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遇到危險,這個小惡魔,還是會義無反顧去救她的,就像她小時候差點溺斃在水里,也是他跳下去救起她的。</br> 她的初次心動,就是在水里看到蘇言奮不顧身的身影,這才一點一點將他放在心上的,是救過她性命,也會在她被校園霸凌時,挺身而出替她擋下棍子的人……</br> 那個時候她就會問他,蘇言,你是不是還關心著我,穿著校服、背靠在欄桿上的蘇言,會厭惡的,瞥她一眼,高傲的說,這個世上,只有我可以欺負你……</br> 以前阿蘭想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現在卻恍然覺得,是不是那個時候的蘇言就有點喜歡她了,只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呢?</br> 阿蘭想到這里,眼睛驟然紅了,他死了,沒有人會告訴她答案了……</br> 她抬起手,順著蘇言的褲腳,摸向地上干涸的血跡,那是他寫下的遺言,四行字:</br> [阿蘭,我死了,再也不用擔心,你會嫁給別人了]</br> 原來,他到死,都怕她嫁給別人。</br> 因為死了,就不用害怕看見了。</br> 所以,他是帶著這樣的心理,才沒有拯救自己的嗎,連向她呼救都沒有。</br> 是啊,蘇言幾次三番來找她,都是因為她要嫁給時亦,他害怕失去她,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做?</br> 他只能采取暴力的方式,強取豪奪,也不管她是否愿意,這種做法的確是很極端的。</br> 就像很多時候,他欺負她、又拯救她,阿蘭受不了,堵著他問緣由,他都是說,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要什么緣由……</br> 他就是這樣固執己見,且有著強烈獨立思想的人,沒人能左右得了他的想法,好比醫學上,他認定的理念,不管多少醫學者反駁他,</br> 但是蘇言不懂,在愛情上面,不能以這樣的形式來對待愛的人,那樣只會將人越推越遠,甚至推進火炕,那被愛的那個人,會因愛生恨,就此拉住他的手,將他一起拉進火炕……</br> 只是,在這場十年籌謀的復仇計劃里,是阿蘭讓一個不懂得怎樣對待愛人的他,變得這么極端的……</br> 如果……</br> 沒有如果了,蘇言已經死了,死了很長很長時間了……</br> 阿蘭想到這里,眼眶里的淚水,驟然滾落下來,模糊的視線里,看見的是另外一行字,上面寫著:</br> [阿蘭,對不起,我愛你]</br> 對不起,為曾犯下的錯。</br> 我愛你,為遲來的表白。</br> 阿蘭撫摸著這歪歪扭扭的一字一句,無限的復雜情緒,悉數藏匿于指尖里,內心的撕裂,將她撕碎成了兩半,一半嘲笑她有受虐傾向,一半諷刺她殺死了曾經最愛的人……</br> 輪椅滾動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令她緩緩抬起了頭,只是在抬起的瞬間,眼淚流了滿臉。</br> 看到這樣的阿蘭,宋斯越憂郁的目光里,染上幾分悲憫,他什么也沒說,只移開視線,看向第三行字:</br> [景深,治好腿,活下去]</br> 除了阿蘭,蘇言唯二放不下的人,就是他了,在蘇言眼里,他不是宋斯越,而是顧景深,是他最好的摯友。</br> 他們是怎么成為摯友的呢?</br> 還得追溯到第一次見面,他記得,那時的蘇言,挺著一米八九的大高個,穿著一襲白大褂,提著醫藥箱,輕松自如的,來到他的面前后,歪著腦袋,朝他昂下巴。</br> “蘇言,最好的醫生,醫藥費一千萬,付得起嗎?”</br> 他是這樣介紹自己的,有點狂妄,也有點不羈,卻充滿了自信,但就是這樣張揚的性子,讓失了記憶的顧景深,有些向往,便也朝他昂了昂下巴。</br> “付不起,你就不治了嗎?”</br> 蘇言挑了眉,清俊的臉上,帶了絲笑意。</br> “得治,誰叫你哥是我的好朋友呢……”</br> 是啊,蘇言最開始的好朋友,是他大哥,只不過現在顛倒了順序,送走摯友的人,不再是蘇言,而是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