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把書倒扣到桌上,“這章讀完了。”
“今天時候倒早,”金斯萊召來一瓶啤酒,“要不再來一章?”
哈利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此時不過下午四點。
“我沒意見?!碧瓶怂贡硎举澩?。
哈利他們也無異議,穆迪顯然巴不得他們一口氣念完,最后鄧布利多拍板決定再念一章然后吃晚飯。
這回書傳到了德拉科手里,小少爺不情不愿地打開,念出了題目,“第十章岡特老宅。”
“這是哪里?”德拉科抬頭看向自家院長和校長的方向,“這個姓氏聽起來有點耳熟?!?br />
“斯萊特林僅存的一支后代,”雷古勒斯從記憶中搜到了這個絕跡多年的姓氏,感謝沃爾布加從他們識字起的純血教育吧,“但據(jù)我所知這個姓氏已經(jīng)——”
“絕后了?!毙√炖切浅谅曊f。
雷古勒斯詫異地看了哥哥一眼,他本以為小天狼星早就不記得孩童時母親強迫他們頌記的內(nèi)容。
“所以你們不會是跑到那去了吧?”盧平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憂心忡忡。
隔了幾個座位的韋斯萊夫人也與他如出一轍,“我一早就告訴你們不要亂跑!”
“我們根本不知道那鬼地方在哪!”羅恩有點委屈,“而且我們跑到一間老早就沒人的宅子里干什么!”
“肅靜!”穆迪大吼了一聲,“想知道為什么就快點讀!”
德拉科被吼得縮了縮脖子,磨磨蹭蹭地開口了。
【這星期后來幾節(jié)魔藥課上,每一次混血王子對利巴修·波拉奇的課本提出異議,哈利就按混血王子的建議去做,結(jié)果在上第四節(jié)魔藥課時,斯拉格霍恩對哈利的能力贊不絕口,說他很少教過這么有天分的學(xué)生?!?br />
德拉科讀到這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仿佛讀出這一長串夸贊的內(nèi)容臟了他的舌頭,“卑劣的作弊者?!彼莺萃诳嗟?。
斯內(nèi)普也是一副要吐的模樣,“必須得慶幸這學(xué)期教這位魔藥天才的不是我,我大概消受不起波特先生的天分?!?br />
“是啊,那本課本教給我的真是比您五年內(nèi)教導(dǎo)的內(nèi)容多得多?!惫淅浠鼐?。
斯內(nèi)普臉色鐵青,旁邊的鄧布利多則差點笑出來,連忙喝茶掩飾。
【羅恩和赫敏對此都不太高興。盡管哈利把他的書拿出來與他倆共享,但羅恩不能像哈利那么熟練地辨認(rèn)那些字跡,又不能總是叫哈利念出聲來給他聽,免得惹人懷疑。赫敏呢,她毫不動搖地按照她所說的「正式」指南去操作,結(jié)果熬制出的魔藥遠(yuǎn)不如按照王子的那些說明去操作的令人滿意,所以她的脾氣越來越壞?!?br />
“你可以接受點更先進(jìn)的方法嘛,赫敏,”羅恩覷著小女巫的臉色小心地說,“這只是一點好用的小技巧,并不一定是作弊?!?br />
“可哈利是在欺騙教授。”赫敏并不買賬。
“我是在接受‘混血王子’的輔導(dǎo)?!惫噲D辯駁,“不過,好吧,我確實蒙蔽了斯拉格霍恩教授?!?br />
【哈利暗暗猜測這位混血王子到底是什么人。由于家庭作業(yè)太多,他還沒能把那本《高級魔藥制作》仔細(xì)研讀一遍,但他已經(jīng)從頭到尾大致翻了翻,發(fā)現(xiàn)王子幾乎在每一頁上都添加了筆記,而且那些筆記并不都與魔藥制作有關(guān)。有一些說明看上去像是王子自己編的咒語?!?br />
“咒語?”盧平立起身子,“這書本主人看來不止魔藥天賦啊?!?br />
“還是個魔咒大師?!备ダ椎聺M臉崇敬,“真想知道他后來從事了什么職業(yè)?!?br />
“這種天才,估計會在很多書中留有記載吧?!焙彰糸_始思考看過的每一本書中的魔咒兼魔藥大師。
【「說不定那是個女人呢,」一個星期六的晚上,赫敏在公共休息室里聽哈利把那些咒語說給羅恩聽的時候,不耐煩地說,「也可能是個女生。我覺得那筆記不像男生的,更像女生的。」】
斯內(nèi)普臉部肌肉在抽搐,他必須動用全身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把那本該死的書撕碎,從進(jìn)入這個空間就是個錯誤,他努力將注意力放在鄧布利多的糖罐而不是德拉科正在念的東西,我就應(yīng)該在這本書剛出現(xiàn)的時候就給它念個烈火熊熊,魔藥教授憤恨地想著。
【「他叫『混血王子』?!构f,「有多少女生管自己叫王子?」】
“女生一般也不會有那么亂的字跡,赫敏?!眴讨涡χf,“別說我刻板印象,我認(rèn)識的女孩子,就算字不怎么樣一般也會記得很整齊?!?br />
【哈利看了看表,急忙把他那本《高級魔藥制作》舊課本塞進(jìn)了書包。
「八點差五分了,我得趕緊走,到鄧布利多那兒要遲到了。」
「喲!」赫敏吃了一驚,立刻抬起頭,「祝你好運!我們會一直等你回來。我們想聽聽他會教你什么?!?br />
「希望一切順利?!沽_恩說,然后他們倆目送哈利從肖像洞口離開了?!?br />
“媽呀,我完全忘了鄧布利多教授要給哈利上課這件事?!绷_恩如夢方醒。
在場忘了這碼事的自然不止他一個人,“那這么說,”金斯萊提出他的設(shè)想,“有沒有可能是鄧布利多教授帶哈利去的岡特老宅?”
“完全有可能唉!”喬治左手握拳擊了下右手的掌心,“這樣就完全說得通了!”
“可是鄧布利多教授為什么要帶哈利去那呢?”赫敏又一次發(fā)揮了她的敏銳,“一處斯萊特林后人的老宅,也許早都荒廢了,這根本不是一個好的教學(xué)地點不是嗎?”
穆迪似笑非笑地看著老校長,“誰知道呢,那里或許潛藏著阿不思準(zhǔn)備讓哈利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彼压粋€人這幾個詞咬得很重,仿佛在控訴著鄧布利多的隱瞞。
哈利這會隱隱有些失望,他心里潛藏的那點鄧布利多會教他強大的格斗技巧的希望徹底破滅了,一棟老房子能帶來什么,他不滿地想著。
【哈利快步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突然,他看見特里勞妮教授轉(zhuǎn)過拐角,手里洗著一副臟兮兮的撲克牌,一邊讀著牌上的點數(shù),一邊自言自語,哈利趕緊閃身躲到一座雕像后面。
「黑桃2:沖突;」她走過哈利躲藏的地方時,嘴里念念有詞地說,「黑桃7:兇兆;黑桃10:暴力;黑桃杰克:一個黑頭發(fā)的年輕人,很可能心煩意亂,不愿意別人審問他——」
她停住腳,就站在哈利藏身的那座雕像的另一邊。
「唉,這肯定不對。」她煩惱地說,哈利聽見她一邊起勁地重新洗牌,一邊又往前走去,只在身后留下一股雪利料酒的氣味。哈利一直等到確信她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才趕緊拔腿離開雕像,一直走到八樓走廊里有只單獨的石頭怪獸的地方。】
“她怎么神神叨叨的?!绷_恩說道,“雖然以前也不太正常?!?br />
【「酸味汽水?!构f。石頭怪獸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墻壁裂成了兩半,露出后面的一道活動的螺旋型樓梯。哈利跨了上去,隨著樓梯一圈圈地旋轉(zhuǎn),越升越高,最后來到了那扇帶有黃銅門環(huán)的鄧布利多辦公室門前。
哈利敲了敲門。
「請進(jìn)?!故青嚥祭嗟穆曇?。
「晚上好,先生?!构f著走進(jìn)了校長辦公室。
「啊,晚上好,哈利。坐下吧,」鄧布利多笑瞇瞇地說,「我想,開學(xué)第一個星期你過得很愉快吧?」
「是的,先生,謝謝?!构f。
「你一定很忙啊,已經(jīng)吃了一個禁閉了!」
「嗯……」哈利不知道該說什么,不過鄧布利多的表情并不是很嚴(yán)厲。
「我已經(jīng)跟斯內(nèi)普說好了,你下個星期六再去關(guān)禁閉?!埂?br />
斯內(nèi)普冷哼了一聲,“回去后你別再指望我因為你給他行方便?!彼靡环N只能他和鄧布利多聽到的音量說道。
鄧布利多則渾不在意,依舊是笑瞇瞇的,“你怎么知道這孩子回去后還會被你關(guān)禁閉呢?!?br />
“因為他的莽撞與不可一世,”斯內(nèi)普抱著手臂,“我毫不懷疑他繼續(xù)闖禍的可能?!?br />
【「好的?!构f道,他腦子里裝著更要緊的事情,顧不上去想斯內(nèi)普的禁閉。他偷偷打量著四周,想猜出鄧布利多這個晚上叫他來做什么。這間圓形辦公室看上去還和往常一樣:細(xì)長腿的桌子上擺著許多精致的銀器,它們旋轉(zhuǎn)著,噴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煙霧。那些男男女女老校長們的肖像都在各自的相框里打著瞌睡。鄧布利多那只氣派非凡的鳳凰??怂拐驹陂T后的棲枝上,興趣盎然地注視著哈利??礃幼?,鄧布利多并沒有騰出一個練習(xí)格斗的地方?!?br />
“學(xué)校里可不是練格斗的好地方,哈利?!编嚥祭嘈χf,“而有時候,最強大的魔法也不一定是繁復(fù)的咒語?!?br />
哈利想到了昨天早上與羅恩赫敏的談話,那時赫敏也是這樣說的,小女巫也意識到了這點,頗有幾分神氣地對哈利抬了抬下巴。
【「我想,哈利,」鄧布利多用一本正經(jīng)的口吻說,「你肯定在納悶,我打算怎么給你——沒有更好的說法——上課?」
「是的,先生。」
「是這樣,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十五年前是什么促使伏地魔對你下毒手的,我認(rèn)為現(xiàn)在應(yīng)該讓你了解一些情況了。」
片刻的停頓。
「上學(xué)期結(jié)束時,你就說要把一切都告訴我的。」哈利說。他很難消除自己話里所帶的一點兒責(zé)怪口氣?!赶壬??!顾终已a道。
「我是那么做了?!灌嚥祭嘈钠綒夂偷卣f道,「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你。從現(xiàn)在起,我們就要離開堅實的事實基礎(chǔ),共同穿越昏暗模糊的記憶沼澤,進(jìn)入錯綜復(fù)雜的大膽猜測了。在這一點上,哈利,我可能會像漢弗萊·貝爾切一樣犯下可悲的錯誤,他竟然相信可以用干酪做坩堝?!埂?br />
“能不能做不知道,但這種坩堝聽起來挺好吃的。”小天狼星的玩笑引來一眾笑聲。
“去年期末你們有過一次談話?”穆迪的問題在笑聲中顯得尤為突兀。
哈利看向鄧布利多,而后者給出了答案。
“我想是的,阿拉斯托?!编嚥祭帱c點頭,“在我的原計劃里,五年級的確是告知哈利這一切的好時機了,只是我不曾料到,我的拖延與不忍導(dǎo)致一條生命的消亡?!?br />
哈利心知他指的是小天狼星,校長在前夜跟他談話時就曾不止一次指出,如果小天狼星在今晚死了,那也是他的過失。
“您不用這般對自己的責(zé)任大包大攬。”他的教父在一旁沉聲說,“我的死不干任何人的事,為此而愧疚是最不必做的。”
“所以哈利是在去年期末的談話中砸了您的辦公室?”喬治突然想起這一茬。
“聽起來是的?!编嚥祭嗷卮鸬?,“我更高興的是哈利能夠最終冷靜下來聽我講完事情的經(jīng)過,這很難得,即便是我,也做不到在失去至親之后坐下來聽一個瘋老頭子講什么預(yù)言?!?br />
哈利被說得心緒復(fù)雜,尷尬與愧疚在他腦內(nèi)交織,“您別這么說,”他低著頭,“我也的確損害了您的財物——”
“那是最不需要擔(dān)心的部分了,”鄧布利多從糖罐里扒拉出一塊檸檬雪寶,“我敢說我的財物太多了。”
【「但是你認(rèn)為你是正確的?」哈利說。
「我自然這樣以為,但是,正如我已經(jīng)向你證實的,我也像普通人一樣會犯錯誤。事實上,由于我——請原諒——由于我比大多數(shù)人聰明得多,我的錯誤也就相應(yīng)地會更嚴(yán)重?!?br />
「先生,」哈利試探地說,「你要跟我說的事情,是不是跟那個預(yù)言有關(guān)?是不是為了幫助我……活下來?」
「它跟那個預(yù)言很有關(guān)系?!灌嚥祭嗾f,語氣是那樣隨便,就好像哈利是在問他明天天氣如何,「我當(dāng)然希望它能幫助你活下來?!埂?br />
“跟預(yù)言有關(guān)系?”金斯萊皺起眉頭,“岡特老宅能跟預(yù)言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里面可能藏著神秘人的寶藏。”弗雷德咧嘴大笑,“你們是過去尋寶的。”
【鄧布利多站起來,繞過桌子,從哈利旁邊走過去。哈利在椅子上熱切地轉(zhuǎn)過身,注視著鄧布利多在門旁的那個柜子前俯下身去。當(dāng)鄧布利多直起腰時,手里端著一個哈利熟悉的淺底石盆,盆口刻著一圈古怪的符號。他把冥想盆放在哈利面前的桌子上。
「你看上去很擔(dān)心。」
確實,哈利是以擔(dān)憂害怕的目光打量著冥想盆的。對于這個儲藏和展現(xiàn)思想和記憶的古怪器物,他以前有過的幾次經(jīng)歷雖然頗有啟發(fā)性,但是都很不舒服。比如,他上次擅自闖進(jìn)去時,就看到了許多他不愿意看到的東西。不過,鄧布利多臉上帶著微笑。
「這一次,你跟我一起進(jìn)入冥想盆……而且,更不同尋常的是,你是獲得準(zhǔn)許的?!埂?br />
“什么意思?”唐克斯眼睛里寫著驚訝,“前幾次?你偷偷溜進(jìn)去過很多次?在校長室?哇哦!”
哈利趕緊否認(rèn),“不是這樣的,大部分都是意外!”
“也包含一次蓄意偷窺。”斯內(nèi)普冷漠的聲音響起。
哈利一口氣被噎在嗓子眼,想到了那段冥想盆中的記憶,終究是沒說什么。
“所以你們要上的課是有關(guān)記憶?”羅恩語氣中透著失望,“我還以為你們真的要去冒險什么的?!?br />
韋斯萊夫人終于松了一口氣,“我就說校長不會把哈利帶到外面那么危險的地方。”
【「我們?nèi)ツ膬耗?,先生??br />
「到鮑勃·奧格登的記憶小路上走一走。」鄧布利多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水晶瓶,里面盛著一種旋轉(zhuǎn)飄浮的銀白色東西。
「鮑勃·奧格登是誰?」
「他當(dāng)年在魔法法律執(zhí)行司工作。」鄧布利多說,「他死了有一些日子了。不過在他死之前,我想方設(shè)法找到了他,并說服他把這些記憶告訴了我?,F(xiàn)在,我們要陪他一起到他執(zhí)行任務(wù)時去過的一個地方。哈利,你站起來……」】
“魔法法律執(zhí)行司?”金斯萊抬起頭,“這可是個專門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部門,他去岡特家抓人?”
“很有可能,”羅恩故意壓低聲音,“畢竟斯萊特林的后裔遵紀(jì)守法的可能性不大?!?br />
他這句話激起屋里三個斯萊特林的怒目而視,羅恩本意是諷刺德拉科,接收到額外注視之后趕忙作舉手投降狀。
德拉科壓著怒氣繼續(xù)念。
【可是鄧布利多拔不出水晶瓶的木塞子——他那只受傷的手似乎很疼,不聽使喚。
「我——我來好嗎,先生?」
「沒關(guān)系,哈利——」
鄧布利多用魔杖指了指瓶子,塞子立刻跳了出來。】
“你這手可比你比你跟我們形容的嚴(yán)重多了,阿不思?!丙湼窠淌诘穆曇衾锿钢鴵?dān)心,“你還是不能告訴我們?yōu)槭裁磫???br />
“解釋起來會是個很長的故事,米勒娃,”鄧布利多依舊很平靜,“現(xiàn)在我還是更想聽聽我給哈利的授課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