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西雅拖朋友的關系讓沈山南進了百宇,姜還是老的辣,韓西雅將沈山南塞進百宇也是經過考量的,以沈山南的條件,好過了公司大量的練習生。
果然不出韓西雅所料,阿信一眼就看上沈山南,沈山南也是老天賞飯吃的那類人。
至于鏡頭恐懼癥,阿信表示一塊璞玉有一點點小瑕疵他還是可以接受的,更何況這瑕疵還可以后天去掉。在重點培養了幾個月后,沈山南進了YM。
終于在姥爺的積蓄快用完的時候,沈山南和百宇簽了約,拿到了他媽的醫藥費。
沈山南也曾想過,他媽是個禍害。每次想到姥爺就想拋下他媽的時候,他又會想起他媽偶爾的溫情,安慰自己這禍害是他媽。
就這樣沈山南成為了YM的隊長,從一面對鏡頭就渾身發抖到如今只要板著臉無視鏡頭便可以順利拍攝,沈山南走了四年。
在拍攝這個MV的時候,他媽的精神出人意料的好。讓沈山南不安。
當請的護工再次打電話過來說韓西雅不肯吃藥的時候,沈山南耐著性子勸她。
韓西雅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臨死前,腦子里的線不知道那根搭對了,覺得自己這一生對沈山南很虧欠。打電話笑著給沈山南說抱歉,說想要沈山南哄哄她。
“媽,你別擔心,我工作完就回來看你。你乖乖吃藥,別讓我擔心好不好?”想著江彥剛剛看的那部鄉村愛情喜劇《孝心》,沈山南直接照搬男主角對他病重的媽說的臺詞。
韓西雅聽了他的話卻莫名其妙的妥協了,這讓沈山南覺得有點不敢相信。他媽一般都是你不給她臉,她能把你臉丟完,你給她臉,她能得寸進尺的,這種情況沈山南還第一次遇到。
但他也沒多想,他媽不作妖,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等到沈山南回醫院看他媽的時候,只有整潔的被單等著他。
問了護士才知道他媽前幾天就出院了。
韓西雅除了鄉下老家根本沒地方可去,于是沈山南給經紀人說了一聲,急沖沖地趕到了鄉下。
來不及招呼鄰居的老大爺,沈山南就進了院子。
院子里的棗樹是姥爺在他十歲的時候栽的,已經從嫩芽長成了大樹。落下的葉子鋪在地上,使整個房子顯得有些破敗。
“嘎吱”一聲,推開已經有裂痕的木門,老屋的裝飾沒有絲毫的改變。
“媽。”
沈山南的叫聲沒得到回應。
當推開韓西雅房間的門,沈山南看見韓西雅安靜地躺在床上。一身紅衣,曾經令人驚艷的容顏,依稀看得出當初的風采,只是臉上一片死灰色,兩頰向下深陷。
不知不覺地紅了眼,沈山南顫抖著手,摸到的是一片冰涼。
十八歲,沈山南親手送走了他最親的人;二十三歲,他親手送走了他最恨的人。
韓西雅房間的桌子上留著兩封信和一個盒子,一封開著,一封用信封包著。
開著的信是給他的,封著的那封是留給韓東哲的。
從信中沈山南知道了韓東哲是他的舅舅,和韓西雅最后對他的祝福。
她想死在她最熟悉的地方,免得變成鬼后,無處可去。
收拾完韓西雅的后事,沈山南立馬回了京城。
他的生活還要繼續,即使他終于丟掉了他身上的包袱。
當經紀人阿信將退團聲明放到他面前時,他還沒回過神。
“聲帶嚴重受損”,短短六個字,沈山南卻像不認識一樣,看了將近有半個小時。
阿信也沒催他,一個人走到窗邊默默地抽煙。
沈山南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他手中藝人最有潛力的。他的情況他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當沈山南不能唱歌了,對于他,對于百宇,沈山南就沒有價值了。
阿信從來沒在沈山南面前抽過煙,而這次的情況讓他覺得心煩意亂的。放棄沈山南,他舍不得,不放棄,YM就走不下去了。
將手中的煙捻熄,阿信推開窗散了散味道,對沈山南說道:“以你的情況,你不能再唱歌了。這次,是我對不住你。”
沈山南明白阿信的意思,為了不拖累YM,舍棄一個不能再唱歌的他,這樣的選擇是最正確的。
“但你可以轉到幕后,你還可以寫歌,填詞。山南,你的路還長,不要放棄。”
沈山南扯了扯嘴角,盯著眼前的退團聲明,頓了頓,拿過桌上的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或許……他本該一無所有。
來找莊姜是準備將信交給她,讓她幫忙轉交給韓東哲。等這件事辦完,再想自己以后怎么辦。
畢竟韓東哲去S國進修,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具體地址的。
而他認識的人寥寥無幾。
能想到的只有莊姜。他料想到莊姜拒絕他的場景,卻沒想到莊姜是這樣的反應。
就像長期出海的船終于回了航,黑暗中迷路的人看到了燈,在莊姜身上他體會到一種歸屬感。
那種感覺曾經有人給過他,卻又被命運收回。在這四年,每每受傷,他只能告訴自己要硬抗,抗過去就好了,因為一旦他倒下,他背后沒有依靠。
“沈山南,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他聽見莊姜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