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給了張以武一張信紙、一支筆,讓他寫一封關于自身處境的信給張勛,信的內容很簡單,大意是如果張勛不把人撤回來,那么慕容寒便會每天送一點張以武的肢體回燮城,信上還說只要那一千蜀軍精銳扯回,慕容寒將馬上釋放張以武,來一場相對公平的較量,期限是三天。
書信被黎軍用箭失射入了燮城,燮城的守軍很快便知道了這一消息,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張勛還留有后手。
張勛有些不解,他不明白張以武為什么不往南邊逃,而是要往北邊那么危險的地方逃,難道說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殺了他?他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己難道狠的下心?答案是否定的。
張以武的字跟張勛一樣,介于草書與行書之間,那字里行間透漏出的不羈之意使得張勛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張以武的親筆信。
張勛頭大如牛,心中已是將張以武恨到了極點,他也明白像這種險招,能成功第一次,絕不可能成功第二次,眼下讓黎軍心存顧慮本就是最后的辦法,若是再將他們撤回,那可就真的完全陷入被動了,再無還手之力。
到底是他兒子的命重要,還是許傲的托付重要?這個選擇顯然不困難,張勛選擇了后者。城池沒了可以再奪回來,兒子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張勛先是叫來一個親衛,對著親衛說道:“你帶著我的口令去通知他們,先回來五百人,立刻動身。”
吩咐完親衛,張勛這才坐了下來,看著信上的內容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后提筆寫到:“三日后,蜀軍自然全數撤回,放了以武,我們公平較量,若是你不遵守諾言,相信我,你會后悔的。”
即便要撤軍,張旭也不可能將真正的撤離時刻告訴慕容寒,所以他先是馬上命令他們撤回,然后再跟慕容寒說是三日后,他只能賭一把,因為主動權在慕容寒手上,若是魚死網破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張勛的回信,很快便到了慕容寒手中,慕容寒看著張勛字里行間所露出的威脅之意,不由淡淡一笑,隨即喚過親衛,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后便將信箋放在了燭臺之上。
這一千蜀軍大多三十歲以上,乃是張勛舊部,多年前便跟著張勛一起闖天下,后來張勛降了許傲,他們自然也跟著投降,他們的老本行便是做土匪,此刻隱藏在兩斷山脈之中也算是如魚得水。
可以說只要不是十萬以上的大軍封山,他們都可以輕易地利用地形逃竄,而眼下正值黎、蜀二國交戰的時刻,黎國又怎么拿的出十萬大軍來對付他們,所以他們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有些躍躍欲試,這種只有我打的到你,你卻打不到我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實在是有趣,比起戰場廝殺要來的爽快的多,總而言之就是匪性難移,再怎么改變,也脫不開那股已經在內心生根發芽的匪氣。
正當他們準備再次侵擾中云鎮之時,張勛的口信到了,來人正是張勛的親衛,由不得他們不信。
當親衛說出張勛的命令是只留五百人時,大多數人都覺得有些過了,五百人能做什么,是在太少了,雖然機動性更高了,可戰力也變的更弱了,于是很多人嚷嚷著“回就一起回,五百人在這里不過是送死罷了。”
親衛無奈,反復勸說這是張勛的意思,一千個蜀軍這才悶悶不樂地答應下來。
“既然大伙都同意了,那么天一黑我們就動身,千萬不能讓黎軍發覺,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親衛說道。
入夜,整個平江兩岸已是黎軍的控制范圍,以往明火執仗的兩岸今夜卻是顯得有些詭異,三三兩兩的黎軍舉著微弱的火把打著瞌睡,一點都沒有原先的警惕,仿佛事先就知道有人今晚要從這過去,故意放松警惕,引他們過來。
“有點不對勁,怎么人這么少?不會是知道我們要來吧?”一個蜀軍對著親衛說道。
“不會,總管說了,他給黎軍說的是三天后,并不是今天。”親衛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既然這樣,那走吧。”蜀軍輕輕揮了揮手,沒有發出一點異響。
五百人漸漸從叢林后匍匐著爬出,身子緊緊地貼在地上,猶如蛇一般地扭動著身軀。很快,他們距岸邊只有幾丈遠了,只要讓他們下水,那么以他們的水性來說,不需要船也能渡過平江。可就在這時,原本正在打瞌睡的一個黎軍,似是尿急,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眼睛拉開一條細縫,徑自向著他們所在走來,頓時讓五百蜀軍屏住了呼吸。
黎軍就從五百個蜀軍身旁走過,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異狀,只是自顧自地解開褲子,開始撒尿。
尿液砸在地面所濺起的一股騷臭味瞬間充斥在叢林間,堵住了五百人的鼻子。
終于有一個蜀軍受不了了,利落的一個挺身,手中匕首在黑夜里劃過一道寒光,狠狠地刺入了黎軍的脖頸。
黎軍原本瞇著的雙眼突然瞪大,眼球都快要爆了出來,可是他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口鼻全部被那個蜀軍用手捂住,氣絕而亡。
親衛一見黎軍被殺死,心中暗道不好。趕緊起身,將黎軍的尸體扶住,緩緩地放倒了地上。
“你干什么?我們不是殺人,是回去你明白嗎?”親衛的聲音透著一股陰寒。
“老子樂意,你管老子?以為給我大哥做了幾年親衛就不得了了?”說話的蜀軍語氣透著一股不屑。
“你……”親衛還要爭論。
“都別說了,閉嘴,有人靠過來了。”突然匍匐在地上的一個蜀軍開口道。
眾人頓時閉口不言,包括親衛與殺人的蜀軍在內。
兩個黎軍聯袂而來,神色機警,方才他們的同伴去撒尿,他們是看見了的,可是這么久還未回去,就有點讓人不得不起疑心了。
兩個黎軍睡意全無,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叢林,試探著將槍尖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