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看到死透了的蘇言,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問她:</br> 蘇言,罪該至死嗎?</br> 他的錯誤,源于誰呢?</br> 是她先喜歡蘇言的,不是嗎?</br> 是她纏著蘇言,想盡辦法,接近他的,不是嗎?</br> 難道他不喜歡自己,嫌棄自己,討厭自己,就有罪?</br> 他本身就恨他們的,因為她的姑姑,是個小三啊,還是一個逼他母親跳樓的兇手,這樣的兇手卻帶著她,鳩占鵲巢,分奪本該只屬于他自己的父愛,他憎恨她,難道不是應該的嗎?</br> 要說恩怨,還得糾根于長輩不恥的行為,讓他們晚輩造成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如影隨形的,跟隨他們一生一世。</br> 如果說蘇言的怨,起源于長輩,才遷怒于鳩占鵲巢的她,那么她的怨,就是始于蘇言派人輪奸她,其實這是因果循環啊。</br> 所以恩怨有始,必然有終,他們的終,就是她為了報復,設計蘇言愛上她,本來他不愛她的,是她拉他下的地獄。</br> 如果她沒有用這種方式讓蘇言愛上她,那么蘇言就不會糾纏她,他們之間最終的結果可能就是形同陌路,又怎會相殺?</br> 但因果存在的情況下,她還是拉他下了地獄,既然下了地獄,必然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只能淪落到這種結局。</br> 只是阿蘭覺得,她的仇恨終于紓解了,總算可以大笑一聲,報應未遲,蘇言,是你該死,可是此刻,她卻說不出來。</br> 她怔怔看著蘇言血流干枯的尸體,回想起初次見到他的時候,她穿著洗到發白的衣服,提著臟兮兮的小皮箱,立在客廳里,打量著富麗堂皇的環境,四處環顧著時,看見從旋轉扶梯上走下來的蘇言……</br> 白色小西裝,黑色小皮鞋,梳著一絲不茍的頭發,稚嫩的臉上,干凈清秀,卻沒有半分笑臉……</br> 阿蘭是從小縣城來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同齡孩子,只覺得眼前的孩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貴氣,眼神里還帶有一絲戾氣與桀驁不馴,明明不過才七歲,就像是藏了很多怨氣般,冷冷盯著她……</br> 那時的宋文雅,從身后推了她一把,“阿蘭,快叫蘇言哥哥……”</br> 阿蘭看到蘇言明顯不友善的眼神,有些不敢,卻還是怯生生的,喊了一句,“蘇言哥哥……”</br> 蘇言理都沒理她,自顧自的,提步走進餐廳,阿蘭看見,他在餐桌坐下的剎那,立即有兩位傭人上前伺候他。</br> 阿蘭就想,少爺,原來都是嬌生慣養的,沒什么真本事直,到她看見小小年紀的他,無比淡定的,一邊戴著無菌手套,一邊推開人群,救下一位突發病癥的老人,她才知道,原來嬌生慣養的少爺,與其他少爺是不同的。</br> 那時的阿蘭,看蘇言是帶了一層光輝的,為了這層光輝,她豁出一切,跟在蘇言屁股后面,追著他喊,蘇言哥哥,蘇言哥哥,你教教我治病救人的本事吧?</br> 蘇言多半不搭理她,被她問到不耐煩了,他會吼她一句,你沒有天賦,等你長大了,自己慢慢學吧,他的意思是她認知有限,太小了學不來,阿蘭聽不懂,反倒被他的怒吼嚇哭了。</br> 那時的蘇言,又不耐煩又手足無措的,邊哄邊兇,“阿蘭,我服了你了,別再哭了,再哭下去,我頭都要炸了!”</br> 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還是小孩子之間鬧小別扭,時好時壞,卻沒有互相傷害過,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差了的呢?</br> 哦,對了,想起來了,是蘇言和宋文雅發生矛盾,具體是什么原因引發的矛盾,當時的阿蘭太小,并不懂,只知道蘇正義幾個大巴掌,扇得蘇言兩眼泛白,倒在地上抽搐,要不是蘇言爺爺及時趕來,他當場就沒了。</br> 從那以后,蘇言就將對宋文雅的仇恨,嫁接到她的身上,那個陽光帥氣、會對她笑,偶爾有點小暴躁的蘇言哥哥,再也不見了,留下來的,就是陰暗嗜血的蘇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