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都是鮮紅的顏色……啊啊,又是那個夢嗎?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是夢到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雖然談不上憎恨,但對這個夢他已經有些厭煩了。
就算是美夢,總是夢見同一件事情也會相當乏味的吧?托爾嘆了口氣,像是放棄掙扎一般,靜靜地等著夢境進展下去。然而接下來他看到的,不是憤怒的群眾,不是冷笑著的父親,也不是一臉悲哀的杜爾迦,而是——
「一身血腥味呢……又出去打仗了嗎,阿瑞斯?」
一頭金色長發的青年出現在他面前,手上還抱著豎琴,像是剛剛才演奏完畢一樣,他的身上散發著太陽的光輝,這種感覺和東方愛的那個saber有些類似,正當托爾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回事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口回答了金發青年的話語。
「——阿波羅,如果你把你的敏銳用于察覺敵人上面的話,我相信我的任務也會輕松很多?!?br /> 「哎呀真是過分、對于許久不見的兄長這么不留情面,我可是一直有在幫你搜集敵人的情報?。俊菇鸢l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呵呵笑著,那模樣就連不認識對方的托爾都覺得有些欠揍。
「是嗎?一邊給女神們獻上演奏一邊幫我搜集情報?你的忙碌程度真是連我都無法望其項背啊,阿波羅。」
啊啊——這種毫不讓步的毒舌程度,竟然是那家伙嗎。
由于自己位于第一人稱的視角,所以看不到和金發青年的對話的,這個夢境的真正主人公是誰,但是托爾還是從那熟悉的幽默與調侃的口氣認了出來——就是自己的servant,lancer。
當初召喚出這個servant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從對方口中知道了他的真名,但是像現在這樣,能看到對方的過去倒是第一次?;蛟S是因為終于不再夢見自己不想回憶的那個過去,又或許是因為對lancer的過去帶有一定程度的好奇,托爾這時總算是完全放松下來,懷著一種悠然的心情等待著夢境的前進。
這么說來,作為希臘神話里奧林匹斯的主神之一,阿瑞斯現在所在的應該是神殿的回廊里,從先前的對話來看,是剛出征完回來吧。所以夢境的最初才會看到滿天的血紅色——還有,面前的這個金發青年,就是阿瑞斯同父異母的哥哥,掌握著太陽神一職的「光芒萬丈的阿波羅」。
難怪在見到這個青年的一瞬間會覺得他和saber有些許類似,畢竟他們都是和太陽密切相關的神靈吧。
托爾在心里這么分析的時候,面前的青年又說話了:「好了,阿瑞斯,我來這里不是和你吵架的……父神大人傳令讓你去見他,我只是來當信使的而已。」
「早說。還讓我浪費時間和你廢話。父神怪罪下來我就拿你來頂罪?!辜词箍床灰姡袪栠€是感到阿瑞斯稍稍瞪了金發青年一眼,然后毫不停滯地往前走去。
——就在這時。
「我說啊——你,還不打算停止嗎?!?br /> 在阿瑞斯越過了他,走離了好幾步之后,金發青年——阿波羅出聲說到。他的聲音不大,卻正好讓阿瑞斯聽見,托爾感覺到這個人腳步一停,但沒有回應那句話,只是靜默地站立在哪里。
「差不多也該夠了吧……抹殺自己來鑄造榮耀什么的,你把我們這一幫兄弟姐妹當做什么了?」
「……」依舊沒有回答,阿瑞斯只是靜靜地聽著,保持著背對著阿波羅的姿態,既沒有向前走也沒有回頭。
「父神給你的那些承諾,到頭來有哪些是兌現的?阿瑞斯,你可以把我這些話當做是我對父神異常地重用你的嫉妒,也可以當做是我純粹作為一個兄長對你的關心?!菇鸢l青年略帶憂傷的話語滲入他的雙耳,「但是不管如何,也麻煩你為自己打算一下,你畢竟終究是你自己,不能只是父神統一神族的武器?!?br /> 「——我知道。」阿瑞斯只是微微一點頭,并沒有轉身,「多謝。」
雖然他能夠理解阿波羅那番話里對他的勸告和關心,但他還是不能真正去做到「只做他自己」這件事情……畢竟,那太難了。
從他出生,一直到被授予主神之位達到今天的地位……他就是一直照著父神的希望去努力的。天生對戰爭的掌控能力作為他的優勢,從而讓他得到了天帝宙斯更多的重視。他無數次地征戰,無數次地為父神打敗敵人,鞏固神族的地位,更是讓他擁有了不同于其他兄弟姐妹的父神的重用。
不過,也許正如阿波羅所說——他今日的一切都是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做到的。
數不清地出征。
數不清地殺敵。
數不清地來去奔波。
「戰神」之名的真相,就是這么殘酷——在宙斯和他的其他兒女在神殿整日醉生夢死地享受的時候,冠有「戰神」之名的男人幾乎整日在外,渾身浴血來鞏固父神的疆土。奧林帕斯的神族沒有足夠的自然的支撐,雖然實力強大卻沒有得到大多數泰坦神的擁護,所以遭到了眾多抵抗和反叛。
阿瑞斯的任務,就是為了維護父神和奧林帕斯的榮光,把這些反叛盡數消除。
每日每夜沐浴在血液之中……即使再堅韌的心靈,終究也疲憊不堪了吧。雖然阿瑞斯早已麻木,但是每當阿波羅對他說出勸解的話語的時候,還是會有些許迷茫。
他……難道真的該停下來了嗎?
無法達到父神期望的自己……又該怎么成為名為「阿瑞斯」的人呢?
無論如何,時至今日,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夢境進展到這里,托爾不禁有些恍惚。
有幾個瞬間,他仿佛不是在看lancer的記憶,而是在看自己的那些,同樣痛苦迷惘的過去。
為了家族榮耀抹殺掉自身,在鮮血滿身了之后忽然意識到自己早已不再是自己,就算在他人的勸解下也依舊無法回頭,只能為了維護那份榮光接著走下去……他和這個servant,居然如此地相似嗎。
mooncell會自動給master匹配本質類似的servant……本來還十分懷疑,現在自己竟然也有些相信了。
「唉唉,反正我再怎么說你都不會聽,就別老是把客套話掛在嘴上啊,你這家伙?!菇鸢l青年的話語里充滿了無奈,「吶,阿瑞斯,不管你信不信,我這個兄長是在誠心希望你能夠過得開心的。」
「……。我知道?!瓜袷潜话⒉_有些挫敗的口氣逗笑了,阿瑞斯的話語微微地顯露出一點輕松來,「以后的情報搜集也都麻煩你了,阿波羅?!?br /> 「那是當然的了。我可是太陽神……在這個世界上無論發生什么,都逃不過太陽的眼睛?!拱⒉_笑著回應道,接下來像是終于想起了什么,話語中透出一絲懊惱「……糟糕,我還要給狄安娜送東西去,等趕緊了——再見啦,阿瑞斯!」
金發青年下一秒就已經溜得不見蹤影,此情此景讓阿瑞斯忍不住笑出聲來,「居然讓這種家伙為我操心……真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該郁悶好。」
在夢境的最后一刻,阿瑞斯推開了主神殿的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
托爾睜開了眼睛,發現已經到了早晨。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照亮了整個房間。
他從課桌上起身,昨天晚上自己又是處理公務到很晚,所以又是像往常一樣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感覺到自己身上每一個細胞傳來的不舒適感,他苦笑了一下,考慮要不要接受杜爾迦的勸誡,好好地回到私人房間去睡個好覺。
不過,就像夢境里面那個頑固的家伙一樣,自己也不會這么輕易就做到這件事情的吧。金發少年這么想著,一邊看向自己身邊那個已經在吃著黃桃罐頭的家伙。
「……哼,臭小子,醒了啊?!共煊X到托爾的視線,渾身漆黑鎧甲的servant冷哼一聲,繼續吃著罐頭。
「……lancer?!?br /> 「……干嘛,臭小子?」
「——你真是個頑固的家伙啊?!钩聊艘粫袪栠€是把真心話說了出來。
lancer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把黃桃罐頭吃完,在托爾還有些奇怪這個家伙怎么沒有像往常一樣頂嘴,準備無視他處理公務的時候,那個英靈在即將靈體化的最后一刻,給出了他的回答——
「你才是啊,臭小子……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那些無趣的過去了,讓人渾身不舒服?!?br />
原來……lancer也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嗎。
托爾愣了一瞬,隨即牽起了嘴角。
「這句話,我同樣奉還給你,lancer。」
固執的master和servant,以后也將一同前進吧。
或許總有一天,他們能夠不再被那份榮光所束縛……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未來。
「哈……今天的戰斗,真是精彩啊?!?br /> 坐在安科菲利亞的住宅里,赫菲斯托斯靠在會客廳舒適的沙發上,一邊品著醇香的茶水一邊感慨著。茶是托特泡的,雖然灰發青年對于給赫菲泡茶一事似乎不太樂意,不過在安科菲利亞的請求下還是去了。……手上握有對方軟肋的感覺真好。赫菲由衷地想到。
「多謝你的夸獎,不過我今天沒力氣再和你這小鬼閑聊,早點把茶喝完早點滾回去睡覺?!雇刑仄沉艘谎勰莻€一臉悠閑的家伙,把特地給安科菲利亞做的糕點放在餐桌上?!副?,master,今天回來晚了。晚飯一直耽擱到現在,您一定已經餓暈了,請趕緊吃吧。」
「……我沒事?!顾{發少女一邊品嘗著糕點,一邊小聲說著:「caster早上做的糕點還剩下一些……我把那些都吃掉了?!?br /> 「master,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吃涼掉的東西,那樣對身體不好?!够野l青年一邊責備著,一邊給她端上助眠的熱牛奶。
「這沒什么啊,姐姐的身體可是鐵打的,跟我一樣強健呢。」一邊這么說著的赫菲,一邊迅速伸手拿走了安科菲利亞盤子里的糕點,「姐姐,給我吃一個哦。」
「…嗯?!箯膩矶疾粫芙^弟弟的請求的藍發少女點點頭,不過在那之前赫菲就已經把糕點吃了下去,畢竟他知道安科菲利亞是不會拒絕的。「唔。好吃。真羨慕,我也想要有一個專屬廚師啊?!?br /> 「喂,我說,那可不是給你吃的?!箘偘褟N房清理完的灰發青年正好看到這一邊,出聲警告到。不過那個棕色頭發的少年完全沒有理會他,只是接著又從那個盤子里再拿了一個糕點。見狀托特嘆了一口氣,在安科菲利亞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直以來你們都是這種相處模式的嗎,master?」
「那是當然。好吃的東西姐姐從來都不會吝惜于和我分享的?!购辗朴弥詭翎叺难酃饪粗野l青年,「被我們姐弟之間如此良好的關系震驚了吧,caster?」
「呵……稍微有一點吧?!雇刑匚⑿χf道,「雖然是異姓姐弟,但是感情卻比很多有血緣聯系的兄弟姐妹要好得多?!瓜袷窍肫鹆苏J識的人吧,托特的笑容帶著一絲嘲諷。
「那是當然的……因為聯系我們的,是比血緣更深的羈絆。」又喝下一口茶,赫菲斯托斯的目光有些飄忽,像是想起了久遠的過去?!讣热惶崞鹆诉@個話題,不如就讓我來給你講講我們三姐弟的過去吧。你覺得如何,托特?」
「說實話,我也相當好奇。反正明天也沒有重要的事情,今晚就推遲休息的時間,姑且聽聽你的講述吧。」托特看了一眼安科菲利亞,像是在用目光示意她可以先回房間休息,但藍發少女搖了搖頭,低下頭默默地喝著杯中的牛奶。看來是打算陪著他們在這里熬夜了。托特無奈地微笑,給她理了理肩上防寒的披風,然后聽著赫菲斯托斯對過去的敘述——
「從哪里開始好呢……干脆先從我們的姓氏開始吧。」棕發少年看著茶杯中懸浮的茶葉,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在赫菲斯托斯、安科菲利亞、安科爾這三個名字還沒有出現之前,最先存在的,只是「雅利爾」和「斯貝」這兩個姓氏而已。
在那個時候,赫菲的父親,本次圣杯戰爭的監督者——道道爾斯基,還只是一個魔術學徒,跟隨著當時鼎鼎有名的煉金術士——斯貝博士,學習有關于煉金術的知識。因為優秀的才能和沉穩的處事方式,道道爾不久之后就升任為斯貝博士的助手,協助他完成了許多魔術史上有名的研究。他本人也深受斯貝教授的信任,如果有一些幕后的處理事項也都交托給這位優秀的助手。
然而……斯貝博士雖然允許道道爾斯基的幫助,也教導了他許多煉金術的知識,卻一直保留著最關鍵的部分?;蛟S因為那是他絕對不能外泄的絕對機密的煉金術核心,但是道道爾斯基之所以會成為他的魔術學徒,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得知那個秘密而來的。
他等待了好幾年,卻對真正核心的部分一無所獲。然而道道爾斯基并不著急。他知道只要留有耐心,就肯定會有機會讓他獲得那核心的秘密。
果然,在那個靜謐的夜晚,他接到了斯貝博士的電話,博士讓他到研究所去一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覺告訴他——那個時機到了。
接下來,在那個黑暗的實驗室里,他在充滿著藍色的營養液的營養槽中,看到了兩個幼小的,藍發的嬰兒。
——然后,斯貝博士說,那是他的「孩子」。
這兩個嬰兒是一男一女,男孩子叫安科爾,女孩子叫安科菲利亞。兩個孩子的名字,來自斯貝博士已逝的雙生子。他們的姓氏,都是「斯貝」。
這簡直就是煉金術史上的奇跡。造出原本不存在的人造人,并賦予其生命——若非親眼所見,相比道道爾斯基是不會相信的吧。直到那時,他才算是真正觸碰到了煉金術的核心部分吧。
雖然艾因茲貝倫家族早就已經擁有這方面的技術,但是他們制造的人造人,基本上從一開始就是定型的——幾乎沒有像普通嬰兒一樣緩慢生長的能力,有沒有和人類一樣百年的壽命。那些人造人,只是「工具」,沒有和人類一樣享受生命的權利。
但是,這兩個孩子不一樣。看著營養槽里沉睡的嬰兒,道道爾斯基由衷地感到煉金術的神奇之處,眼里流露出贊嘆的光芒。
如果……他也能有這樣一個「孩子」……如果他也能做到的話。
在那一刻,他下定了決心。
斯貝博士拜托他幫忙一起照顧這兩個嬰兒。道道爾斯基欣然接受,并承諾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他照顧兩個孩子的飲食起居,雖然還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青年,但是那份嫻熟和細心讓斯貝博士倍加贊賞,他因此獲得了更多的信任,之后,他開始能夠看到這兩個嬰兒的一些資料了。
安科爾先天體能不足,在運動上會有欠缺……使用魔術回路的話也會對身體有損傷。安科菲利亞則是精神上有欠缺,腦部海馬區有些許不足,在記憶方面會有相當程度的損害。
雖然了解了這兩個孩子的許多數據和資料,但是道道爾斯基還是不清楚問題的關鍵——到底,是怎樣讓人造的身體獲得生命的呢?
直到有一天,他親眼看見了——斯貝博士的秘密。
那是一個很隱秘的地方,若不是道道爾斯基想起自己把筆記遺漏在了實驗室里,返回去想要拿回它,他也不會看到那個隱藏在營養槽之后,半開半掩的密室。
從門縫里看到的,是更加顛覆常識的情景——
痛苦地哀嚎著的人。
漂浮在玻璃容器中的大腦。
以及,被封印在魔法陣里面的,那些虛弱的靈魂。
——這到底是?
哎呀,被你發現了啊。真麻煩啊。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真可惜……本來你還可以再照顧那兩個「殘次品」再久一點的呢……看來現在,你只能成為我下一個「孩子」的原料了。
——斯貝博士呵呵笑著,眉眼間透著慈祥,仿佛是真的為他感到遺憾一樣。
那兩個孩子……你說他們是「殘次品」?
——道道爾斯基退后一步,警惕地說道。
那是當然的了。作為我第一個成功的試驗品,他們仍然是不完美的。這樣的人造人遠遠沒有達到我要的標準,我要想改寫煉金術的歷史,就必須造出更加完美,毫無缺陷的人造人!
——斯貝博士看向青年背后,他的那些「杰作」,臉上的笑容讓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你利用這些身體和靈魂,鑄造出另一個生命體?
正是,這不是煉金術的最高水平嗎?憑空造出一個靈魂是不可能的,讓固定的形體有所變化也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原本就有生命的身體,和原本就有活性的靈魂,不就可以把這些都實現了嗎?煉金術,只是把這些有機地結合在一起罷了!
——斯貝博士哈哈大笑,像是已經陷入癲狂一樣。
你真是,一個魔鬼啊。
——青年咬牙怒罵,但已經無路可退??粗@個跟了自己8年的助手,斯貝博士像是對著不成器的孩子一樣哀聲說道。
不,你還是不明白。這就是偉大啊,造物的瞬間,不是和圣父一樣崇高嗎!
——博士露出了像是道別一樣的溫柔的笑容。
本來想先讓你幫我埋葬了那兩個「殘次品」,再把你拆分成我需要的原料的……這么看來,沒有必要了。
——你,現在就死吧。
仿佛是得到了命令似的,那些原本虛弱的靈魂一下子躁動起來,全部往道道爾斯基那邊涌去——
千鈞一發之際。
……是嗎,先死的人可不是我啊。
伴隨著一聲槍響,那個原本猙獰地笑著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像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樣就死掉了。
還好……即使當了魔術師這么多年還是沒忘記最基本的保命手段。真是幸運。青年呼出一口氣,欣慰地想到。
而那些靈魂,一瞬間失去了指引,又飄飄忽忽地回到魔法陣里去了。
——無論是當了多少年的魔術師,我都無法習慣……這些人的自私和傲慢呢。
站起身來,看著眼前如同地獄一般的畫面,道道爾斯基嘆了口氣。
——那么,教授。你的遺產,我接收了。
「然后呢,斯貝博士死亡之后,雅利爾先生怎么做了呢?」托特在聽完這一段故事之后,起身給安科菲利亞又盛了一杯牛奶,接著問道。
「那之后……父親利用斯貝博士留下來的資料,把我『創造』了出來?!购辗崎]上眼睛,像是從回憶中逐漸回到了現實,「父親帶著我們了德國……他原本進行學業的地方,然后帶著我們來到了希臘,之后就一直定居在哪里。」
「是這么回事嗎……不過你們既然是一家人,為何會許久不見了呢?」
「在我們移居到希臘后過了8年,安科爾已經成長到了『成年期』,所以父親就把他送出去獨自生活了……他現在在倫敦那邊的大學進行修學?!购辗瞥韵铝吮P子里最后一塊糕點,這么說道。
「等等,僅僅過了8年就成年了?你們人造人的『成長周期』和人類不同嗎?」注意到赫菲話語中的信息,灰發青年驚訝地問。
赫菲看了一眼已經昏昏欲睡的安科菲利亞,嘆了口氣,「確實是這樣,我們成長到『成年期』的時間一般和人類不同,到了成年期之后生長會變得緩慢直至停止。不過安科爾的身體狀況比我和姐姐都要差得多……對于我們而言,越早到成年期,消亡的速度就越快。安科爾那家伙……早已停止生長,現在已經接近生命的『暮年』了。」
「……你和master呢?也到『成年期』了嗎?」見身邊的藍發少女已經垂著頭睡著了,托特無奈地笑了笑,輕柔地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姐姐的話我不太清楚。她比我成長得要快一些,但是并沒有像安科爾一樣停留在16歲的相貌上……她現在應該是17歲的外表,而且生長也沒有停滯的跡象……。」赫菲思考了一會兒,這么回答道:「而且她現在最嚴重的問題,還是『記憶清空』……父親也在幾年前就把她送去美國治療,不過依舊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br /> 「master她,也很不容易啊。」雖然她本人看起來倒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托特這么想著,頗有些無奈?!刚f起來,你這家伙的生長周期倒是挺正常的……幾乎和人類一模一樣啊。」
赫菲聳了聳肩,「父親找出我的時候,技術已經很完備了……我算是最成功的一個作品吧。不僅衰老速度和人類相似,到達『成年期』之后,幾乎就是不老不死的程度了……父親是這么說的?!?br />
「果然真的是禍害遺千年。」灰發青年毫不留情地吐槽。
「我可不想現在和你吵架……會把姐姐吵醒的?!顾徒o他一個白眼,赫菲站起身來,打算離開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真希望之后幾天能別看見你這家伙的臉。」當然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敵人的討伐計劃還未真正完成。
「同感??禳c滾回去睡覺。」像是趕狗一樣地對少年揮手,托特抱起了昏睡的御主,把她送回了她的房間。
這個夜晚雖然喧囂,不過總算在此時落幕。
翌日。
「呼嗯……睡得好香?!箘倧拿缐糁行褋淼臇|方愛伸了個懶腰,卻意外地發現弗雷已經不再房間里了,便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鐘表。
「七點半……不算晚啊。弗雷去哪了?」少女對于自己servant這么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一事十分迷惑。不過問道餐桌上早飯的香味,很快就把那些東西拋在了腦后。
昨晚夢見自己吃了好多好多不同口味的冰激凌,要是今天也能實現就好啦。
紫發少女吃著熱乎乎的麥片粥,滿懷憧憬地幻想。
……
……唔,算了,白日夢什么的還是先放一邊。今天好像該還書了。
她看到了放在床邊的那本《北歐神話輯錄》,如夢初醒地想到。
反正也看完了有關弗雷的那一部分,今天就干脆把書還了吧,順便借點別的書,就當做搜集最近了解到的一些servant的資料好了。
不過……可能會遇見某個不太想見到的人。
想起那個一襲紅衣的身影,回憶起來上次那家伙的失禮行為,東方愛頓時有點火氣上涌。
這次如果再見到他,一定要把最近學習的火系魔術給他做見面禮——!
少女一邊狠狠地咬著勺子,一邊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