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僥幸罷了。”哈利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衷心希望類似的大逃亡不要再來上一次。
“又差一點!”羅恩表現得更激動一些,“伏地魔會氣死過去吧!”
“可不是,這已經是哈利第三次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弗雷德一副自豪的語氣,好像哈利是他的得意門生似的。
“先別忙著開表彰大會啦!”穆迪宛如趕蒼蠅般擺擺手,“看看后面發生了什么才要緊!”
“總之肯定是逃出來了!”喬治信誓旦旦地說,“媽媽可以放心了。”
韋斯萊夫人眼含熱淚瞪了他一眼。
【這時哈利的傷疤炸裂了,他是伏地魔,疾步奔過臭烘烘的臥室,細長蒼白的手指抓著窗臺。他看到那禿頂男人和小女人旋轉著消失,他狂怒地高喊著,他的喊聲與那女孩的混在一起,回蕩在黑暗的花園中,蓋過了教堂傳來的圣誕節鐘聲……】
“是伏地魔的視角!”小天狼星一躍而起,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在憤怒!所以這種鏈接又加強了!”
“是哈利看到的?”韋斯萊夫人未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該怎么辦,這可真是——”
“他這次不會對著納吉尼發火吧?”羅恩想到伏地魔懲罰咖啡館里兩個大塊頭的模樣,“我可不想哈利再目睹一次鉆心咒。”
“我覺得不會,”盧平說,“納吉尼可是魂器之一。”
“哈利差點被它勒死!”納威的臉色發白,“我覺得他需要休整,而不是被迫觀看一些不想看的。”
哈利咕噥著發出一些感謝的音符,“但我制止不了這個。”
【他的喊聲是哈利的喊聲,他的痛苦是哈利的痛苦……竟然會發生在這兒,已經發生過一次的地方……這兒,能看到那所房子,他曾在那里嘗到了死亡的滋味……死亡……那痛苦如此可怕,從自己的身體中撕裂出來……可是,如果他沒有身體,為什么頭會痛得這么厲害,如果他死了,為什么還會覺得不堪忍受,痛苦不是會隨死亡而消失嗎,難道沒有……】
一種大腦深處傳來的戰栗蔓延至全身,哈利的傷疤仿佛也被這段描寫牽涉得疼了起來,但他又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伏地魔遠在千里之外的地方,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影響他。心臟飛速跳動著,可這次又與即將靠近父母墳墓那會不一樣了,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此刻在等待什么。
“他在害怕。”盧娜扶著那副滑稽的眼鏡,“膽怯的家伙。”
“他在這里感受了一次灰飛煙滅。”穆迪冷笑起來,“希望我們可以盡早讓他去擁抱死亡。”
【夜晚潮濕多風,兩個打扮成南瓜的小孩子搖搖擺擺走過廣場,商店櫥窗上爬滿了紙蜘蛛,都是些俗氣的麻瓜飾品,裝點著一個他們并不相信的世界……他飄然而行,懷著他在這種場合總是油然而生的那種目的感、權力感和正確感……不是憤怒……那是比他軟弱的靈魂才有的……而是勝利,是的……他一直等著這一刻,盼著這一刻……】
“回憶?”小天狼星撐住椅子把手將上半身支起來,“萬圣節?”他瞪大眼睛與盧平對視,沒人比他們更清楚這個節點發生過什么,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倒流,阿茲卡班里久違的寒意包裹了上來。
“什么意思?”幾個孩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他回憶起了曾在這里發生的事。”盧平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向哈利投入擔憂的目光。
斯內普幾乎是同步反應了過來,他記得那個夜晚,無比清晰,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他轉向金斯萊正捧著的那本書,像要把它盯出個洞來。陳年的利刃并不準備輕松放過他,而橫亙在心頭的瘡疤也總有再次撕裂的那天。
【“化裝得很漂亮,先生!”
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朝斗篷兜帽下一看,笑容遲疑起來,恐懼籠罩了涂著油彩的面孔。那孩子轉身跑開……袍子下他的手抓住了魔杖(韋斯萊夫人抖了一下)……只要稍稍一動,那孩子就再也跑不到媽媽那兒了……但沒有必要,完全沒有必要……】
“因為他此行要去殺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人。”小天狼星鐵青著臉,咬肌在顫動。
哈利的心臟狠狠揪了起來,他像是被挑在了刀尖上,而刀柄的一端是讓他心馳神往的泡影.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去貼近,哪怕利刃會刺穿他的胸膛。
【他走在一條新的、更加昏暗的街道上,目的地終于出現在眼前,赤膽忠心咒已經破了,但他們還不知道……他發出的聲音比路面上滑動的枯葉還輕,悄悄走到黑乎乎的樹籬前,向里面望去……】
冷汗逐漸濡濕了后背的布料,哈利仿佛能看到一個滿身黑袍的身影在房子外面用他陰冷的像蛇一樣的眼睛向里面望,籌劃著如何一擊殺死屋里的人。三年級在攝魂怪影響下看到的情景又浮現出來,這次他要借伏地魔的眼睛看清楚這完整的噩夢。
“赤膽忠心咒已經破了”,小天狼星默默重復了一遍這句話,指甲掐進了掌心。他那時在干什么呢?也許還在為這絕妙計劃而沾沾自喜,殊不知是他的提議把詹姆和莉莉推向了絕路。
【他們沒有拉上窗簾,他清楚地看到他們正在小小的客廳里,高個子、戴眼睛的黑發男子,正在用魔杖噴出一陣陣彩色的煙霧,逗那穿藍睡衣的黑發小男孩開心。那孩子咯咯地笑著去抓煙霧,捏在小拳頭里……
一扇門開了,母親走了進來,說著他聽不到的話,她那深紅色的長發垂在臉旁。父親把兒子抱起來交給母親,然后把魔杖扔到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
哈利怔怔聽著,那應該是他體會到的最后一段家庭美滿幸福的時刻,可是現在的他坐在這里,像在觀看一段與他毫不相關的故事。
“詹姆就是在這放下了魔杖。”盧平揉搓著臉,手背青筋畢露。
【大門輕輕一響,被他推開了,但詹姆?波特沒有聽到。蒼白的手從斗篷下抽出魔杖,指著房門,它砰然打開。
他跨過門檻時,詹姆沖進門廳,真輕松,太輕松了,詹姆甚至沒有撿起魔杖……
「莉莉,帶著哈利快走!是他!快走!跑!我來擋住他——」】
“不——”赫敏尖叫起來,“這太殘忍了,”她顫抖著說,眼里滿是淚水,“尤其是對于哈利。”
“我可以。”哈利深吸一口氣,父親的喊聲像是一個開關把胸口長期壓制著的情感放了出來,“我可以!”他抬起頭,重復了一遍,“我要聽下去,必須聽下去!書里的我是親眼看到的,我早該知道這一切了!”
小天狼星用力抓住了哈利的一邊肩膀,“我們一起。”他低聲耳語道。
哈利還聽到鄧布利多的嘆氣聲,吱吱呀呀的椅子晃動聲,金斯萊在這煎熬的氣氛中沉默了一陣子,似乎做足了心理準備才繼續讀下去。
【擋住他,手中都沒有魔杖!……他哈哈大笑,然后施出魔咒……
「阿瓦達索命!」
綠光充斥了狹窄的門廳,照亮了靠在墻邊的嬰兒車,樓梯欄桿像避雷針一樣亮得刺眼,詹姆?波特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了下去……】
小天狼星那樣用力地抓著他,哈利的整個肩膀都痛了起來,但這和他的五臟六腑比起來倒也不算什么了,胸口的刀刃仿佛轉了個圈,讓他無法動彈的同時又痛徹心扉。
盧平在這一瞬間眼前閃過了數幅畫面,一年級時的沖他伸出手的詹姆,壞心眼地笑瞇瞇詐出他提心吊膽要隱藏的秘密的詹姆,還有他堅持要學會阿尼馬格斯時放下的豪言壯語。在他晦暗的人生中,鄧布利多牽著他的手將他引入了正常人的世界,而詹姆則是那個把他拽到陽光下的人,他沒有一刻不懷念著那些日子,和他們在一起時他會覺得自己只是有一點不同的學生,詹姆也一直在不停強調這一點。然而一切美好在那道綠光后戛然而止,曾經張揚肆意的青年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小天狼星過了好一陣子才意識到自己身在哪里,大腦的嗡鳴讓他一度聽不清金斯萊在那句索命咒后還念了什么。阿茲卡班的那些噩夢中曾讓他無數次回到那棟廢墟前,眼睜睜看著伏地魔殺死他的好友然后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而他只是被釘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那些痛苦的日子,他幻想過無數個“如果”,如果保密人沒有更換為彼得,如果他那天出現在戈德里克山谷附近,如果……但這些不過是活著的人在麻痹自己,故事在十幾年前就被畫上了慘烈的句號,沒人能夠改變了。
【他聽見她在樓上尖叫,無路可逃了,但只要她有點頭腦,至少她自己是不用害怕的……他爬上樓梯,聽到她試圖用東西把自己擋起來,覺得有點好笑……她也沒有帶魔杖……他們多么愚蠢,多么輕信啊,以為可以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給朋友,以為可以把武器丟掉哪怕是一小會兒……】
“這才不是愚蠢!”納威突然開口了,“愚蠢的是那個背叛者!托付性命去信任朋友并沒有錯!”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說得沒錯,信任本身并不應該被解讀為另一種含義,向朋友交付后背的勇氣并不是人人都具有。”
“伏地魔就肯定沒有。”羅恩沒好氣的說,“所以才這樣評價別人。”
【他撞開門,懶洋洋地一揮魔杖,就把她匆忙堆在門后的椅子和箱子拋到一邊……她站在那兒,懷里抱著那孩子。一看到他,她就把兒子放進身后的搖籃里,張開雙臂,好像這有什么用似的,好像指望把孩子擋住,他就能轉而選中她似的……
「別殺哈利,別殺哈利,求求你,別殺哈利!」
「閃開,愚蠢的女人……閃開……」】
斯內普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在這里失態,但那些讀出來的句子宛如尖刀扎進胸口。這本是一段毫無懸念的故事,他從各個角度聽過不同版本,可當真實場景擺在他面前時,他仍舊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莉莉的哀求簡直是對他的控訴,是他的私心將一切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別殺哈利,求求你,殺我吧,殺我吧——」
「我最后一次警告——」
「別殺哈利,求求你……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別殺哈利!別殺哈利!求求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閃開——閃開,女人——」
他本來可以把她從搖籃旁推走,但斬盡殺絕似乎更保險一些……】
穆迪聽到這,臉上滑過一絲猶疑,伏地魔在一開始的時候不想趕盡殺絕?這聽起更像《預言家日報》會編出來的謊話。但在這個視角,他又確實這么想了,這行為透露著某種詭異,讓人很難不在意。
可聽眾們僵持在這場殘忍的殺戮中,似乎沒有更多的人注意到這句話了。
【綠光在房中閃過,她像她丈夫一樣倒下。那孩子一直沒有哭,他能站立了,抓著搖籃的圍欄,興趣盎然地仰望著闖入者的面孔,也許以為是爸爸藏在斗篷里面,變出更多漂亮的焰火,而媽媽隨時會笑著跳起來——】
赫敏的肩膀聳動著,喉嚨像被塞住似地發不出聲音,她想去看哈利的反應,然而眼睛早被淚水模糊看不清東西。
哈利還能感覺到胸口乃至胃部的鈍痛,但更多的感覺似乎消失掉了。這就是爸爸媽媽死去時的樣子,他對自己說,伏地魔毫不遲疑地殺了他的父親,然后又殺死了想要保護他的母親,一切快得仿佛電影里的加速鍵,只是一時半刻他就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嬰兒變成了父母雙亡的孩子,甚至莫名其妙肩負起了拯救巫師界的重任。而被改變命運的并不止他一個,還有小天狼星,盧平,以及更多牽涉進來的人……教父的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哈利能感覺到小天狼星承受著不亞于他的痛苦,這一大段的描寫對于他們堪稱看著故友死在眼前而無可奈何。想到這,那種悲痛變得愈加濃烈了,哈利癱靠在椅子上,幾乎要溺斃其中。
【他非常仔細地把魔杖指在小男孩在臉上,他想親眼看著它發生,看著摧毀這個惟一的、無法解釋的危險。孩子哭了起來,已經明白他不是詹姆。他不喜歡這哭聲,他從來無法忍受孤兒院那幫小孩子的哭哭啼啼——
「阿瓦達索命!」
然后他碎裂了,他什么也不是,只有痛苦的恐懼,他必須躲藏起來,不能躲在這座房子的廢墟中,那孩子還困在里面哭喊,必須躲得遠遠的……遠遠的……】
弗雷德罵了句臟話,“這是我在這章聽得最快意的一段。”
“他活該。”喬治也啐道,“他值得比這更狠的折磨!最好靈魂在地獄里炙烤八百年。”
麥格教授看向了鄧布利多,她剛擦過一波眼淚,眼睛還紅著,“這就是那個魔法?”她啞著嗓子問道,“莉莉死時完成的嗎?”
“是的。”鄧布利多深吸一口氣,“莉莉的愛造就了那個最強大的魔法,脆弱如伏地魔根本無可匹敵。”
“所以,您才會,才會說——”羅恩期期艾艾地開口,“哈利有伏地魔沒有的東西。”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
【「不。」他□□道。
蛇在骯臟雜亂的地板上沙沙滑行著,他殺死了那個男孩,可他就是那個男孩……
「不……」
現在他站在巴希達家被打破的窗戶前,沉浸在對自己那次最大失敗的回憶之中,在他的腳邊,大蛇從碎瓷器的玻璃片上滑過……他低下頭,看到了一個東西……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不……」
「哈利,沒事,你沒事!」】
“是赫敏!哈利醒過來了!”納威尖聲叫道。
“他看到了什么?”穆迪馬上警覺起來。
【「不……我把它丟了……我把它丟了……」
「哈利,沒事,醒醒,醒醒!」
他是哈利……哈利,不是伏地魔……那沙沙作響的東西也不是蛇……
他睜開眼睛。】
“等……等一下!”唐克斯被搞混亂了,“這幾句話到底那句指代的是哈利?”
“第一句是格里戈維奇的話。”鄧布利多說,“伏地魔在回憶。”
“所以他也看到了那張照片?”哈利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想吐,過度的悲傷消耗掉了他的全部精力,但他還是強迫自己跟上了鄧布利多的思路。
“我猜是的。”鄧布利多點點頭。
“我只想確認,最后一句的‘他’是哈利吧。”羅恩顫顫巍巍地說,“怪嚇人的,在魔頭腦子里穿梭。”
“是的。”金斯萊應道,“哈利完全醒過來了。”
韋斯萊夫人念叨了一句謝天謝地,終于放下了被攥得殘破不堪的手絹。
【「哈利,」赫敏小聲說,「你覺得還——還好嗎?」
「還好。」他沒說真話。
他在帳篷里,躺在一張下鋪上,蓋著一堆毯子。從周圍的寂靜和帆布頂篷上淡淡的冷光,他感覺到天將破曉了。他渾身浸透了汗水,在床單和毯子上能摸出來。】
赫敏張了張嘴,似乎想讓哈利跟她傾訴一些,但終究還是沉默了下去。
“你需要休息,親愛的。”韋斯萊夫人還沒完全從驚懼與悲傷中恢復過來,但骨子里的母愛占了上風,“喝杯熱茶,吃點東西,你們這一路都受了不少驚嚇。”
“差點忘了,”唐克斯撫著胸口,“哈利被那條蛇咬了是不是?這得趕快處理!”
【「是的,」赫敏說,「我用了一個懸停魔咒才把你弄到床上,我搬不動你。你剛才……嗯,你剛才不大……」
她褐色的眼睛下有紫色的陰影,他看到她手中有塊小海綿:她剛才在給他擦臉。
「你病了,」她最后說,「病得很厲害。」
「我們逃出來多久了?」
「好幾個鐘頭了,現在都快是早晨了。」
「我一直……怎么,昏迷不醒?」
「不完全是,」赫敏不自然地說,「你一會兒大叫,一會兒□□,還有……等等。」她用讓哈利覺得不安的語氣補充道。他做了什么?像伏地魔那樣高喊咒語?像搖籃里的嬰兒那樣哭泣?】
“這種滋味肯定不好受。”盧娜自言自語般說,“被扔進噩夢,又抽離出來。”
“你不準備告訴我那些,是嗎?”赫敏忖度著哈利的表情。
“應該吧。”哈利的確是這么想的。
赫敏又點點頭側過去了。
【「我沒法把魂器從你身上摘下來,」赫敏說,他知道她想轉移話題,「它粘上了,粘在你的胸口。讓你留下了一個印記,對不起,我不得不用了個切割咒才把它弄了下來。你還被蛇咬了,但我已經清洗了傷口,加了一些白鮮香精……」
他扯下身上汗濕的T恤,低頭看去。心口上有一個鮮紅的橢圓形,是掛墜盒烙下的痕跡。他還看到前臂上已經愈合一半的洞眼。】
又是一陣零散的抽氣聲。
“怎么會這樣?”韋斯萊夫人問道。
“因為伏地魔靠得太近?”金斯萊給出他的猜測,“魂片感應到了主人所以反應激烈。”
哈利想到在伏地魔靠近之前那掛墜盒就不太安分了,一時并不認可這個答案。
“萬幸只是皮外傷。”唐克斯安撫道,“白鮮療愈一段時間就會沒事的。”
“可這很危險!”韋斯萊夫人并不準備放過這個話題,“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那東西就又粘在皮膚上!”
“我認為還是不要貼身帶著了。”盧平說,“里面的東西畢竟是活的,會造成一些你們無法預料到的結果。”
哈利沒有回答,他仍然認為把掛墜盒放在包里還不如掛在脖子上安全,誰知道里面的活躍分子會不會自己跑掉。
“那條蛇咬的傷口,會有毒嗎?”羅恩不放心地問道。
“有毒的話傷口附近會有異狀的。”赫敏解答道,“這應該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把魂器放哪兒了?」
「在我包里。我想我們應該把它收起來一段時間。」
他躺到枕頭上,望著她憔悴、灰暗的面孔。
「我們不該去戈德里克山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赫敏,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也想去,我也以為鄧布利多會把劍留在那兒等你去取。」
「是啊,唉……我們猜錯了,是不是?」】
“但你們的預料不算有錯。”弗雷德說,“雖然沒有寶劍,可那里有一個魂器。”
“就是太兇悍了,”喬治聳聳肩,“就當摸了個底,給下次戰斗做準備嘛。”
【「發生了什么事,哈利?她帶你上樓之后發生了什么?那條蛇是藏在什么地方嗎?它是不是躥出來殺死了她,又來襲擊你?」
「不,」他說,「她就是那條蛇……或那條蛇就是她……」
「什——什么?」】
“我現在想起那一幕都想吐。”羅恩小聲說。
“但我還是有點不明白,”赫敏在這件事上也能發揮她的求知欲,“納吉尼是喝了變形藥水變成巴希達的模樣?但我沒聽過哪種藥劑能讓動物變成人。”
“我覺得不是變形。”哈利說,“你忘了?靠近她時我覺得她身上的味道很難聞。”
“別說了——”喬治揮手打斷,“求你,我的午飯還想待在我的胃里。”
“簡直是噩夢。”納威打了個哆嗦。
【他閉上眼睛,聞到他身上還有巴希達的房子里的氣味,這使得整個事件真切得可怕。
「巴希達大概是死掉有一段時間了。那條蛇在……在她身體里。神秘人把它留在戈德里克山谷等著。你說得對,他知道我會回來。」
「那條蛇在她身體里?」
他又睜開了眼睛,赫敏好像惡心得要吐了。】
“你們早該在巴希達想把你們分開的時候離開。”穆迪說,“波特后面跟上樓是個愚蠢的決定,等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
“但不管怎么說,讓蛇假扮一個死人這一招太惡毒了,孩子們沒有預料到是情有可原的。”唐克斯替他們找補。
“又沒讓他們完全預料到敵人的招數,危險嗅覺必須要有!”穆迪又開始敲拐杖,哈利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感覺自己活過來一點。
【「盧平說過會有我們想象不到的魔法,」哈利說道,「剛才巴希達不想在你面前說話,因為它是蛇佬腔,都是蛇佬腔,我沒有意識到。但是當然啦,我聽得懂。我們一到樓上那個房間,那條蛇就給神秘人報了信,我在腦子里聽到的,我感到他興奮起來,他說要把我看在那兒……然后……」
他想起那條蛇從巴希達的脖子里躥出來,赫敏不需要知道這些細節。
「……她變了,變成了那條蛇,發起攻擊。」
他低頭看著手臂上的洞眼。】
“對,蛇佬腔。”穆迪點點頭,“這個問題我們一開始都忽略了。”
“也沒完全忽略,小天狼星還說了她一直不說話很古怪。”弗雷德說。
“我太緊張了,不然也許能分辨出來。”哈利這會也有些自責。
“不能怪你,就像唐克斯說的,誰會知道面前站著的是條蛇呢。”盧平開解道。
【「它不會殺死我,只是要把我看住,等神秘人到來。」
他要是能殺死那條蛇,也算是值了,一切沒有白費……他心中十分沮喪,坐起來掀開了毯子。
「哈利,不行,你需要休息!」
「是你需要去睡覺。說了別見怪,你的臉色真難看。我沒事,我來放一會兒哨。我的魔杖呢?」】
“赫敏確實需要休息。”哈利在有人反對之前說道,“她一直在照顧我,我好歹是在床上躺到了早上,總之不能讓她繼續放哨了。”還有一個原因他并沒有說出來,在目睹了伏地魔殺死父母的場景后,他必須出去走走,讓自己的思緒重新平靜下來。
【她沒有回答,只是望著他。
「我的魔杖呢,赫敏?」
她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哈利……」
「我的魔杖呢?」
她伸手到床邊,撿起來遞給了他。
冬青木和鳳凰尾羽魔杖幾乎斷成了兩截。一根脆弱的鳳凰羽毛把兩截維系在一起,木頭已經完全斷裂了。哈利把它捧到手中,好像捧著一個受了重傷的生命一樣。他無法思考,腦子里一片慌亂和恐懼。然后他把魔杖遞給了赫敏。】
哈利的大腦一片木然,他遲鈍地轉過頭,似乎想從好友臉上看懂那些句子的含義。赫敏怔怔地回望著他,羅恩反應更大些,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斷了?!”羅恩瞪大眼睛,“怎么會呢?”
麥格教授也倒吸一口冷氣,“天啊!”
巫師們都明白沒有魔杖在魔法世界幾乎是寸步難行,更何況還是這樣嚴峻的背景,哈利看到韋斯萊夫人神色灰敗,就連盧平和唐克斯也沉下臉來。
“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一根備用的。”穆迪總是能最快從意外中反應過來。
“奧利凡德還在伏地魔的地牢里呢!”弗雷德大聲說。
“腦子長死了嗎!你們獲得魔杖的方式只有對角巷嗎?”
“出國?但是格里戈維奇也——”
“武力獲取!”穆迪忍無可忍,“魔杖認主的方式有很多種,一個巫師通過決斗或是其他方式贏了另一個,也會因此獲得另一根魔杖的效忠。”
哈利嘗試理解了一下,但總覺得他沖出去搶走別人的魔杖很像打劫。
【「修好它,求求你。」
「哈利,我想不行,斷成這樣了——」
「求求你,赫敏,試一試!」
「恢——恢復如初。」
晃晃蕩蕩耷拉著的半截魔杖接好了。哈利把它舉起來。
「熒光閃爍!」
魔杖微弱地一亮,又熄滅了。哈利用它指著赫敏。
「除你武器!」
赫敏的魔杖歪了一下,但沒有脫手。這無力的嘗試已經讓哈利的魔杖不能承受,又斷成兩截。他看著它,嚇呆了,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景……這根身經百戰的魔杖……
「哈利,」赫敏說,聲音輕得他幾乎聽不到,】
哈利握緊了袍子里的魔杖,他最熟悉的伙伴。羅恩出走,魔杖斷裂,每當他想著一切不會變得更糟時,總會有意外從拐角沖出來撞他個滿懷,他仿佛坐上了古靈閣失控的車子,無可抑制地向地底沖去,哈利將頭枕在靠背上,任由絕望像苦酒般在心口蔓延流淌。
【「哈利,」赫敏說,聲音輕得他幾乎聽不到,「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想是我弄的。你知道,我們逃走的時候,大蛇正撲過來,所以我施了個爆炸咒,它到處反彈,一定是——一定是打到了——」
「是個意外,」哈利機械地說,他感到空落落的,腦袋發蒙,「我們——我們會有辦法修好它的。」
「哈利,我想沒有辦法了。」赫敏說,眼淚流了下來,「記得……記得羅恩嗎?他的魔杖在車禍中折斷后,就再也沒有恢復原樣,他不得不另買了一根。」】
哈利假裝沒聽到這番話,他不能相信自己的魔杖就此毀掉了,并且再也回不到原樣。他回憶著最后的那個爆炸咒,想起就是那個咒語為他們贏得了逃離的先機,那時他的魔杖在什么地方呢?大概率沒在自己手里,否則不會攔腰折斷,他繼續想了一會,除了針扎般的頭痛外什么也沒帶來。
“你可以先拿赫敏的應急。”金斯萊放下書說道,“魔杖準則中,自愿給予也是轉移歸屬的一種,只不過是暫時的。”
哈利做夢般點著頭,心里想的卻并不是拿誰的魔杖,他依舊殘存著一線希望讓鳳凰尾羽魔杖恢復如初。
【哈利想到了奧利凡德,被伏地魔綁架扣押著,又想到了格里戈維奇,已經死了。他如何才能找到一根新魔杖呢?
「哦,」他裝出一副平平常常的口氣說,「好吧,那我就暫時借你的用一下吧。我去放哨。」
赫敏滿臉是淚,遞過她的魔杖。哈利留下她一個人坐在床邊,他此刻只想離開她。】
“會有轉機的。”小天狼星說出了他看完那段回憶后的第一句話,“一切還沒那么糟糕。”
“我希望如此。”哈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