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葡萄藤下幾人打著馬吊,李清舒神采奕奕,剩下三位扶額嘆氣。
這是第三十三圈了,五十兩銀子不到一天就輸了個干凈,再這樣玩下去,這個月都難熬了。
“胡了。”今天贏了不少銀子,李清舒心底的郁氣一掃而空,低唱淺斟,心里不由唱起了歌曲,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又胡。”三人愴天呼地,爽然若失心里下定決心不能再玩了。
“今天運氣好。”李清舒投袂而起,攤攤手一臉無奈聳肩說道。
李錦蕓不屑懟了一句:“狗屎運而已。”
“總比你這個連狗屎運都沒有的好。”李清舒今天心情好不和她計較,神清氣爽說道。
“娘,我們一開始就不該讓著三妹,你看她神氣的。”
李錦蕓與李清舒向來是死對頭,要不是因為她們,把黑狗血澆了李清舒一身,氣的她兩天沒和她們說話,她們也不至于今天組團打牌,哄她開心,看著她得意的樣子,李錦蕓心中甚是窩火。
“哎呀,前面三圈確實是讓了讓,后面清舒運氣好也沒辦法嘛。”朱彩華搖了搖頭,她也沒辦法,本來確實是讓著小女兒的,這不后面沒讓了嘛,再說三個人里面她輸的最慘好不好。
“還繼續嗎?”李清舒神采飛揚問。
李錦蕓和李悠素的視線飄向朱彩華,朱彩華輕咳了幾聲說道:“清舒啊,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啊,今天就到這里吧。”
“是呀是呀,三妹要不我們出去逛逛,今天萬寶齋有新貨到。”李悠素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要是被相公知道今天輸光了那么多,少不了被說一頓傻婆娘。
李清舒點了點頭,今天就放過她們三個吧。
自從前天被她們那桶黑狗血潑了,每天洗三次澡,用完了三個皂角才終于把身上的腥臭味去掉了。
王廣白也被她趕去書房睡了,夏天悶熱,離她三米遠都能被熏得發慌,更別說在一張床了。
下午的陽光格外的刺眼,知了呱躁的惹人心煩,悶熱的天氣讓李清舒不由得后悔,也想不通為什么會答應她們出來逛街,在有冰鑒的屋子,吃著冰鎮西瓜水果啥的不好嘛。
但是好在,五顏六色這幾個丫鬟,為她們撐著油紙傘遮擋毒辣的驕陽,很快就到達了萬寶齋門口。
幾人正欲進去。
萬寶齋老板許游看到熟客,熱情打招呼:“您們幾位來到可真巧了,上次缺貨的步搖,這次已經到了,您們瞧瞧還要嗎?”
“這多天過去了,都過時了。”李錦蕓搖著團扇,掃了一眼許游展示的那只步搖便將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
女人的心思最是難猜,前兩天喜歡什么,這兩天就嫌棄了,三分鐘熱度,就連胭脂水粉,珠寶首飾,步搖金釵都要講究流行過時問題,前兩天還流行轉兩天就過時。
許游就是做這行生意的,對女顧客的頗為了解,見她對之前的步搖沒了心思,立馬讓小二拿出來新款,臉上堆笑:“還有新款,您瞧瞧哪只喜歡?”
他拿出來的步搖款式都非常的新穎,每個都精致小巧,上面流蘇隨著搖動清脆作響,悅人心脾。
李悠素指著一款水藍的步搖,脫口而出說道:“這只不錯啊。”
李錦蕓瞄了一眼,也覺得挺不錯的,心道大姐這次眼光還不錯,肯定是經常和她出來逛街,審美都好了很多。
“您的眼光可真好,這只可是用上等的藍田玉制作的,您瞧瞧這手工非常精細,打磨通透.......”
許游對那只步搖夸夸其談道。
李清舒顯然對步搖興致缺缺,萬寶齋除了胭脂水粉,還有字畫古玩,應有盡有,看到一些玉佩陳列在柜臺上,有些興趣移步過來。
萬寶齋小二來福看到李清舒低頭打量著玉佩,便詢問道:“這位姑娘,您看中了哪塊玉?”
李清舒的視線定格在一塊玉佩,溫潤的玉佩透著妖治的紅,雖然材料普普通通,款式也經常過時了,而且邊角還有些磨損,但是耐不住這塊玉觀賞價值還不錯。
況且這塊玉佩也有點眼熟,李清舒有些恍神執起玉佩仔細研究了一下,翻到背面時看到上面還雕刻一字“安”。
她心底略微一顫,這塊玉佩她在永安王府見到過一次,那日她闖進書房求他放過還在大牢里面的她們一家老小,眼前掠過桌子上的玉佩,隱約有了一點印象。
這塊玉佩是王廣白的,前世聽說他是憑著這塊玉佩恢復了身份,想必就是這塊玉佩吧。
“這塊玉都有有磨損了,三妹換個別的吧。”李悠素看到三妹手中的玉佩,有些遺憾如實說道。
李清舒眼角壓住了眼底的瀲滟光華問:“這塊玉佩是當貨吧?”
也記不清放置了多少年了,今天忽的被她問起,來福急忙點了點頭回道:“正是,是一個書生為了葬生父,沒有銀子才來當的。”
萬寶齋賣新品也可典當,萬寶齋有個規矩若是典當三年還不贖回那就典當賣出。
這塊玉佩在萬寶齋也待了幾年,由于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但是材料也普普通通,邊角也磨損了,老板都覺得修補不劃算,隨緣吧,有人買就賣出去,沒人買就放那里積灰。
李清舒蹙眉,只知道王廣白父母雙亡,家世清貧,這塊玉佩自小陪著他,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會典當出去,沒想到他以前過的如此艱苦。
“清舒你要買玉啊,這塊挺好,你覺得呢?”朱彩華看到李清舒對那塊玉情有獨鐘,但是畢竟是普普通通還有些磨損,她執起一塊翡翠玉佩轉頭詢問。
“不用了,老板給我包起來我就要這塊了。”
許老板走過來,看見李清舒要買那塊玉佩,笑問:“這......姑娘您確定不要再看看,除了這塊本店還有非常精美的玉佩,您看看這塊血玉怎么樣?”
除了李清舒,其她三人都是常客,他猜想這應是就是李家三小姐了,好不容易來了一趟,看中了一塊普通的玉佩,這塊玉佩也沒什么賺頭,之前收典當的時候看那個書生著實可憐,不忍心幫了一把,自從拿出來售賣之后無人問津,漸漸地他都快把這塊玉佩給忘了。
李清舒微微搖了搖頭,對許老板的建議充耳不聞,付了銀兩拿到了玉佩,眼角畫出了絕美的弧度。
幾個人在街市逛了一天,幸虧五顏六色這幾個丫鬟跟著她們一起出門的,不然這一堆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還可真是沒辦法買那么多。
臨近晚飯,欒嘉祥與司玉軒從醉仙居回到李府看到丫鬟大包小包往府里拎著東西,相視一下聳肩苦笑:“哎。”
那幾個女兒肯定又去逛街了,每次逛街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有時候真羨慕她們不用去醉仙居打理,每天打打馬吊,逛逛街。
李府晚飯。
上次一家人完完整整吃飯,還是三女兒李清舒清蒸了大女兒李悠素放飛的鴿子的時候,后來大女兒中了邪不敢出來,三女兒被潑黑狗血生氣了兩天沒出來,今天終于都出來一起吃飯了。
李崇也心情都暢快了起來:“吃飯,吃飯。”
李錦蕓發髻上戴上了今天新買的步搖,別致的步搖襯托著她秀麗端莊,司玉軒笑了笑:“娘子,你頭上的步搖今天新買的啊?”
“好看嗎?”李錦蕓見司玉軒很快注意到自己頭上的步搖,展顏一笑偏過頭,蔥白的手指撫上那步搖摸了摸。
司玉軒點了點頭:“本來就是只普通的步搖,娘子天人之姿戴上去,襯的步搖也越發的精致。”
李悠素見司玉軒不但發現了二妹頭上的步搖,還滔滔不絕的夸贊。
她頭上也戴著和李錦蕓一摸一樣的步搖,欒嘉祥好像跟沒看到似,在吃飯。
“咳咳......”李悠素咳了一聲,也偏過頭,右手可以摸了摸步搖。
“傻婆娘,你感染風寒了?”在欒嘉祥的眼里,覺得這李悠素有點怪怪的。
“噗。”
李清舒全然旁觀了這一幕,聽到這句話,嘴里的清茶差點沒噴出來。
王廣白以為李清舒被水噎到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李清舒擺了擺手,回應他,她沒事,王廣白這才收回了手。
只見她從袖子里掏出了用輕紗包裹住的玉佩,眼波流轉:“相公,我跟她們兩個可不一樣,我不僅給自己買了東西還給你買了玉佩。”
李錦蕓瞟了一眼嘴里連連說著:“不是吧,三妹,沒想到你買回來這個破玉佩是送給三妹夫的,也沒見過你送什么東西,一送就是送了個這么個......”
還沒說完就看到朱彩華搖了搖頭,聲音慢慢消音,將話咽了下去。
“禮輕情意重,清舒的心意無關貴重。”朱彩華笑著說。
王廣白打開紗巾,看到玉佩的那一刻,玉指一頓,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臉上的輕柔凝結在了眼底:“我很喜歡,謝謝娘子。”
李錦蕓見王廣白的表情喜形于色是真的喜歡那塊玉佩,估計就算送到是一根雜草,他都會感謝吧。
雖然她對李清舒有意見,但是覺得她的相公這個人真的沒話說,三妹夫對三妹更是沒話說……
王廣白收起玉佩,眸子波光滟瀲,聲音溫潤如玉:“娘子,醉仙居正是用人之時,我想去醉仙居幫襯一下。”
醉仙居近些日子生意是越發的紅火,人手都不夠用了。
“你當真決定了?”李清舒眉眼閃動一下。
這句話李清舒的意料,沒想到他會主動請纓去醉仙居幫忙。
可是現在爹爹李崇是醉仙居的掌柜,大姐夫是醉仙居的廚子,二姐夫是醉仙居的賬本先生,沒有什么輕松的工作留給他了。
再說除了她爹李崇也的掌柜之位,還有什么位置適合他,他以后可是要去當王爺的。
李清舒眸光流轉閃過一抹皎潔,她拋出一句話:“爹,醉仙居掌柜還缺不?”
“咳咳......”李崇也正吃著飯,聽到三女兒說的被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