拿有點不放心。</br> “我跟著去吧，別再搞砸了。”</br> “你跟著他，能跟一輩子？給他機會多練一下。”顧正東笑著搖了搖頭。</br> “可是，他還太年輕，什么事都沒經過……”張大拿還是不放心。</br> “沒事了師父，這次交給我！”顧正西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br> 顧正東不是對他完全放心，而是現在輸得起，反正一切都要碰，不如讓他出去試下火力，萬一闖出新路了呢，給自己添了個臂膀。</br> “哥，我有事跟你說。”顧正西出門又返回來，小聲說。</br> 他現在肯叫哥了，顧正東嘴上不說，心里可是美滋滋的。</br> 這是他早就想要的親情，慢慢自己爭取吧。</br> “哥，你看，咱這也缺財務人員，讓齊爽來行不行？”</br> 齊爽是后媽帶來的女兒，比顧正東還大一歲，跟他沒有一點血緣關系，所以顧正西說這話時，沒敢看顧正東的眼睛。</br> 他不知道，顧正東早不是之前的那個東子了。</br> 其實顧正東活了一世也看通了很多東西，人性是不能用來考驗的。</br> 很多不堪也是因為窮，因為窮，沒了底線。</br> 但凡有塊遮羞布，大家也不至于坦裎相見。</br> 人活到幾十歲，不僅是得到了很多閱歷經驗，也學會了包容，這才是最大的財富吧。</br> 還有一點他能接受齊爽，不是因為想要包容后媽，原諒她。</br> 他沒原諒過她，但是齊爽不同。</br> 齊爽是上一世，這個家中，唯一一個給過他溫暖的人，只是誰都不知道。</br> 在那些個他出去鬼混的夜晚，是齊爽給小小和龍龍送吃的。</br> 在雨夜打雷時，跑到他的房間看書，就是想給孩子們壯一下膽。</br> 但這姑娘也不會表達感情。</br> 她總是說反話，惡狠狠地表達情緒，給自己罩上堅硬的殼。</br> 她不想跟這些人同流合污，所以至今還一直單身，也不處男朋友，一心要考證，想要從泥潭里出去。</br> 這樣的人，顧正東肯定要拉一把了。</br> “明天讓她過來吧，跟財務室的人熟悉一下，看她喜歡做哪個崗位，你安排。”</br> 顧正東把這事兒交給顧正西，是因為他知道顧正西能做好。</br> 顧正西能開口替齊爽求工作，肯定不是后媽要求的，更不是齊爽自己說的。</br> “哥，我想開你的車。”顧正西說完吐了一下舌頭。</br> “你考個駕照，以后我給你買一輛。”</br> “真的嗎？”</br> “真的！”</br> “謝謝哥！”顧正西跑下樓去，一路上像長翅膀般輕盈。</br> 這孩子算是救出來了。</br> 顧正東不擔心顧正西的問題了，大剛的事兒也算是解決了，他受傷了，可是得到了快速成長。</br> 不是說了，只有女人才能讓男人成長。大剛這個垃圾堆里長大的男人，終于一步一步走出泥濘。</br> “我回你那里住幾天。”大剛開口道，“我怕晚上，一個人。”</br> “我媽還說讓你回去呢，正好。”顧正東見他主動求助，更加欣慰，這才是成熟的表現。</br> 這階段誰都難受，不然就不是人了。</br> 可是難過了不是把自己困住，是找出路，大剛是個好苗子。</br> “兄弟，以后會有更好的，放心吧！”</br> 顧正東拍了拍他的肩。</br> “對，這都算什么！我就干出個樣來，讓他們都看著！”大剛也是爺們，站起身，把眼淚一抹，可是轉眼又慫了，“哥，給我介紹個對象吧，我一個人太苦了。”</br> “你得了，你把錢賺了，還愁媳婦？”</br> “不，我就要現在，現在沒錢，有媳婦了才是真正喜歡我的，不能讓她圖我錢！”大剛認真地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