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秦晶熙的表情變化，鐘曦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同樣都是女人，見到她的遭遇，只會讓鐘曦心里多了幾分憎惡和感慨。
    “被人利用的日子，你過了這么多年，還不膩？”
    “你懂什么，我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秦晶熙眼底滿是狠意。
    她的手猛地探向旁邊的護士鈴。
    只要按下去，外面的警察跟護士都會進來，到時候，她只要說鐘曦傷害她，那這個案子又會被推上風口浪尖。
    “你總是想著要怎么害別人，沒想過給自己留一條生路，真可憐。”鐘曦在她按鈴之前，就攥住了她的手腕，控制著她，讓她無法動彈，“你看看，他們都把你折磨成什么樣了，你現在連我的力氣都抵不過，他們隨時可以殺了你，再栽贓到別人身上，懂嗎？”
    “……”
    秦晶熙的手不再掙扎，無力墜了下去。
    鐘曦說的每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了她心里，最可悲的是，她都非常清楚，只是躺在這張病床上，就會不自主的用那些理由來麻痹自己。
    畢竟她也為他效力這么多年，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和身體，他怎么會連一條活路都不給她留呢？
    秦晶熙闔上眸子，眼淚就順著落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顫聲告訴鐘曦，“你走吧，我不會背叛他的，永遠都不會，就算他想要我的命，也無所謂。”
    鐘曦還沒出口的話，被哽在了喉嚨里。
    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不期盼你對警方修改證詞了，你這個人，無藥可救，那你就等著看，他會怎么拋棄你。”
    她來過的事，那個組織很快就會知道。
    無論有沒有發生什么，他們都會開始懷疑秦晶熙的忠誠。
    鐘曦轉身出門，又關上。
    這一點，秦晶熙比她更清楚，但依舊選擇不合作，鐘曦也拿她沒辦法。
    “她答應了嗎？”蘇沅在走廊拐角處，焦急的等著，總得先解決一件事。
    鐘曦搖了搖頭，還回頭看了眼，“不用找人盯著她了，沒用。”
    蘇沅無力嘆氣，“那這條線，又斷了嗎？”
    好像他們已經被別人的圈套牢牢綁住，無論走哪條路，都是死路。
    再這么拖下去，不僅薄氏會被拖垮，他們也都……
    “也不是。”鐘曦看向她手里的資料，“秦晶熙只是那個人手里的一顆棋子，他不會給她任何權利，是他想要我的設計，要我們鐘家的珠寶，就說明，里面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
    蘇沅眼神一亮，“鐘總，你的意思是？”
    “答復珠寶協會那邊，就說我已經畫好了設計圖，但因為材質很難掌控，所以價格要翻倍，做出我們很缺錢的樣子。”
    人只有在瀕死的時候，才會不顧一切，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她就是要給煞勢一個暗示，那就是他們已經沒路可走了。
    讓他們拿出最后的底牌。
    不確定這個計劃能不能成功，她暫時還沒有告訴薄涼辰，本來想等到那邊給出回應再說，但很快，薄涼辰就要開始進行第二次手術。
    “不是說下周嗎？”鐘曦急著回了病房，“他才剛剛手術完沒多久，身體還需要恢復。”
    “但現在是治療的最佳時機，手術的確有風險，所有的注意事項都已經寫在這兒了，請二位仔細看看。”醫生說的很誠懇。
    選擇權，在他們手里。
    “因為薄先生頭部受到撞擊之后，產生了血塊，如果置之不理，后果很嚴重。”
    鐘曦一頁頁往下翻著，不停的調整著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曦兒，別看了。”
    他太了解鐘曦了，只要看一眼她現在的表情，就會知道她的鎮定都是假的，他不想讓她擔驚受怕，“一般手術前，也會告知這些風險項，不會這么嚴重的。”
    他如此說著，眼神深沉看著她。
    旁邊醫生聽著這話，欲言又止。
    薄涼辰說的沒錯，作為醫生肯定要把手術室里可能會出現的所有情況都告知患者，有一些情況出現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他的情況跟其他手術可不一樣，稍有不慎，他頭部的傷口會內部出血，到時候，就真的很棘手了。
    他們院方也是做過慎重的討論之后，才決定要進行這一次手術，因為手術難度很大，還特別邀請了國外的治療團隊。
    別說他們夫妻倆很難做決定，他們醫院也是一樣。
    “涼辰，讓我再看看。”鐘曦看向他，眼底多了些復雜的情緒。
    薄涼辰卻沒有答應。
    而是伸手，把那份手術同意書拿過去，直接簽了字。
    “你們先出去吧。”
    他需要時間跟她單獨談談。
    門關上，他的手牽住她的，感受到她指尖冰冷的溫度，聲音極度溫柔，“有病總得治啊，不能拖著。”
    “可是……”
    他說的，她當然明白，但要是出現什么偏差，或者手術不成功的話，她真的承受不了后果。
    “所以，我那天已經把我所有的家底都交給你了。”
    在進醫院之后，他第一個要求，就是讓醫生和護士把他身上的血處理干凈。
    他知道鐘曦隨時都會過來，他不想嚇到她。
    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身體的狀況有多么糟糕，散出去的消息，一方面是為了混淆視聽，一方面也的確要做些準備。
    比如，讓她們母女倆后半生衣食無憂。
    鐘曦眼眶泛紅，站在那兒，很久沒有抬頭看他。
    薄涼辰緩聲道，“沒事的。”
    他安撫了好久，鐘曦才慢慢打起精神來。
    “那我幫你整理一下東西，如果手術結束，我們就可以回家了。”鐘曦只能用這種方式轉移注意力。
    薄涼辰也沒攔著她。
    看著她收拾，眼底淬著的光時明時暗。
    幾個小時后，鐘曦和閔助理還有周放，一起送他去了手術室。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狼狽虛弱的樣子，打了麻藥的關系，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但仍是一直注視著她，片刻不曾移開。
    “曦兒，等我。”
    鐘曦擠出笑容，雖然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應該很難看，但她不想讓他擔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