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嗎?”祁岱試探性地將自己的水壺遞給身旁的鏢師。鏢師木訥的雙眼轉了過來,看了一眼祁岱,輕輕搖了搖頭。
“我叫祁岱,還未請教?”祁岱出聲問道。人就是這樣越是不搭理他,越是好奇心重。
“青野,”鏢師似是礙于祁岱身份,頓了一頓之后從嘴里吐出兩個字。
祁岱正待繼續,忽然聽得不遠處的張東傳來一聲大喝:“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祁岱與青野同時臉色一變,緊緊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后,一女二男從黑暗中走出,身后跟著張東。張東手里揚著一口環刀,神色警惕地盯著三人。
女子面容姣好,身上衣衫多處裂開,在火光的照耀下,白膩的肌膚若隱若現。身旁兩個男子也是一身狼狽,身上粘滿了泥土。
“三位公子,小女子與兄長二人結伴出游,未曾想遇賊人劫掠,舍去一身財物才僥幸逃得一命。”女子對著祁岱施了一禮。身旁的兩位男子也不開口,只是低頭行禮。
“你們是在何處被劫?前面應該沒有土匪吧?”張東有些疑惑的問道。
“應該是流寇,大約十余人騎馬奔馳,正巧撞見我等三人。”女子面不改色地道。
“那你們命還真大,今晚就在咱們營地休息一晚,明早順著這片林子一直向東走,便能看到村落,公子以為如何?”張東說完祁岱對著眨了眨眼。
“張鏢頭,你看著辦就行。”祁岱有些摸不透三人底細,順著張東的話說道。
說話間,原本已經歇息的幾人皆是被吵醒,一行人圍了過來,將一女二男困在中間。
女子身后的兩個男子微不可查地一個對視,腳步微動,隱隱將女子護在中央。到是女子,輕輕推二人一把,拱手行禮道:“我們三人此行乃是回京都,看幾位打扮與輜重應該是趟遠鏢,不知可否帶上我們三人?家父乃是京中商賈,不缺銀子,事成之后必有重報。”
此話一出,包括張東在內的鏢師幾乎全是眼前一亮,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一舉兩得。
只是礙于祁岱并未開口,幾人只能干著急。
一時間,場內只剩下了枯枝被火燒斷的聲音。女子許久不見回應,不由臉上涌起些許怒氣:“沒想到全是些貪生怕死之輩,有錢都不敢賺?算了,就當我沒說過,我們走。”
說完真的抬腳向著遠處走去,除了坐在祁岱身旁的鏢師,其余的人皆是面色漲的通紅,呼吸急促,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怨毒的神色。
祁岱本不想挽留,一見場內眾人這般模樣,不由心底嘆了口氣。
“我等也是往京都而去,姑娘若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做個伴,也好互相照應。”祁岱言不由衷地道,他實在不想多生什么變故。
“那就多謝了,”女子瞬間轉過頭來,對著眾人嫣然一笑,配合上那若隱若現的白膩,看的一眾大漢狂咽口水。
青野卻是眉頭皺了起來,不過僅僅是一剎,隨后入老僧入定般閉上了眼。
第二日一清早,眾人便起來開始趕路,一女二男跟在眾人后面。
行至一處岔路,張東略一猶豫便準備向右邊的那條小道行去。女子卻是快步走了過來出聲道:“我看還是走這邊,前幾日我與兄長便是從右邊過去,穿過陰山便是平原,接著就被人伏擊,如今也不知他們是否還在。”
此言一出,張東猶豫了,轉過頭望著祁岱。
祁岱目光掃過四周,眾人雖然口上不說,可眼里分明露出了忌憚的神色,祁岱有些后悔,早知今日,昨晚就應該直接拒絕,如今真的是騎虎難下,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可真難受。尤其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時候,你只能見招拆招。
“那就依姑娘的意思。”祁岱冷冷地瞥了一眼女子道。
女子似是沒看見,退到了兩位男子身旁。
二日后,毒辣的太陽又升了起來,不停地折磨著祁岱等人,眾人無不是渾身濕透。因為換道,原先計劃好的取水之地沒有了,眾人所備之水漸漸喝光。終于在踏過一片沼澤地后,因為缺水而帶來的隱患漸漸出現。
鏢師之中先是幾人感覺不適,頭暈目眩。接著,更多的人暈倒在地,唯一的一輛馬車也裝不下了。
祁岱與青野帶頭在前走著,二人的嘴唇早已干裂,只憑一股信念在支撐著。二男一女也是相互扶持,卻始終沒有倒下,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體力過人。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了。
眾人所處的位置在兩座山之間的狹縫之中,來人并不算多,甚至比祁岱一行人還少。
前方五騎,身后四騎,皆是黑布蒙面,如同包餃子一般將祁岱等人夾在中間。
張東努力甩了甩頭,將一小袋銀子扔了過去,有氣無力地拱了拱手。意思是懇求對方放過自己一行人。
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輕夾馬腹,走了過來,最后在銀子落地地方停住,胯下坐騎一腳踏在裝滿銀子的布袋之上,原本鼓蕩的布袋瞬間被踩踏大半。
祁岱瞳孔縮了起來,他清晰的看見馬蹄之上訂著的馬蹄鐵。
“你以為我們是要飯的?這么一點碎銀子就像把我們打發了?所有人將身上的財物全數取出,放在地上,然后,滾!”蒙面之人厲聲威脅道,說完目光依次在眾人身上瞟過,只是移動到青野身上時,微微停頓了一下。
張東近乎有些哀求的目光落在祁岱身上,祁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即望向了蒙面之人。
要他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怎么可能,他還要留著帶去京都結交狄風。
“嗯?我看你們是活膩了。”蒙面人冷哼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就要沖殺過來。
“慢著,好漢,”張東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然后將自己身上的財物盡數放在地上,一時間場內除了祁岱與青野還有一女二男,所有人都將自己身上掏的干干凈凈。
蒙面人罵了句:“廢物,滾。”
一行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向后跑去。身體上的折磨終究是比不過死亡帶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