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里說分手,算不算一件很羅曼蒂克的事?</br> 對張霧善來說,想要戒掉這種名叫江宿的癮,是一件艱難的事,比戒煙還難。</br> 重生后要擺脫毒品依賴的精神狀態,不得不吸煙,而現在,好不容易戒掉的煙癮,因為江宿而再度光臨,或許她這輩子的最佳伴侶當屬香煙。</br> 她翻出江宿的卡,江宿的衣服,江宿的口杯,所有帶著江宿味道的東西,全部裝到箱子里打包封好,叫了快遞,快遞出去。然后分別給樊律師和Andy打電話,商量付他們傭金的事情,她實在找不到人替他們兩個,只能付薪水請他們為她工作。他們兩個開始都沒敢接受,過了兩天才打電話過來回復她,大概從江宿那里知道了她的態度。</br>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張霧善開始打聽羅尚清的事。</br> 林徵桐對張霧善的請求感到很不解,問她為什么要打聽這個人的事:“你不是跟江宿分手了嗎?怎么還去打聽他們的事?”</br> “跟他沒關系,”張霧善解釋道,“我有用,舅舅你知道多少?”</br> 江宿雖然沒有說,但是張霧善知道,她肯定處在某種危險之中,她可不能傻傻地等著別人來保護她,她要學會保護自己。</br> “霧善,舅舅沒有唬你,”林徵桐嚴肅道,“你和江宿分開,我們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畢竟他的父親是做黑道起來的,雖說金盆洗手了,可再怎么洗,那種關系還是洗不干凈的。”</br> “你是說,羅尚清也一樣?”張霧善問道,她怎么記得當初江宿說過因為他老爸身份的問題,他外公很不愿意將女兒嫁給他老爸?既然這樣,羅尚清也算是好人家的兒子,怎么會跟江博成一樣呢?</br> “這你就不懂了。”林徵桐解釋道,“羅藝清嫁給江博成后,羅尚清就跟著江博成跑生意,一個公司做那么大,只會有一個老板,老板怎么做的,底下的人就是怎么做的,身在染缸當中,羅尚清能高尚到哪里去?你最好不要惹上這種人,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張霧善哦了一聲。</br> 現在不是她惹不惹的問題,別人好像已經注意到她了。</br> 林徵桐的話多少給張霧善打了個警醒,她不敢貿貿然找人去搜集羅尚清的資料,決定先按兵不動,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就抓住,實在沒有,就自己制造機會。</br> 過完春節,最后一個學期開學了,張霧善拿到了自己的畢業設計的課題,正要專心投入到其中,卻接到一個陌生人的來電。對方自稱是諾盛傳媒總裁辛琛的秘書,姓姚,想約她見面談點事,她問是什么事,對方卻支吾著不肯說,她直接就掛了電話了。</br> 結果這個姚秘書堅持不懈地連續打了好幾天電話給她,煩不勝煩。</br> “張小姐,我們是正經的大公司,很有誠意地想跟你合作,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姚秘書不斷地說服道。</br> 張霧善一口回絕:“我不想當明星。”</br> “不是這個方面的事。”</br> 張霧善又說:“我不缺錢,對拍三級片沒興趣。”</br> 對方頓了一下,忽然也不客氣起來:“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怎么這個態度?這幾天就算是我倒霉,趕上了你家大姨媽來拜訪,撞到你心情不好,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聯系我吧。”</br> “不好意思,”張霧善說道,“我家大姨媽天天來拜訪,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br> 對方直接就掛了電話,張霧善立刻打了周一眉的電話,開口便質問:“你干嘛把我電話號碼給諾盛的人?”</br> 周一眉愣了一下,說:“姐們兒,那個短片是人家做的,人家要個電話號碼我能說什么嗎?”</br> “行,那我換號碼。”張霧善毫不猶豫地說道。</br> “恐怕,有點晚了。”周一眉支吾道,“你有空上網看看吧。”</br> 張霧善這幾天一直忙著畢業開題的事,沒上網,不知道周一眉指的是什么。晚上她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上輸入“諾盛”兩個字,都是些娛樂八卦,她再加上“辛琛”兩個字,還是沒什么特別的新聞,她想了想又加上“張霧善”三個字,依舊沒有與她有關的。</br> 張霧善剛想關掉窗口,就看到一條“辛琛自嘲品味低,決定聘請形象顧問改頭換面”的消息,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就看到“人選已經確定,是一位叫做EmmaZhang的新銳造型師”這句話!</br> 想就這樣逼她就范?做夢吧!云城又不是只有一個EmmaZhang,張霧善直接合上電腦,洗臉睡覺,心里詛咒辛琛這輩子都追不到諸葛宛墨。</br> 可沒兩天,張霧善就改變主意了,因為她去小超市買水時看到辛琛就諾盛準備投資的一部電影接受采訪時,記者問到他關于改變形象的問題,問他現在穿的這身打扮是不是新造型師的杰作,辛琛點頭,說,他很滿意這樣的效果。</br> 真不要臉!</br> 張霧善差點沒把手上的礦泉水往電視砸去,那個發油過量的發型,那身黑棕斜紋的西服,竟然敢說是EmmaZhang的杰作!真的太不要臉了!</br> 張霧善立刻打電話給周一眉,說:“你趕緊叫那個誰誰誰,那個辛琛,到原蕾來,馬上!”</br> “怎么了?”周一眉問道。</br> “他不是想改頭換面嗎?老娘會讓他心滿意足的,讓他來。”張霧善咬牙切齒道。</br> 是不是她再不吭聲,他們就公開她的中文名,說她就是EmmaZhang,辛琛現在的形象都是她的設計?</br> 若是其他的事還好,可獨獨這件,張霧善決不能接受:說她性格惡劣,她覺得OK;說她狗仗人勢,的確是事實;說她揮霍無度,是有一點;可說她的品味是這樣,就算舉著槍對著她的腦袋,她也不會承認。</br> 辛琛終于來到原蕾,店里的客人都清空了,張霧善翹著腿,雙手環胸,一臉不耐煩地坐在沙發上等著。</br> 辛琛猶豫了半天才進來,身后跟著一男一女。沒人招呼,辛琛有點無措地站在張霧善面前,說:“張小姐,這件事我是剛剛才知道的,但責任還是在我,我向你道歉。”</br> 他從來不看八卦新聞,包括自己的,他是說過要聘請形象顧問的話,可EmmaZhang這個名字不是他說的,是姚秘書讓記者加上去的,他并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他已經請了顧問,就是跟他來的這個。</br> 張霧善抬起眼睛盯著他,又盯著他身后的人,特別是那個女的,然后說:“道歉有用嗎?你能刪除別人的記憶嗎?你能彌補我受侮辱的審美觀嗎?”</br> 辛琛的臉立刻紅了起來,喃喃道:“抱歉,我沒想過會給你帶來這么大的困擾。”</br> “哎呀,Emma,話怎么能這么說呢?”辛琛身后的男人趕緊走上來,坐到張霧善旁邊,嬉皮笑臉道,“我們辛總沒你說得那么差吧?他只是很特別而已,我就是想把他打造成為最特別的總裁,你也一起來嘛,我們兩個聯手讓他變成全中國最有魅力的男人,怎么樣?”</br> “離我遠點!”張霧善斜睨他,細長的眼睛全是冷冽,“我不是同性戀,對你沒興趣。”</br> 真真傷人的話,讓辛琛新上任的造型師立刻氣歪了臉,誰跟她搞同性戀,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只是穿得比較中性而已,明顯人一看他的喉結就知道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br> 張霧善的毒舌竟然又升級了,李瑞和原蕾一干員工都默默地為這個男人致哀。</br> “我是男人!你這是什么破眼神?”男人呱呱大叫。</br> 張霧善反唇相譏:“我5.2的破眼神,可沒看出來你哪里像男人,拜托你自覺點,不要妨礙我的視線。”</br> 辛琛今天來登門道歉的,張霧善是老大,男人只能將這口氣吞下,離張霧善遠點,眼不見為凈。</br> 張霧善的視線就落到了姚海霞身上:“是你做的吧?姓姚的秘書?”</br> 姚海霞抬頭挺胸,垂視著張霧善,說:“是我,怎么樣?在我看來,你的品位也不過如此,你有本事就證明給我看,你跟邱羅不一樣啊。”</br> “姚秘書!”辛琛呵斥道。</br> 張霧善搖搖頭,對辛琛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那么有錢的人,怎么會買不到好衣服呢?現在我終于知道了,難怪!”</br> 難怪什么,她又不說了。</br> 張霧善是什么意思,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姚海霞氣得直發抖:“難得我們辛總看得起你,你別給臉不要臉。”</br> 辛琛剛想說話,張霧善就站起來,說:“我張霧善雖然不算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任誰都可以頤指氣使的,我這家店,不歡迎你們!”</br> “張小姐,你別生氣,我的秘書心直口快,不是有心的。”辛琛馬上道歉道。</br> 張霧善翻了個白眼,做上級的替下級道歉,下級卻猶不知錯,總裁做成這樣</br> 的確是夠偉大的,她開口說道:“隨便哪個人你都可以幫他們道歉?你這樣的人,換我是她,也絕對不會選你。”</br> 她是誰,彼此心中有數,辛琛身子一震。</br> “你們走吧。”張霧善轉身說道。</br> “誰稀罕!”姚海霞氣哼哼地走了。</br> 辛琛卻沒有走,他看著張霧善,追問道:“張小姐,你之前不是說很看好我的嗎?”</br> 張霧善轉頭,一副對他很失望的表情:“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性格好,沒想到你性格那么好,隨便誰都可以爬到你頭上,哪個女人愿意自己的伴侶這么窩囊?至少我不愿意。”</br> 辛琛僵在那里,一動不動,半晌才說:“真的那么嚴重嗎?”</br> 張霧善懶洋洋地揮揮手,本來想叫他過來修理他一頓的,現在居然氣得沒火氣了。她見過諸葛宛墨,覺得本人的性格應該是那種很有見地,不是一般隨波逐流的女人,她很不解為什么重生前諸葛宛墨會在辛琛和純粹只有一張臉和家事可以看的吳大可徘徊,現在她稍微理解了,至少跟吳大可在一起,不會看到秘書理直氣壯地干涉他們約會地點的情況發生。</br> 辛琛垂頭喪氣地往門外走。</br> 李瑞朝陳穎使了個眼色,陳穎一愣,揚聲對辛琛說:“這位先生,麻煩您等一下。”</br> 辛琛不解地回頭,張霧善也看著她。</br> 陳穎立刻擠出笑臉,低聲對張霧善說道:“師姐,你打算讓他就這么走出去?”</br> 張霧善沒理解,陳穎又說了一句:“頂著這樣的發型?”</br> 張霧善頓時醒悟,立刻站起來,指著一臉茫然的辛琛,說:“李瑞,去關門。老何、Mike,今天不把他修理好,誰也不能踏出一步。”</br> 拜托,當初她可是發了誓的,每一個從原蕾走出去的人,絕對有一個賞心悅目的發型,怎么能讓辛琛毀了這個誓言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