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程璐沒有再繼續僵持這個話題，拿出了幾張合同給鐘曦看，“這上面有你的簽字，你能解釋一下，當時具體是什么狀況，你才會在這幾份文件上簽字嗎？”
    她敲了敲其中一份合同。
    “跟歐普集團的這個項目中，薄涼辰曾經為你單獨……”
    玻璃門的另一側。
    薄涼辰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街上車流不息的情景。
    身后是閔助理的低聲匯報，“薄總，已經查過了，程璐的個人背景沒有問題，讀博士時就成績優異，畢業論文被刊登在國際律政雜志上，還有，她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這樣的人，前途光明，背景干凈，也就是說，沒有任何漏洞可以讓人鉆空子。
    “閔助理。”
    他聲線緩沉，開口之后，轉身的速度非常慢，“你現在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瘋子？”
    在這個時候，選擇跟鐘曦離婚。
    外界會傳出什么樣的風言風語，他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得到。
    一個即將破產的人，要用這種方式，給自己的妻子轉移一部分財產，以便讓她可以在之后的余生之中，照顧他們的女兒。
    閔助理無聲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話，平靜的表情之下，是無法言說的內心。
    許久，他才說，“薄總，我入職薄氏快十年了，我相信，您在任何時候，都有理由，我也從沒想過，薄氏會倒。”
    在薄涼辰出手救了他的那個瞬間，他就打算，哪怕是把命都留在這里，也無所謂。
    薄涼辰看著他，眼神有些猶豫。
    “我相信，鐘總也是一樣的想法。”
    薄涼辰眸光晃動，唇間緩慢又深沉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
    “這份東西，非常重要，除了你，我不會相信第二個人。”
    十分鐘后，閔助理離開薄氏集團，直奔機場。
    而在那場爆炸之后，薄氏集團東側的辦公室已經被重新整修，在一個月之內，所有因為這場事故受傷的薄氏員工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每個人的賬戶上都多了一筆賠償金。
    與此同時，蕭文斯在律師的陪同下，跟負責案件調查的警官見面。
    蕭文斯一個眼神，律師舉證替他脫身，“蕭先生當時人并不在國內，他根本沒有機會部署那場爆炸案，還有，他跟薄氏集團資金受賄案沒有任何……”
    何朗推門走進去，直接把數十份新的證據擺在桌面上。
    “剛好，我們這里有了新的線索。”
    “你跟薄涼辰十三年前就在孤兒院認識，當時你被領養的家庭有五名成員，可你被領養之后的半年，那家人先后離世，留下的巨額財產，由你一人繼承，那個時候，你還曾經回國辦理移民手續。”
    蕭文斯那張冰冷如面具般的臉，逐漸出現裂痕。
    “領養你的那對夫婦，死于車禍，車禍當晚，你在哪兒？”
    蕭文斯眸底蘊著寒意，嗓音急轉而下，“那個案子，已經過了追訴期！我有權，不回答。”
    何朗稍微猶豫了下，“恐怕不行，因為有目擊者在案子有效調查期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上個月月末，提供了新的證據。”
    他盯著蕭文斯的臉，一字字說，“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薄涼辰，他舉證的那一天，剛好是薄氏大廈被爆炸襲擊的第二天。”
    還不止如此，何朗拿出了其余幾份證據，“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跟國外跨境犯罪組織煞勢有密切關系，十年來，涉及的罪名不計其數，現在我們已經跟國際刑警取得了聯系，因為案件復雜，獲批，對你采取定向拘禁以及判刑的權利。”
    他甩出手銬，直接落在了蕭文斯手上。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你正式變成了我們的重案嫌疑人，在案件有新進展之前，你的律師，必須離開。”
    “而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作為呈堂證供。”
    蕭文斯臉上恨意彌漫。
    何朗讓警員把那個律師帶出去，再次關門之后，他故意說道，“哦，還有，秦晶熙撤掉了對薄涼辰的起訴，薄氏集團的資金漏洞和流向問題也已經解決了，蕭文斯，你好像，已經輸了。”
    解決？
    蕭文斯因為這話變得無比狂躁。
    “不可能！”
    他瘋了似的，朝著何朗沖過去。
    但那雙手還沒有碰到何朗，就被他制服，反手扣在冰冷的桌面上。
    “在你開槍打傷警員挑釁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一定會親手逮捕你，蕭文斯，你就坐好在牢里度過余生的準備吧，以你的案底，想活著出去，根本不可能。”
    他以為他每次都能僥幸逃脫。
    卻不曾想，薄涼辰跟警方聯手，搶先一步，把當年的事情抖了出來。
    是蕭文斯在未成年的時候，偷車撞死了他的養父母，在三個月之內繼承了他們家的所有財產。
    他以為他湮滅了所有證據，卻沒想到……
    “薄，涼，辰。”
    ……
    鐘曦很配合程璐的詢問。
    一切進展的都非常順利，如果不是程璐在結束之前，接到一通電話，也就不會有后續發生的事。
    “薄涼辰撤銷了你們的離婚申請，但因為手續在處理過程中，你們名下的所有財產會被凍結。”
    鐘曦神色淡淡的。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想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
    既可以迷惑蕭文斯，也可以爭取時間，延緩案件的調查進度，那些眼睜睜盯著薄氏不放的人，也不會去找鐘曦的麻煩。
    他做了那個負心人，以此來掩飾對她的保護。
    鐘曦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微微沉下去，“程檢察官，如果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我會誠實的告訴你，我事先并不知情，我也沒辦法，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設想太多種可能性。”
    她對薄涼辰的信任，是無條件的。
    是沒有任何前提的。
    程璐合上筆記本電腦，“萬一你輸了，你就什么都沒了。”
    “誰的人生不是一場賭注呢？”
    鐘曦面上多了一抹笑容。
    可是程璐卻看出了些許無奈，她想說鐘曦真傻，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我想案件會有其他方向的發展，暫時不必跟薄涼辰談了，請你轉告他，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