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不要恩將仇報。”莊姜覺得她就像《二逼農夫與蛇》里面的那個二逼農夫,就快被她救下的蛇咬了。
沈山南也覺得無奈,攤開手,退后幾步,離莊姜一定距離后,笑著說道:“恩將仇報,不不不,大恩無以報,我只能以身相許。”
感覺安全后,莊姜的氣焰一下就上來了,抓起枕頭朝沈山南丟過去,罵道:“去你的以身相許。有本事以身相許,有本事你簽賣身契啊。”
接住莊姜扔過來的枕頭,沈山南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回答:“我倒是愿意簽,就怕你不愿意要。”想到經紀人的話,沈山南覺得頭又開始疼了。
直勾勾地盯著莊姜,沈山南覺得好笑,莊姜那嚴正以待,隨時準備拔腿就跑的樣子還真有些搞笑。
“說正事,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韓東哲現在在哪?”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問我韓東哲去哪了。莊姜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按捺住心頭的火氣,說道:“他去S國進修了,這消息網上到處都是。”
“我想知道他詳細的地址,有人讓我把東西交給他。”
“誰啊?難道是哪個粉絲,他一般不會收粉絲得東西的。”幫粉絲追星,這種事還真不是沈山南做的出來的。
叫人做事也要有誠意,沈山南也不隱瞞:“是我媽。據我媽說,他是我舅舅。”
“舅舅?”莊姜認識韓東哲十一年還真不知道他有這么大的侄子。
“說實話,我也挺驚訝的。”莊姜見鬼的樣子似乎特別能娛樂沈山南。
“好了,我要做的事就這么多。”沈山南從他的衣服里拿出一個盒子和一封信遞給莊姜,“麻煩你給他一下,就說是韓西雅給他的。”
伸手接過沈山南遞來的東西,莊姜有些猶豫地問“我能見見你母親嗎?”
沈山南的臉背對著莊姜,讓莊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到那個略為冷淡的聲音:“她死了。”
沈山南轉過頭來,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那個女人,還能被稱為母親嗎?沈山南心底嗤笑。
穿好衣服,朝門口走起,準備離開。
“那個,沈山南,你去哪?”
穿鞋的手一頓,沈山南也有些茫然,認真地穿好鞋子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理直氣壯的口氣讓莊姜無語。
“你不回公司宿舍嗎?我可以送你。”
莊姜看到門口的身影一頓,然后聽見沈山南輕描淡寫的說:“我退團了。”
“退團?”莊姜跳下沙發,跑到沈山南身邊,拉著他的袖子,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得沈山南頭皮發麻。
將莊姜背過去,捂著莊姜的眼,沈山南說:“別這樣看我。”別這樣看我,我以為我可以裝作若無其事,我以為我無懈可擊,你這樣會讓我丟盔棄甲,想要逃跑。
莊姜被沈山南環在懷里,可以聞到沈山南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聽著沈山南略帶乞求的聲音,莊姜轉過身子,頭窩在沈山南的肩上,手環著他精瘦的腰。
沈山南被莊姜的舉動弄得一僵,他這一生得到的溫暖屈指可數。
少年時嘗盡人生百態,好不容易熬到成年,撫育他成人的姥爺卻被他十八年沒見過幾次面的媽給氣死了。安葬完姥爺后,他那一生致力于作死的媽又開始作妖。
以他媽的話來說,一生就圖活個痛快。所以在她因吸毒,濫|交得上艾滋,沈山南只當她是痛快到了盡頭。
他媽年輕時也是一個擁有遠大理想抱負的社會主義好青年,要不是進了這個圈子,他媽也可能就那樣平平淡淡卻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
他覺得他是該恨他媽的,但當他媽偶爾出現在他的學校門口,接他回家時,他又覺得自己不是那么恨她了。
他貪念他媽偶爾給他的那一點溫暖,每當這時,他總是安慰自己,至少他身體里還有她一半的血。
這是個金絮其外,“腐臭”其中的圈子。他媽因它喪命,令人諷刺的是,他卻不得不依賴它生活。
他如今走的路,讓他明白他的確是韓西雅的孩子,厭惡著這個圈子,卻又被它吸引。
他知道他媽是個美人,要不是這樣,他爸也不會眼瞎地看上她。
可過了幾年安穩日子的韓西雅似乎并不覺得這種日子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所以當遇見一個自稱很欣賞她的導演后,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和他爸辦了離婚,包袱款款地丟下他和他爸跟著那個說她有大前途的導演跑了。
可能他長得很像他媽吧,他爸每次看了他總是一副看“討債鬼”的樣子。于是在和鄰居阿姨擦出火花后,馬上把他打包送到了鄉下姥爺家。
除了每月賬戶上多出來的幾千塊錢,他爸就像在世界人間蒸發了一樣。
就在這樣娘跟人跑了,爹不認的環境下,沈山南能長成如今這筆直筆直的模樣,還多虧了他親姥爺。
好景不長,他那作死的媽好像并沒有如當初那個導演說的那樣大紅大紫,反而沾上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當紅明星艷|照門事件的發酵,波及了不少人,他媽就是這里面被殃及的小魚小蝦。
星途被毀,他媽也只能灰頭土臉地回鄉下。
他姥爺一看到他媽在新聞里的照片,一口氣沒喘上來,兩腿一蹬,嗝屁涼了。
等沈山南放學回家,韓老爺子的尸體都涼了,而他媽在她的房間吸白面吸得飄飄欲仙。
等他媽毒|癮過去,沈山南已經將韓老爺子的尸體火化了。
沒給沈山南悲痛的時間,他媽在得知韓老爺子去世的消息,也沒緩過來,眼睛一黑,進了醫院。
沈山南還沒在醫院感慨他媽還是有點良心的時候,一紙艾滋病確定診斷砸得沈山南發懵。
十八歲的沈山南為了他媽的醫藥費,其實準備輟學去京城打工的,但事實證明,他媽把他看得有價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