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邏輯,簡直流氓。</br> 偏有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完以后又親了她一下,妖孽兮兮地盯著她,問:“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這人一向言出必行?”</br> 周黎:“……”</br> 她睇了他一眼:“那你這樣的話,坑可就太多了。”</br> 斷章取義好歹單獨拎出一句話呢,他這都直接摳一個字出來了。</br> 她問:“你這么流氓,還有人敢跟你說話不?”</br> 男人笑了笑:“怎么沒有?”</br> 周黎表示懷疑。</br> “真的,我不坑別人。”</br> 沈照輕輕蹭著她的額頭,啞聲道:“除了你,我真沒興趣坑別人。”</br> 周黎:“……”</br> 謝謝你啊。</br> 煙花就放了十五分鐘,很快就結束了。</br> 姨媽在呢,再這么抱著也不能做什么,沈照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緩緩直起身來,去洗碗。</br> 新的一年第一天就讓他洗碗,周黎覺得也挺不厚道的。</br> 她站在廚房門口,提議:“要不明天約個阿姨過來洗?”</br> 男人回頭,對她意味深長一笑:“那這樣你不是吃虧了?”</br> 周黎:“嗯?”</br> 沈照直勾勾盯著她,慢條斯理道:“你剛給我親了那么久,我要不洗,那你不就白給我親了?”</br> “……”</br> “做人還是得言出必行。”</br> “……”</br> 行吧。</br> 你洗,我不攔著。</br> 周黎轉身。</br> “等等。”他又忽然喊住她。</br> 周黎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br> 只見他眼尾微微揚著,若有所思道:“當然,如果你也喜歡,那也不算吃虧。”</br> “……”</br> “你喜歡嗎?”</br> “……”</br> 周黎毫不猶豫地走了。</br> 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干脆地打了個反鎖。</br> 聽起來氣呼呼的。</br> 可是唇角卻忍不住輕輕彎著。</br> 她靠在門上,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唇角。</br> 想起剛剛那纏綿的擁抱和親吻,其實……</br> 還,挺喜歡的。</br> 她將臉埋在手心里,手心和臉不知道哪個更燙。</br> 她靜靜聽著廚房的動靜,沈照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從廚房出來,腳步聲一路到她的門口停下。</br> 隨即傳來輕輕的敲門聲。</br> 周黎應了下。</br> 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黎黎,我想洗個澡。”</br> 周黎:“……”</br> 他跟她說這個什么意思?</br> 什么意思啊!</br> 難不成現在他洗個澡都要先向她報備了?</br> 這么坑的一個人,他能是單純向她報備?</br> 周黎不想理他了。</br>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沈照的聲音含著笑意傳來:“你是不是想歪了?”</br> “……”</br> “我意思是,燃氣熱水器,一次只能洗一個人,你要洗澡就先洗。”</br> “……”</br> 周黎好氣。</br> 是她想歪嗎?</br> 明明是他故意誘導好吧。</br> 隔著門,周黎氣呼呼道:“不用,你先洗。”</br>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那你洗不洗?”</br> “……”</br> 為什么一定要問得這么仔細?</br> 這種事情說太多次了,一不小心會有畫面的啊……</br> 周黎捂臉。</br> 沈照的聲音再次傳來,難得帶了幾分認真:“去洗澡,我等你。你頭發長,吹完等會兒再睡覺。”</br> 周黎默了默,輕輕“嗯”了一聲。</br> 門外沒聲,她想想,大概是自己太小聲了,她沒聽見。</br> 她站起身來去開門。</br> 男人斜倚在門邊,含笑凝著她。</br> 她抬眸瞅了他一眼,輕聲說:“那我先去洗了。”</br> “嗯。”</br> “就洗頭的話會有一丟丟慢。”</br> “沒事兒,我等你。”</br> 周黎輕咬了下唇:“不,我意思是,我一會兒就不出來了。那……”</br> 她抬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踮起腳尖,倏地往上,嘴巴輕輕碰上他的唇。</br> 一觸即離,她紅著臉,聲如蚊訥:“這個是晚安吻,新年快樂。”</br> 男人身體微僵,定在原地,一動不動注視著她。</br> 每次這么四目相對,周黎的心跳都會不由自主飛快。</br> 她想想自己要說的也說了,要親的也親了,也沒別的事兒,可以了。</br> 她往后退了一步,準備關上房門。</br> 一條手臂陡然將她環住,不容分說就將她摁在懷里。</br> 她微微睜大眸子,仰頭看著他。</br> 他低頭凝著她,啞聲問:“我數學白給你補了?”</br> 周黎怔住:“哈?”</br> “你剛親了我幾下?”</br> “……一下?”</br> “那晚安和新年快樂,幾個事兒?”</br> “……兩個。”</br> 男人不說話了,就靜靜看著她,意思顯然——</br> 再親一下。</br> 周黎:“……”</br> 哪有人這樣的!</br> 總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有誰能賣得他這么理直氣壯!</br> 她是隨隨便便給他欺負的么?</br> 周黎想想覺得忍無可忍。</br> 默了默,她一本正經看著他:“你看,你數學學得是好,但語文還是不行。”</br> 男人挑眉:“哦?”</br> 周黎誠懇地點頭:“你那數學,怎么能是白補呢?”</br> 沈照:“?”</br> “你幫我補了幾個月數學,就得了我這么好看的女朋友,這是白補嗎?”</br> 周黎俏生生地沖他眨了下眼睛,緩緩道:“你賺好多啊,照哥。”</br> 男人眸色深暗,半晌,驀地側開頭去,同時一聲輕笑自他喉間逸出。</br> 周黎只見他喉結上下輕滾,帶起誘惑的弧度。</br> 他回過頭來,鳳眸里笑意流動:“嗯,的確是賺好多。”</br> 頓了頓,他沉吟道:“那我也不好白賺,要不給你回饋一下?”</br> 周黎不解地望著他。</br> 沒太明白回饋一下是什么意思。</br> 下一秒,男人的頭往下拉,伴隨著陰影落下,綿長的吻就落了下來。</br> 周黎每次親他就是嘴巴碰一碰,幾乎不算是吻,然后就放開了他。</br> 他不同。</br> 血氣方剛,滾燙深入。</br> 周黎原本站在門口,他站在門外,天旋地轉的,等他放開她,她才恍恍惚惚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進了門。</br> 她背抵著門,身前是他。</br> 她眸中水汽氤氳,茫然地望著他,顯然還沒明白過來,怎么親著親著兩人就成了這樣的姿勢。</br> 男人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被吻得嬌艷的嘴唇,啞聲道:“幫你補上了。”</br> 周黎:“……”</br> “這下晚安吻和新年快樂都有了。”</br> “……”</br> “不用謝。”</br> “……”</br> ……</br> 這個晚上注定折騰得很晚,周黎洗完澡出來已經1點過了。</br> 她用毛巾包了下頭發,拿起手機給沈照發了條微信:【我洗好了。】</br> 打字的時候沒覺得有什么,發送出去,盯著對話框界面,周黎總覺得這話感覺不太對。</br> 我洗好了。</br> 聽起來像是邀請。</br> 就,很耐人尋味。</br> 她想了想,又在對話框里打字,補上一句:【你去洗叭。】</br> 剛打完,還沒發送出去,那邊,沈照已經回復她。</br> 沈照:【好。】</br> 周黎盯著看了兩秒,頓時就覺得自己那一句看起來很欲蓋彌彰,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br> 順手點退出,這才發現好友欄里有一個紅色數字1。</br> 她怔了一下。</br> 這個時候誰會來加她?</br> 她狐疑地點進去——</br> 【我是鄭羽。】</br> 這一行字接連出現了好幾行,顯然對方是加了她好幾次。</br> 周黎不理解鄭羽怎么會忽然來加她,她跟鄭羽除了周鴻安那鐲子,也沒多少交集。</br> 她原本不想通過,不過鄭羽這樣高傲的女孩子會接連給她發送添加請求,應該是有急事。</br> 她想了想,點了通過。</br> 鄭羽幾乎是立刻給她發來一條消息:【沈照在不?】</br> 周黎:“……”</br> 她是傳聲筒嗎?</br> 周黎也就慢了片刻沒回,鄭羽那邊直接撥了個語音通話過來。</br> 半夜萬籟俱寂,來電鈴聲聽起來格外歡快。</br> 周黎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綠色的按鍵。</br> “滴”的一聲,通話接通,周黎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鄭羽略顯急切尖銳的嗓音傳入耳中:“你把手機給沈照。”</br> 周黎:“……”</br> 那你倒是直接去找沈照啊!找她干嘛。</br> 鄭羽見周黎沒有吭聲,語氣更急,甚至帶著隱隱的顫抖:“周黎,求你了,快把手機給他吧。”</br> 周黎一怔。</br> 能讓鄭羽這么驕傲的公主低聲下氣說“求”這個字,那必然是大事了。</br> 周黎輕聲說:“他現在在洗澡。”</br> 說完,空氣陷入了安靜。</br> 周黎自己也沉默了。</br> 這話聽起來怎么就那么不純潔呢?</br> 她抿了抿唇,解釋道:“他真的在洗澡,那要不,你過會兒再打來?”</br> 聽筒寂靜,只有緊繃的電流聲傳來。</br> 幾秒后,鄭羽扯出一絲輕笑,嗓音里多了幾許落寞:“周黎,你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br> 周黎:“?”</br> 鄭羽:“教教我唄,我就快和你一樣了。”</br> 周黎:“?”</br> 周黎不理解鄭羽這話什么意思。</br> 鄭羽又補了一句:“很慘。”</br> 周黎:“……”</br> 那,她也沒那么慘吧。</br> 周黎默了默,聲線平直道:“新年快樂。”</br> 鄭羽:“……”</br> 周黎正想掛斷,鄭羽忽道:“我家破產了。”</br> 周黎微震,脫口道:“你媽媽不挺有錢的嗎?”</br> 鄭羽自嘲一笑:“那也沒你家當年有錢。”</br>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家尚且這么慘,更何況是我?”</br> 周黎沉默下去。</br> 鄭羽輕聲問:“這么多年,從云上跌進泥里,你甘心嗎?”</br> 周黎的目光靜靜落向虛空里。</br> 過了許久,她輕道:“我家情況不一樣。”</br> “不過,”她話鋒一轉,“你還是甘心吧,不然也沒別的辦法。”</br> 鄭羽沉默,過了幾秒,輕笑一聲:“你說得對,不然也沒別的辦法。”</br> 周黎也說不出安慰她的話來了。</br> 她是最清楚其中心酸的,她最清楚,沒有任何可以安慰的地方。</br> 從云上跌進泥里,不甘心也得甘心,即使在泥潭里打滾,日子還是得過下去,否則真的沒辦法。</br> 通話在繼續,誰也沒說話。</br> 良久,鄭羽忽然問:“你回來,見過周雯茵沒?”</br> 周黎睫毛輕輕一顫。</br> 鄭羽笑了笑:“別見,那就是個瘋子,是個魔鬼。”</br> 周黎沒說話。</br> “知道我家怎么破產的嗎?”鄭羽咬牙,“也是她。”</br> ……</br> 這晚,鄭羽沒再打電話過來。</br> 周黎也沒告訴沈照這事兒,她躺在床上,房間里一片漆黑,她的腦子里回響著鄭羽最后那三個字——</br> 也是她。</br> 她面無表情地睜著眼睛,情緒其實沒什么波動。</br> 沒一會兒,她覺得累了,閉上眼睛睡覺。</br> 大約是睡得太晚,第二天她一覺醒來,從微微透過窗簾的陽光明亮度判斷,應該已經是中午。她記得中途她似乎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就迷迷糊糊一小下,又睡了過去。</br>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1點了。</br> 沈照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我出去一下,中午應該回不來,醒了自己吃東西,別等我。】</br> 周黎給他回了一個:【好。】</br> 沈照沒立刻回她。</br> 周黎其實也不餓,就躺在床上,懶洋洋地刷著手機玩。</br> 看到周鴻安和顧蓉早上的時候各自給她打過視頻電話,她順手就想回過去,猛地想起來這間臥室是沈照的,一會兒顧蓉如果問她在哪兒,她沒法兒解釋。</br> 于是手指頓住,改而在群里發了條文字消息。</br> 周黎:【爸爸媽媽新年快樂[親][親][親]】</br> 顧蓉立刻回道:【睡醒了?】</br> 周鴻安:【我就說你肯定在睡覺,你媽還不信,非要讓竇楠去看看你。】</br> 周黎心口一跳。</br> 完蛋,她告訴過竇楠她在B城啊!</br> 周黎緊張地盯著屏幕,腦子迅速思索著該怎么解釋她回B城這事兒。</br> 一面私敲周鴻安,打聽:【竇楠怎么說的?】</br> 她得先知道竇楠怎么說的,才好圓謊啊捂臉。</br> 周鴻安回了她一個問號。</br> 周鴻安:【?】</br> 周鴻安:【你不是跟她說好的嗎?】</br> 這下輪到周黎不解了。</br> 周鴻安:【她說她昨晚就在咱們家住的,你媽給她打電話那會兒,她說她正在樓下買早餐。】</br> 周黎心里頓時疑惑。</br> 竇楠并不知道顧蓉對沈照的忌諱,怎么會在沒有和她說好的情況下幫她瞞著這事兒?</br> 周黎狐疑地點進竇楠的頭像,想了想,先給她發了一條新年快樂,決定等她出現了再細問。</br> 竇楠卻一直沒出現。</br> 倒是周鴻安又發來一條:【你看抖音了嗎?】</br> 周黎:“……”</br> 周鴻安:【沈照抱的人是誰?】</br> 周黎:“……”</br> 周鴻安:【你上次跟我說沈照有人了,就是她?】</br> 周黎輕輕呼出一口氣。</br> 過了一會兒,手指輕輕摁下一個:【是。】</br> 周鴻安回了她一個:【呵呵。】</br> 周黎想了想,又打下一行:【那您上次說那個,還算數不?】</br> 周鴻安:【哪個?】</br> 周黎:【百年好合早生貴子。】</br> 周鴻安:【……】</br> 群里,顧蓉給周黎發了新年紅包,周黎剛領完,周鴻安也發了一個。</br> 不過比起顧蓉的【新年快樂】,周鴻安這個可以說就很意味深長了——</br> 【你開心就好。】</br> 周黎:“……”</br> 行吧,她反正當是祝福了。</br> 周黎又給導師發了條祝福消息,陳教授回她:【同樂。】</br> 又告訴她:【藝術學院有個博士學長,研究美學的,和你那論文有一定的交集,你們可以交流看看,看能不能一起發這論文。】</br> 陳教授推給她一個名片。</br> 周黎:【謝謝老師!】</br> 周黎看了眼名片,也沒立刻加,倒是周鴻安的話讓她忍不住點開了抖音。</br> 那個視頻就那么火嗎?</br> 因為沈照長得好看,還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她?</br> 周黎想到他吻她耳垂時幽黑深湛的眼神,唇角忍不住再次翹了起來。</br> 可惜抖音的視頻推送很玄,她一點開,app直接給她推了個同城。</br> 視頻吵吵鬧鬧的,像是在撕扯,她順手劃掉,腦子里卻忽地閃過剛剛一瞥,視頻里女人的模樣。</br> 她又立刻劃回來。</br> 視頻里是兩個女人在打架,其中一人背對著鏡頭,正對著鏡頭的女人看起來有一定年紀了,可是保養得極好。</br> 骨相也好,瓜子兒臉,秋水眸,小小的嘴巴。</br> 周黎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女人她見過,就是和沈照在商場吃飯那天,在衛生間補妝的女人,后來坐在沈蘊身邊,替沈曦夾菜。</br>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個女人應該是沈蘊的妻子,沈曦的母親。</br> 本是長相溫柔的一個女人,可是視頻里看起來歇斯底里。</br> 她的發髻散亂,雙眼通紅,面容近乎扭曲,正瘋狂地與面前的女人扭打在一起。</br> 女人的打架很狼狽的,撓臉,扯頭發,兩邊甚至都有保鏢拉著,可是她就是死死拽著對方的頭發不放手,已經連最基本的臉面都不顧及了,就瘋狂地扯對方的頭發,一面瘋狂地大喊——</br> “周雯茵,你到底想做什么!”</br> “你毀了我!毀了沈蘊!你現在還來害我兒子!”</br> “你自己算算,你這雙手上到底沾了多少冤孽!”</br> “像你這樣的瘋子,你這樣的惡魔,你為什么要來到這個世上!”</br> 周黎心底一震,正想看下去,眼前鏡頭忽地一晃,之后鏡頭又黑又花,一片混亂。</br> 只聽嘈雜的背景里傳來斷斷續續的——</br> “昏倒了!”</br> “出人命了!”</br> ……</br> 視頻戛然而止。</br> 周黎猛地坐起來,又將視頻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br> 背景是在醫院,周圍圍著很多人,顯然,拍視頻的就是其中一個圍觀群眾。</br> 她迅速點進評論,里面大多在一邊倒罵著沈曦的母親。</br> ——看著長得體體面面的,打起人來還挺利索。</br> ——被她打的那個就有點慘了,全程沒吭聲。</br> ——好像身體本來就不好,聽說是來醫院看病的,結果被人追著打。</br> ——女人的打架,嘖。</br> ——先別急著罵,我等反轉,原配打小三也說不定。</br> ——這個我信,打人那女人的老公后來趕到,人長得超級帥!</br> ——我也看到了!大叔真的好帥啊啊啊啊!雖然年紀大了,但沖著那張臉,我可以!</br> ……</br> 幾萬條評論,周黎隨意掃了掃,又退了出來。</br> 她怔怔望著天花板,過了會兒,輕輕眨了眨眼睛。</br> 重新點開手機,她給周鴻安發了條微信。</br> 周黎:【爸,你知道沈曦的母親是誰嗎?】</br> 周鴻安順手給她回了個名字:【秦霏。】</br> 周黎想了想,又問:【她和沈蘊是夫妻嗎?】</br> 周鴻安沒有立刻回她。</br> 過了一會兒,他問:【看到那視頻了?】</br> 周黎:“……”</br> 周鴻安和周鴻名果然都是5G沖浪選手,永遠沖在吃瓜第一線。</br> 周鴻安:【你別管,離他們遠點兒。】</br> 周黎盯著這行字,腦海里回想起秦霏罵周雯茵那一句——你毀了我,毀了沈蘊,現在還來害我兒子!</br> 聯想到背景是醫院。</br> 一個可怕的念頭猛地閃過腦子。</br> ——沈曦在醫院。</br> 而且,是周雯茵干的。</br> 所以看起來溫溫柔柔的秦霏才會那么瘋狂,因為有人傷害了她的兒子。</br> 至于周雯茵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周黎想起昨晚在超市里遇見那兩個高大的男人,還有忽然出現阻止的沈曦。</br> 周黎立刻起床,穿好衣服。</br> 洗漱的時候,她再一次將一點點的跡象串聯起來,決定一會兒去一趟醫院。</br> 收拾好,她拿起手機,打算問沈照在哪兒。</br> 點開微信,卻再次看到一條好友添加請求。</br> 也是玄了,自從回到這里,天天有人加她好友。</br> 昨天是鄭羽,今天是周禾。</br> 周黎盯著周禾兩個字,莫名感覺又和周雯茵有關。她很想知道周雯茵又干了什么好事兒,于是順手點了同意。</br> 她沒說話,周禾主動發來一個打招呼的表情包。</br> 看起來很平靜,周禾應該還沒破產。</br> 周黎回了她一句:【新年快樂。】</br> 周禾安靜了一會兒,發來一條消息:【問你個事兒,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但就……】</br> 周黎:【?】</br> 周禾:【我爸前天牽回來個行李箱,說是你送的。昨晚我打開了……你懂吧。】</br> 周黎:“……”</br> 果然被發現了。</br> 而且看周禾這篤定的樣子,她根本沒辦法甩鍋給工廠或銷售人員啊。</br> 好難。</br> 周禾:【你和沈照,你們是不是已經……】</br> 周黎盯著這行字,感覺隱私有被冒犯到。</br> 有沒有和你有什么關系。</br> 周黎硬邦邦回道:【不懂。】</br> 周禾沒再回她。</br> 此時,沈照應該是看到了她剛剛的回復,他的消息進來:【起床了?】</br> 周黎點進去,回道:【嗯。】</br> 她斟酌著該怎么開口,問他在哪兒。</br> 沈照又問:【吃飯了嗎?】</br> 周黎剛要回他,周禾的信息跳出來。</br> 她掃了一眼。</br> 周禾:【周黎,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和沈照,你們別做那個事兒……】</br> 周禾:【天龍八部,段譽和他的妹妹們……看過吧?】</br> 周禾:【周雯茵是沈照的母親,她就姓周,現在還住著周家的祖宅,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她可能和咱們的關系嗎?】</br> 也就看周禾消息的時間里,沈照的消息又過來了。</br> 沈照:【在干嘛?】</br> 周黎誠實道:【在和周禾聊天。】</br> 沈照:【哦?聊什么?】</br> 周黎慢吞吞打字:【她在祝我倆有情人終成兄妹。】</br> 沈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