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表妹?”
眾人看著眼前那女子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她的容色絕美,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光彩奪目,身著淺黃色衣衫,外罩白色蓮花煙羅軟羅紗,雖衣著清淡之色,卻仍貴氣十足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剛才王廣白說這個蘇白芷的姑娘是他在燕城的遠方表妹,因被強權看上不得不來這里投奔他這個表哥,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狼狽投奔過來的表妹,更像一個落魄的貴族小姐。
但是看著桌子上的畫像,確實和她長的一模一樣,蘇白芷看到自己便宜表哥拿出了一副畫面,說是他大姨寄過來的,方便相認,這上面的女子和她長的一模一樣就算了,名字也一樣,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蘇白芷心里慶幸,幸虧和他表妹長得一樣,不然現在可能真的要見母后了。見到欒嘉祥他們三個人不由的感嘆這個世界可真小,這不就是下午在賣發財票見到的那幾個人嘛,沒想到晚上就又見面了,他們還成了親戚。
蘇白芷很快就適應了這個身份,熱情的像眾人打了個招呼,她揮了揮手。
“怎么覺得有點眼熟啊?”欒嘉祥圍著她轉了一圈,有些疑惑怎么感覺這個蘇表妹貌似在哪里見過啊。
司玉軒也盯著她,他剛才也想說來著,接話道:“是有點。”
剛說完,司玉軒就被旁邊的李錦蕓給狠狠掐了一下,司玉軒委屈啊,他又沒說什么,的確是有些眼熟。
“三妹夫真是好福氣啊,有這樣的一個表妹。”李錦蕓搖了搖團扇,拉著蘇白芷寒暄。她難得見李清舒那么安靜,心神好像還有些不寧,不知道為什么她看到三妹不爽她就格外的心情舒暢。
李悠素不免好奇走到李清舒的面前小聲詢問:“三妹啊,你聽說過三妹夫家里還有親戚嗎?”
李清舒可從來沒聽他說過有什么遠方親戚,據他剛才表述,前幾天他就得到消息他這個表妹要來投奔他,怎么之前沒有聽他提起過。
還有表妹不遠萬里來投奔表哥,這大姨表明是要把表妹托付給他的吧,這個道理他也應該是明白的吧,想到這里心里難免有些郁悶,可是轉念一想她有什么好郁悶的,人家以后當上王爺三妻四妾可不會少。
想到這里怎么更郁悶了,李清舒盡量不要自己想著這些,越想越容易想得多,她的目的可不就是成為一個好娘子,讓他以后能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一馬,現在不就是個好機會,可以展示一下她的寬容大度,心胸寬廣。
李清舒收起心里的異樣,拉著蘇白芷的手眉眼含笑:“既然是相公的表妹,一定要好好招待。”
蘇白芷覺得這家人有些熱情,現在她被李清舒和李錦蕓一人拉著一個手,相互寒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就連吃晚飯的時候,兩個人人還給她夾菜,都溢出來了,這兩個人都沒發現一樣,像是在較勁。
而她的表哥話說是這里的三姑爺,叫王廣白嘴角含笑看著她這邊的戰場,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想到在外面氣場那么的凌厲如一塊冷玉,反而回到了這里變成了溫玉。
可是她實在吃不下了,第一次吃的那么飽,再吃就要吐了,好在晚飯時間很快就結束了,蘇白芷這才舒了一口氣。
晚飯結束,李清舒這才想起來蘇表妹的房間還沒安排呢,便對阿色說道:“阿色,你去收拾一下房間給蘇表妹住,床鋪要多加一個褥子,這樣舒適一些。”
李錦蕓今天一晚上都在給蘇白芷夾菜寒暄,本意想要惡心一下李清舒,誰知道人家根本就沒在意,和自己一樣熱情的招呼她,不僅滿面笑容非常親切,還親自給她安排了房間,這個實在超出了她的預料。
李清舒一向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三妹夫帶回來了一個嬌滴滴的表妹,這個說不準以后真的要成為一家人了,她竟然沒有發脾氣,而且還挺獻殷勤的,李錦蕓真是摸不著頭腦。
“我說三妹啊,這你也能忍?”
李清舒回房經過李錦蕓的身邊,就聽到李錦蕓悄悄問話,李清舒捏了下手指在她眼前比劃,輕言淡語回了一句:“宰相肚能撐船,不像二姐只能裝個螞蟻。”
聽完這句話,臉上含笑的李錦蕓笑臉僵硬了,這是說她小肚雞腸嗎?
夜色融融,房屋燈光熄滅,像是蒙上了一層黑幕,清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床幔上。
王廣白回到房間時,李清舒第一次沒等他回房間,就早早就熄滅了蠟燭,而且聽起來呼吸均勻看來是早就已經熟睡了。
今天李清舒破天荒的睡在了床外側。
王廣白抱起李清舒把她放在里側,才被放下床上的李清舒像是一個驚醒的小野貓一樣,直接上來就別了他的右手。
事發有些突然,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王廣白的手被她這一別,手腕給扭傷了,他吃痛的叫了一聲,李清舒聽到熟悉的聲音,關心問道:“相公,你沒事吧。”
原本黑漆漆的屋子,過了一會兒就被燭光照映有了光亮。
李清舒點完了蠟燭,坐在床頭仔細查看王廣白的手,手腕變得紅腫,看來她手勁挺大的。
她睡得很淺,很容易被驚醒,剛才感受到一雙手抱著她,不安迅速占領她的整個大腦,沒來得及思考就下意識做出了反擊。
晚飯之后的李清舒的思緒混亂,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早早睡了覺,睡夢中她夢到了許多,夢到了王廣白娶了蘇表妹,夜夜住在蘇表妹那里,而她每夜都在等待他回來,卻每次等到深夜自己就睡著了,恍惚間她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現在看到王廣白想起了夢境里的事情,心里有些犯著酸。
“相公,你怎么回來了?”
燭光下,李清舒小心翼翼為他涂了藥酒,為他揉了幾下,疏通淤青。
王廣白看著面前正在為他揉手腕的李清舒忽的說出這句話,他微微挑眉,有些疑惑,雙目如潭眼眸一壓,語氣寡淡沒有任何調笑的意味詢問:“我不應該回來?”
把淤青揉了開來,找來一塊紗布包扎起來,見王廣白眉眼有些疑惑直直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回答,這顯然是沒有聽懂她的話,她眼神略顯飄有些醋意:“你不是應該去蘇表妹那里嗎?”
王廣白聽到眉心蹙了蹙,心中釋然原來她這是吃醋了,故意這么說,他啟唇想要解釋。
“你放心,我都懂,蘇表妹來投靠你也是迫不得已,以后嫁到李府,這里就是她家,我會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對待的,以后你們……”
“李清舒。”
王廣白臉上的溫柔褪去,面上覆著一層涼涼的寒霜,眼底薄薄的涼意浮漫出來,心底有一絲苦澀開始泛濫,他左手抓住她的手,聲音冷硬。
上一次聽到他喊著她的名字還是前世,他眉眼冰涼站在她面前,疏離清冷,那樣的高高在上不可褻瀆,對她說道李清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清舒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壓在床上,他的眉心擰了起來,眉眼不再是溫柔之色,眼眸里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愫,眼底微微猩紅。
面對這樣的王廣白,她笑容一滯,臉上泛起紅暈,心底哆嗦了一下,思緒亂成一團。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舒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有些手足無措道:“相公,我......”
“你當真是這么想的,嗯?”身上的人顯然不想聽她狡辯,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溫軟的神情,瞳色瞬間冷了下去,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安慰的意味,穩著自己的慌張。
王廣白眉眼沉沉,眼底夾雜著一絲打量,捏著她的下巴直至發紅:“你到底心里有沒有我,嗯?”
李清舒沒想到王廣白反應那么大,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對蘇表妹只是兄妹之情,而自己誤會他了,所以他才會一反常態,不過他這個樣子真是太可怕了,讓她再次感受到了前世永安王給她的陰影。
面對著他的發問,她顫栗的身體泄露了她的不安,面上還是擺出了笑臉:“相公,我是開玩笑的。”
王廣白聽完眼眸里的冷霜退盡,眉目之間籠罩著幾分憔悴,臉部的線條柔和了幾分漸漸的神色如常,慢慢松開了她,坐在床尾。
李清舒見王廣白冷靜了下來,心里舒了一口氣,這件事確實是她的錯,只顧著自己胡思亂想,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李清舒坐在他身后,有些討好,為他錘肩錘背,輕聲說道:“相公,你今天在醉仙居一定很累了,我給你捶捶背哈。”
王廣白感覺李清舒有些怕他,他究竟要怎么樣才能讓這個女人為他展開心扉。
“睡覺吧。”他的聲音清淡如冷玉。
李清舒總覺得哪里不對,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嗯......”
李清舒熄滅了蠟燭便躺在床上,感覺如往常一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像是隔了一條寬廣的河流,她鼓起勇氣,默默地拉著他左手十指相扣起來。
黑夜中,王廣白睜開了雙眸,冷淡的神情收斂了些,感受到手心里的暖意,他的眉眼也暖了幾分,隨之淡淡的笑意蔓延到了整個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