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很美,適合戶外散步。
——好吧,夜晚是mooncell模擬出來的,所以天氣什么的也是隨機的,僅僅因為月色很美就定論適合散步是絕對錯誤的。
東方愛現在很后悔為什么自己要離開saber單獨行動。
時間回溯到半小時前。
在赫菲向那個白發紅眸的英靈發出邀請后,那個傲慢的青年并未拒絕,而是笑著看了一眼弗雷,然后說了這么一句話——
「想讓本王留下,可以,就把那邊那個不完美的貨色趕走吧。」
雖然他的話語里并沒有指明是誰,眾人還是能順著他的視線判斷出其所指何人。
「怎么,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嗎?本王所在之處絕對不能有礙眼之物,既然想要招待我,那就要么把那個家伙趕出去,要么本王親自動手殺了他。」
赫菲有些為難地看了她一眼,而她則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弗雷。
「小姐,我也不想和那個英靈共處一室。」黑發青年低聲和她說道。
紫發少女嘆了口氣。那就回去吧,她也覺得這么晚了還呆在別人家里不好啊。
在向赫菲他們告別了之后,主從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途中兩人聊起那個傲慢的英靈的時候,東方愛清楚地感覺到弗雷話語間的厭惡。
——下次再見到對方,絕對會兵刃相向。弗雷是這么說的。
雖然自己也很害怕那個青年,但是像弗雷那樣明顯而深刻地厭惡對方的存在,確實很令人奇怪呢。
本來想問問原因的,不過看弗雷心情好像不太好,東方愛決定暫時打住這個話題,以后再說。
從赫菲姐姐家里到東方愛自己的私人房間有不小的一段距離,所以他們走了好一段時間才隱約看到那棟樓的燈光。眼看快要到了,東方愛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把那張智慧之神的書頁還回去。
雖然可以明天再說,不過總覺得該做的事情拖到第二天不太好呢。
「小姐,怎么了?」見紫發少女停下了步伐,弗雷疑惑地問道。
東方愛張了張口,但在看到自己的servant那張稍顯疲憊的面容時,又把原本的話咽了回去,「今晚月色很美,我想在樓下再逛逛,saber你先回去吧。」
「不需要屬下陪同嗎?」
「不用了。我只是稍微在附近散散步而已,很快就會回去的。」東方愛搖了搖頭,「saber你已經很累了,趕緊休息吧。」
東方愛所住宿的樓房樓下路燈十分明亮,而且這附近并非無人,一些同樣是出來賞月的master和NPC也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著,再加上今天晚上是mooncell規定的休戰夜,所以東方愛在這里散散步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那么請小心,小姐。」弗雷點點頭,沒有再堅持陪同。看來是真的很累了吧。
看著黑發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紫發少女內心有些許愧疚——畢竟她欺騙了弗雷,自己并不是要在這附近散步。但是趁機好好賞月,也是她為什么想要現在回去赫菲那邊還東西的重要原因。
今夜月色如此之美,想必無論是誰都不會再做戰斗這樣有傷風雅之事吧。
……然而,沒等她這么想過十分鐘,事實就殘酷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在通往赫菲和他的姐姐所在的公寓樓的道路中,有一段路是沒有多少路燈的,相對而言比較昏暗。本來東方愛覺得今晚月色夠亮倒也無所謂。但是那處昏暗的地方,確實變成了人們視野的死角。
如果不是聽到了他人的慘叫聲,東方愛一定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濃郁的血腥味讓她不禁渾身發抖,加快步伐想要趕快離開這里,然而前方昏暗燈光下站著的黃袍人影和他周圍好幾個黑衣人讓她不敢再往前走。
——那個人,難道是。
千鈞一發之際,她被拉入了旁邊黑暗的樹叢,還沒等她驚恐地叫出聲來,嘴巴就被堵住,血腥味傳入了鼻間,然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想死的話就安靜點。」
看到那熟悉的紅色龍袍的袖角,東方愛很快反應過來此時自己身后的人是誰,雖然很不滿當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畢竟他說的是真話。
那個在昏暗燈光下渾身浴血的男人——是毗濕奴,hunter組織的首領。
而她東方愛,直接撞上了hunter組織月夜的狩獵盛宴——!
此時躲在樹后,被趙公明捂住了嘴巴,東方愛自然是不敢發出一語,生怕被毗濕奴一伙人發現。但他們所在的位置能夠隱隱約約聽見那些人的交談,東方愛不禁凝神專注傾聽。
紫發少女還很機智地用魔術強化了一下聽力。
「……趙公明呢?」她聽到了毗濕奴略顯沙啞的聲音。
「非常抱歉,毗濕奴大人……剛才趁我們處理掉正好擋在路上的那幾個master的時候,那家伙……」
「廢物!」咚的一聲,似乎是那人被毗濕奴一腳踢到了地板上,「那家伙被我出手打傷,逃不了太遠,你們居然還抓不到!」
趙公明受傷了?
東方愛心里一驚,明白了剛才竄入自己鼻尖的血腥味從何而來——她身后的那家伙,似乎受傷不輕。
「繼續給我找!那家伙肯定還在這附近!」毗濕奴憤怒地下了命令,「他搶走了我們組織里的機密資料,覺得不能放他活著走掉!」
「是!」那幾個黑衣人隨著首領的一聲令下,四處分散尋找去了,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還沒等東方愛松一口氣,她就聽見了毗濕奴的下一句話——「你在這里嗎?別躲了,出來吧。」
怎么回事?!難道被發現了嗎?
東方愛大氣不敢喘一下,冷汗直冒,她也感覺到自己身后趙公明情緒的緊張,那家伙手心里也沁出了汗。
然而,更令她驚訝的事情還在后面——
「啊呀,我只是路過這里賞個月而已。」那個人用著戲謔的語氣說道,「唯有此處才有腥紅之血配上皎潔月光之美,被吸引實屬尋常。」
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和語氣,令紫發少女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與此同時,赫菲斯托斯的實驗室里。
「叫我來這里干嘛?監督者之子。」紫發少年很不爽地叫嚷著,「如果沒事的話別浪費本大爺的時間。我可沒閑工夫陪你喝茶。」
「雖然讓你等待一會兒很抱歉,但我們得等人湊齊了才能進入關鍵話題。」赫菲斯托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這么回答到。
沒辦法,于此話題密切相關的某個至關重要的講解者現在正在初步調教某個中二王,暫時沒法過來,不過以他的效率,應該再有半小時就可以搞定了。
輕松悠閑地喝著茶的赫菲,完全沒有把包袱丟給別人的愧疚感。
荷魯斯煩躁地磨了磨牙,打算做點什么打發時間時,卻發現某個本來該和自己一起過來的紅發英靈不見了。
「——洛基那家伙跑哪去了?!」
「你現在還不是和我見面的時候。」毗濕奴的語氣里似乎帶著不滿,「目前能夠喚醒你體內的『那位大人』的條件還沒齊全。而且資料被敵人偷走,現在找我也沒用。」
「我都說了我只是來賞月的罷了。」那人輕輕地笑了起來,「倒是你,這么囂張地在休戰夜命令屬下屠殺master,就不怕哈迪斯都保不了你?」
「不要對我頤指氣使,hunter組織是獨立的,不聽命于任何一位『魔王』。」毗濕奴冷笑,「你現在力量完全沒有覺醒,有什么資格來干涉我們的事情。」
「注意你的口氣。毗濕奴。」那人的語氣突然充滿了壓迫感,「雖然『我』尚未恢復力量,但你怎么能確定現在和你說話的不是『我』?」
「……嘖,看來意識已經恢復了啊。」毗濕奴不爽地低聲說了一句,然后稍微收斂了一點,「搶占了身體控制權跑出來的?就不怕你的master會起疑心?」
「你廢話太多了,毗濕奴。」雖然仍是同樣的聲音,但話語間的威壓不再被隱藏起來,「現在趕緊去把那份資料搶回來吧。若落入了敵人手中,那八人也將再被喚醒,這時不利的就會變成我們。趁他們現在還沒有找回記憶,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是——。真啰嗦。」毗濕奴陰陽怪氣地隨口說了這么一句,就消失在了此處。
「……唉。」在黃袍男子消失了之后,那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完全不聽任何勢力管轄的家伙……哈迪斯那白癡,怎么找了個這么身份尷尬的滑頭辦事情。」
「……那家伙,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似乎覺得再待在此處并不妥當,那人開始往回走去,「在他發火之前,趕緊回去吧。」
腳步聲漸漸消失。但東方愛仍然震驚不已地呆立在原地。
——那個人,居然真的是……?!
那些人都離去后,趙公明終于松開了捂住東方愛的那只手。紫發少女也終于從緊張的狀態下脫離出來,高度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弛,她甚至都感到有些腿軟了。
然而她身后的那個男人卻需要她保持警惕,所以她強打起精神,迅速走離那人幾步,然后用防備的眼光看著對方。
「你怎么會在這里,皇帝陛下?」
「明知故問可是不好的習慣啊,小姑娘。」紅衣男人牽起了一如既往的張揚的微笑,挑了挑眉,但隨即又像忍耐著什么疼痛似的,一手捂住了另一邊肩膀。
「啊、你受傷了。」看到男人好看的雙眉緊皺著,東方愛這才注意到對方左肩衣服有一塊地方紅色加深了不少——那里已經完全被流出的血液浸染了。剛才猜想著家伙傷得不輕果然沒錯。「那個……你不治療一下嗎?」
「治療……?」趙公明盯著她疑惑地看了一會兒,「這點傷,自然痊愈就可以了吧。如果還要大費周章找醫生那也太小題大做了。」
「不是啦。你作為魔術師,用治愈魔術治好傷不久好了?」東方愛無奈地解釋道,她眼前的帝王毫無作為魔術師的自覺性,居然連這種便捷的方法都沒想到嗎?
誰知道那個紅衣帝王偏頭思索了一會兒,竟然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朕……不會。」
「誒?你在開玩笑吧?」紫發少女驚訝地叫出聲來,本來想脫口問「為什么不會」,但在看到趙公明被血浸透的衣裳和強忍著疼痛的神情時,還是暫時把無關緊要的問題咽了下去。她低聲嘆了口氣,快步走回對方面前,在男人一臉驚訝的表情下,一手觸碰上了對方肩上的傷口。
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某個畫面在她腦海里一閃,然后又消失不見。
紫發少女稍稍愣住了一下,但指尖碰觸到的血液粘稠的觸感讓她定了定神,隨即開始發動了魔術。
〖cure(治愈)。〗東方愛低聲念完了咒語,指尖放出了象征著治愈能力的魔力,溫和的光芒覆蓋住了傷口,不一會兒,趙公明便已經感到傷口處不斷流出的血液已經被止住了。
「……還好在來這邊之前正好學到治愈魔術,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用上了。」
紫發少女低聲嘟囔了些什么,趙公明并沒有聽清。但是傷勢的好轉是毋庸置疑的,他朝那個只到自己胸口高度的女孩感激一笑,「謝謝你了,東方愛。」
聽到對方沒有叫那個帶有戲謔意味的「小姑娘」的稱呼,而是正式地直呼她的名字,紫發少女癟了癟嘴,接受了這含有足夠誠意的道謝。
「哼。我可不是白救你的,就算我是一時善心大發,將來你也得還我這一個人情。」她別過臉去,不去看紅衣帝王那含笑的雙眸。
「是是。朕一定會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小姑娘。」聽到對方又用不正經的語氣說話,東方愛很是唾棄地乜了他一眼,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真正放下了心來。
自己果然看不得別人帶著傷一點都不處理啊。她在心中苦笑著,雖然自己只會一工程的小型治愈魔術,但每次看到有人受傷總是會忍不住去幫忙。弗雷每次勸她不要把魔力浪費在這種小傷口的治療上,因為英靈的自我治愈能力完全可以解決治療的問題,但自己就是忍不住。
「……回到剛才的問題,陛下。」東方愛這時把話題轉了回來,「雖然我剛剛只是聽到了一點內容,不過,想來你是偷了hunter組織的重要文件,才會被他們追殺吧?」
「有幾個烏合之眾只是正好攔在路上罷了。準確來說,真正在追殺朕的是那個一身黃色袍子的像變態一樣的家伙。」趙公明聳了聳肩,「只怪朕運氣不好,本以為hunter組織今夜都出動狩獵御主去了,沒想到僅僅只有少部分在外獵殺,剩下的大部分都在鎮守本部。」
「……所以,你偷東西的時候,正巧遇見了他們的首領——毗濕奴。」東方愛雙手環在胸前,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所以——你這個做賊的就被對方給吊打了。」真是讓人同情不起來。
「吊打?不不不,朕只是懶得還手。」紅衣帝王伸出一根手指不贊同地搖了搖,「要真打起來,那家伙肯定在朕手里撐不過三招。」
「是嗎?真厲害啊。」然而根本不可信。
「……算啦,不和你這毒舌小姑娘計較了。」趙公明垂下頭攤了攤手,似乎是認輸了,「對了,能麻煩你告訴朕監督者之子在哪里嗎?剛剛朕去了一趟職員室沒看到他。」
「呼哼……。這你可問對人了。」紫發小姑娘揚起頭,鼻子仿佛翹上了天,「我很清楚赫菲現在在哪里哦。」
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求我啊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的表情,趙公明不禁聯想到了一只傲慢地昂著小腦袋瞅人的倉鼠。
……如果把這個聯想說出來的話,小倉鼠一定會氣得蹦起來的吧。
紅衣帝王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