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隨加入了戴星冶的4S店之后,工作也變得忙碌起來,于是幾個單身叔叔開始每天輪流接謝櫻桃下班,帶他到老爸工作的4S店。</br> 戴星冶甚至把他的總裁辦公室都讓給了小姑娘寫作業。</br> 謝櫻桃古靈精怪甚是可愛,和員工們打成了一片,成了4S店的團寵,大家都非常喜歡她。</br> 謝隨下班很晚,謝櫻桃已經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br> 他輕輕地將小姑娘抱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走出去遇到有人跟他道別,他也會用嘴型示意他們不要吵醒他閨女。</br>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謝隨把謝櫻桃放到床上,又搓了臉帕給她抹了小臉蛋。</br> 謝櫻桃稍稍清醒了一些,嬌聲問:“爸爸,回家了嗎?”</br> “到家了,快睡吧。”</br> 謝櫻桃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望著他:“好辛苦噢。”</br> 謝隨拍拍她的腦門頂:“覺得跟著年輕的爸爸辛苦了?”</br> “才不是。”</br> 小姑娘嘟嘟嘴,坐起身對謝隨道:“櫻桃生下來什么都有,卻從來不知道爸爸原來這么辛苦,才給櫻桃掙到好的生活。現在櫻桃就知道了,我很愿意可以跟年輕的爸爸一起努力奮斗。”</br> 謝隨笑了笑,捏著她的臉說:“誰生的女兒這么乖這么懂事啊。”</br> “就是我面前這位超級大帥哥呀!”</br> 謝櫻桃也搓著他的大臉,咯咯地笑起來。</br> “好了,快睡覺。”謝隨給她捻好了被單,將小熊洋娃娃放在她的枕邊,陪她一起入眠。</br> 謝櫻桃抱著洋娃娃,閉上了眼睛,喃喃道:“觀音娘娘,讓我的夢再晚一點醒來吧。”</br> ……</br> 時間如梭,一晃四年,謝櫻長到了十二歲,念小學六年級。</br> 謝隨的事業也越做越大,4S店遍布全城,戴星冶幾個也算是有頭有臉的boss級人物了。</br> 謝隨最近比較緊張,他家閨女即將面臨小升初,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照顧女兒生活學業方面。</br> 能不能考上理想的附中,就看最后這幾個月父女倆的配合攻堅戰了。</br> 六年級下學期的三月初春,小姑娘迎來了生命里的第一次豐盈和成熟。</br> 幸運的是當時她已經放學,在她爸的4S店辦公室里寫作業,后來看到座椅上竟然有血,她摸到自己的褲子,也是濕漉漉的一片。</br> 小姑娘嚇得慌了神,急匆匆跑到樓下去叫她爸,說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br> 謝隨一身西裝革履,正帶著客戶看車,看到小丫頭神色慌張跑過來,大喊大叫:“爸,爸我流血了!我是不是得絕癥了!”</br> 謝隨一眼看到小姑娘后面裙子上沾了紅色的血跡,他對客戶道了聲抱歉,走過去扛起他閨女,大步流星朝著衛生間走去。</br> ……</br> 衛生間里,有熱心的女員工幫謝櫻桃解決了“麻煩事”,出來對謝隨說:“謝總,沒事了,不過孩子嚇壞了,你得好好安慰一下。”</br> “謝謝你。”</br> 女同事離開以后,謝櫻桃穿著臨時買來的新褲子,磨磨蹭蹭走出衛生間,面頰羞得通紅,都不敢看謝隨的眼睛。</br> 此刻謝隨才發現,他家閨女是真的長大了,體型朝著纖瘦苗條的方向發展,褪去了嬰兒肥,五官慢慢長開,顯出清麗的輪廓,不能僅僅用漂亮來形容,因為她的眉宇間帶了謝隨年輕時候的英氣,稱得上俊俏美人。</br> 謝隨走過去,想像小時候一樣單手將她抱起來,不過小姑娘往后面退了退,臉蛋越發變得緋紅。</br> 丫頭長大了,居然也知道害羞了。</br>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喃了聲:“笨蛋。”</br> 謝櫻桃不服氣地說:“才不是呢,爸爸才是笨蛋,都沒有提前跟我講過,害我都快嚇出心臟病了。”</br> 謝隨年紀輕輕就莫名其妙給八歲小孩當了爹,在他眼里,這姑娘也還是初見時候的小姑娘,他根本沒想到這茬,且創業階段工作繁忙,更加沒能顧得上了。</br> 謝隨的確自責,是自己沒有盡好當老爹的責任,晚上他帶著小姑娘去超市挑選了衛生巾,同時向店員仔仔細細地詢問了不同品牌和類型的用法,店員是個中年大媽,一看謝隨這模樣就是完全沒有經驗的老爹,所以耐心地把該教的都教會他了。</br> 謝隨提著裝滿衛生巾和安睡褲的口袋,牽著謝櫻桃的手走出了超市。</br> “長大了。”</br> 他望著霓虹閃爍車水馬龍的街道,忽然道:“櫻桃...也該醒了。”</br> 謝櫻桃猛地抬起頭望向謝隨,凄聲喚道:“爸!”</br> “以后生活在一起,可能會多有不便。”</br> 謝櫻桃一把抱住謝隨的腰:“可你是我爸爸!”</br> “很多事情,應該讓媽媽教你。”謝隨低頭望著謝櫻桃,漆黑的眸底涌著不舍:“這幾年對于我來說,已經有一生那么漫長而幸福,如果這真的是櫻桃的夢,我也要謝謝櫻桃。”</br> “我不要離開爸爸!嗚,我不要醒來...”</br> 微涼的春夜里,謝隨牽著小姑娘的手一起回了家。</br> 他已經隱隱有所預感,小姑娘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br> 六月,謝櫻桃以優異的成績順利考入了附中,暑假的時候,謝隨和幾個叔叔帶著她去了一趟蒼南山,還給她捉了好多螢火蟲。</br> 九月,民警小程對謝櫻桃進行回訪的時候,對他說了一件事。</br> “你和謝櫻桃的事困擾了我很多年,后來我把這件事跟一位大學教授講過,他對此很感興趣,這些年他一直在做平行宇宙方面的研究。”</br> “平行宇宙?”</br> “就是類似于同一個時間節點分裂出來的多個空間,在這多個空間里都存在‘我們’,但是因為我們對生命里發生的每件事作出不同選擇,因此也會導向無數個不同的結局,許多個‘我們’就在這不同的空間里生存著,或幸運,或不幸...”</br> 謝隨聽得云里霧里,當然程警官解釋得也很含糊,他自己都沒有弄明白,只懂了一個大概輪廓。</br> “教授聽說了你和謝櫻桃的事情,猜測謝櫻桃會不會是你在另一個平行空間的女兒,因為某些原因,從時空裂縫中掉出來,來到了你現在所在的空間里?”</br> “這也太玄了吧。”</br> 謝隨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么邪乎的事情。</br> “教授讓我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或許你會愿意跟他聊聊。”</br> ……</br> 兩天后,謝隨去了一趟S大,見到了程警官口中的這位徐教授。</br> 徐教授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是相當年輕的學者了,曾經在哥倫比亞大學拿下博士學位,一直在從事基礎物理研究。</br> 謝隨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給學生上選修課,課程的內容便涉及到平行宇宙。</br> “平行宇宙的概念來自于量子力學,因為量子力學具有不確定性,在量子力學中,存在著多個平行的世界,在每個世界的結果各不相同,因此,不同的歷史便發生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中......”</br> 謝隨坐在教室最后排,聽完徐教授的整節課,雖然很多物理名詞他聽得不是很懂,但是他大概也明白了平行宇宙究竟是什么東西。</br> 下課以后,謝隨找到了徐教授,和他一起走在金秋九月的校園里,詳細地向他說明了這件事。</br> “遇到你女兒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你還記得嗎?”</br> 謝隨當然記得,那天是他的生日,他選擇在自己出生的這一天,結束自己的生命,算是一場儀式性的告別。</br> 那天只是簡單地聊了聊,謝隨也沒有指望得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畢竟所謂“平行宇宙”理論,也并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它真的存在,只屬于一種推測想象。</br> 幾周后,徐教授再度聯系謝隨,聲音聽起來相當激動。</br> “謝先生,你之前告訴我四年前遇到令愛的具體的時間和地點,我查閱了相關的資料,發現那幾天的太陽黑子活動有相當大的異常波動,而您遇到櫻桃的經緯位置,正好位于當時的太陽直射點。”</br> “有什么聯系?”</br> “沒有直接證據表面這和平行空間有任何關系,但您不覺得這一切都很巧合嗎?”</br> 所有的巧合撞在一起,變成為了命運的必然性。</br> “謝先生,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告知你,幾天后的9月23日,也就是你遇到你女兒滿整四年的這天,太陽黑子活動又開始出現異常波動,或許你可以帶你女兒去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轉轉。”</br> “這有什么幫助?”</br> “如果真的是時空出現了罅隙,讓她從另一個空間跌落咱們所在的空間,也許這就是唯一一次修復的機會了,再要等下一次機會,那就是五十年以后。”</br> 謝隨掛掉電話,偏頭望向趴在茶幾上寫作業的小女兒。</br> 她真的是來自另外一個平行世界嗎?</br> 謝隨曾經從她斷斷續續的講述中,了解到了自己和小白的一生,了解到他們年少甚篤的感情,了解到他們的盛大世紀婚禮和婚后十年如一日美滿甜蜜的生活。</br> 如果另一個世界的小白能夠生活得很幸福,謝隨的心也能夠得到寬慰。</br> 9.23號這一天正好是周末,清早,謝隨將謝櫻桃從床上抓起來,給她洗了臉,梳了頭,換上了新衣服,又給她書包里塞了好多她喜歡的零食堅果和橘子汽水,撐得滿滿當當。</br> 謝櫻桃打著呵欠,不滿地說:“今天不上課呀!”</br> “跟老爸出去郊游。”</br> 聽到“郊游”兩個字,謝櫻桃瞬間精神了,快速收拾好跟謝隨一起出了門,還帶上了她的郊游小黃帽。</br> 因為相遇的地點在郊區,需要走一段狹窄的小路,因此謝隨沒有開車,而是選擇了騎摩托車,載著女孩來到了鐵軌邊。</br> 父女倆坐在鐵道外面的小林子里。</br> 謝櫻桃拿出了郊游桌布,鋪在草地上,很無語地對老爹說:“爸,你確定我們要在這里野餐?”</br>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林子里,時不時邊上還有呼嘯而過的火車,發出轟隆隆的噪音。</br> 這也太沒有郊游氣氛了吧。</br> 謝隨看了看時間,計算著...當時他遇到謝櫻桃是在下午三點,現在兩點三十了。</br> 他不確定待會兒會發生什么事,但是他唯一確定的是...他真的很舍不得他閨女。</br> 見謝隨面色凝重,謝櫻桃心里莫名有點慌,她拉了拉謝隨的手:“爸爸,為什么你帶我來這里?”</br> 謝隨沒有回答,而是從書包里拿出了她的小熊洋娃娃,放在她的懷中。</br> 小丫頭長大以后,就不再依戀她的洋娃娃了,謝隨今天特意將它從箱子里翻了出來。</br> 小熊也變得陳舊泛黃。</br> 謝櫻桃漸漸預感到不對勁,她一把將小熊娃娃扔地上,然后賭氣背過身去,一個人偷偷地抹眼淚了。</br> 謝隨看著時間差不多快到了,他面無表情地拉著小丫頭的手,朝著鐵軌的方向走去。</br> 謝櫻桃死命掙扎,大聲哭泣著說:“我不走!我不...不走!”</br> “聽話。”他沉聲說:“你該回去了。”</br> “我答應了要陪著爸爸,我不走...嗚嗚...爸爸不要趕我走。”</br> “你有自己的人生,你不屬于現在的我,明白嗎。”</br> 謝隨蹲下身,溫厚的手掌輕撫著女孩滿是淚痕的臉蛋:“爸爸和媽媽的生活很幸福,你是他們的寶貝,你應該回去。”</br> “我不!”</br> 謝櫻桃嚎啕大哭,一個勁兒地搖頭,抽泣著說:“我不...”</br> 謝隨抱著小姑娘,吻了吻她的臉蛋,輕聲在她耳邊說:“告訴小白,說爸爸很想她。”</br> “不...”</br> 女孩淚流不止,死死地攥著謝隨的衣角:“爸爸,我不走,你不要讓我走...”</br> 謝隨忍著喉嚨里上涌的酸澀,用力扯掉了小姑娘的手,狠下心轉身離開了。</br> 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追在他后面,但她趕不上他的速度,漸漸的距離拉開了,她哭泣的聲音也漸遠去了。</br> 謝隨走回到林子里,撿起了皺巴巴小熊娃娃布魯吉。</br> 他背靠著大樹,等了約莫半個小時,重新回去,望著遠處橫亙的鐵軌,四野的荒草叢生,已經不見了女孩的身影。</br> 她應該已經回去了。</br> 謝隨抓著小熊娃娃,坐在了鐵軌邊,偏頭望向了茫茫的鐵軌盡頭,平復著心里不斷涌上來的酸澀與悲傷。</br> 人的一生,會面臨許許多多的選擇,每一個選擇都會導向不同的人生結局,或幸運,或不幸。</br> 不同的人生,就是不同的時空宇宙。</br> 但是謝隨相信,有一點是不會變的,無論是哪一個時空里的他,他對小白、對櫻桃的愛...永遠不會變。</br> ……</br> 天色漸晚,謝隨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履離開了鐵軌,推著摩托車,有氣無力地回了家。</br> 他知道,自己不能自私,讓小姑娘回去,是最正確的選擇,她應該生活在父母的關愛之下,而不是只有他。</br> 這一個時空宇宙的他,永遠屬于孤獨。</br> 家門邊,謝隨將手伸進包里摸鑰匙,卻發現自己好像又忘了帶鑰匙。</br> 以前每次忘記帶鑰匙,他都會給謝櫻桃打電話,叫她來給他開門,而謝櫻桃每次都會埋怨:“我爸真是太粗心啦,在這樣下去,怎么得了哦!”</br> 現在,再也不會有人來給他開門了。</br> 謝隨伸手揉了揉眉心,摸出手機要給開鎖匠打電話,就在這時,只聽“咔嚓”一聲,房間門露出了一條縫隙,縫隙里透出暖黃的燈光。</br> 宛如一道希望,重新照亮了他的世界。</br> 清麗的嗓音從門內傳來:“我爸真是...太粗心啦!”</br> 謝隨難以置信地打開房門,看到謝櫻桃系著圍裙站在他面前,手里還拿著沾了蔥花的鍋鏟,生氣地說:“下次,我爸要再把我一個人扔郊外,我就永遠不會給他開門了!”</br> 失而復得的喜悅席卷了謝隨,他無法思考,猛地撲過去,蹲下身將女孩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了她:“你怎么...”</br> “我怎么沒有走,是嗎?”</br> 謝櫻桃抱著謝隨勁瘦的腰,悶悶地說:“因為今天是老爸的生日,我很早就說,我要送你一個生日禮物...”</br> 她要送給他的禮物,就是永遠陪在他身邊,陪他長大,陪他到老...</br> 謝隨嘴角抿了起來,使勁兒捏了捏她的臉,捏得她嗷嗷大叫:“你太壞了!”</br> 謝隨垂眸看著她手里的鍋鏟:“你又在瞎搗鼓什么?”</br> “我在給你做長壽面啊。”</br> 謝隨接過了她手里的鍋鏟,疑惑地和她一起走進廚房,看著鍋里黏糊糊的面條。</br> 就知道會這樣...</br> 他將鍋里粘稠的面條倒掉,加了水準備重新開工:“去洗三個雞蛋。”</br> “得令!”</br> 小丫頭屁顛屁顛去冰箱里取了雞蛋,遞到謝隨手邊,討好地說:“爸,以后你每天都給我做飯吧。”</br> “想得美,老子養你到十八歲,自己收拾鋪蓋卷滾蛋。”</br> “啊,那...那我還不如剛剛就回去呢!回去我好歹還是寂氏集團的繼承人呢!”</br> 謝隨用鍋鏟把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現在后悔已經晚了。”</br> 謝櫻桃揉著腦袋,對他露出甜甜的微笑:“永遠不后悔。”</br> ……</br> 謝櫻桃不會后悔自己的選擇,她選擇了陪伴在年輕的父親身邊,看著這個男人一步步攀上事業的巔峰,看著他從年少失意,到逐漸成熟,看著他走進生命最豐沛的盛年,而后看著他遲暮老去,安詳得宛如一張泛黃舊報紙,永遠沉睡。</br> 壽終正寢,與世長辭,謝櫻桃最后一次吻過了父親皺紋滿滿卻依舊英俊挺闊的眉宇,向他道別。</br> 50年后的9月23日,在白發蒼蒼的徐教授的陪同下,謝櫻桃重新來到初遇時的鐵軌邊,坐了下來,望著遠方青山蒼翠。</br> 她知道,她的夢該醒了。</br> 當謝櫻桃重新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是當初那個8歲的小姑娘,抱著她的布魯吉娃娃,睡在她房間里的小床上。</br> 門外傳來了謝隨急促的敲門聲:“死丫頭快起床了,起來背九九乘法表!”</br> 謝櫻桃一躍而起,打開門怔怔望著他。</br> 他高大挺拔,年輕英俊,有力的大掌抓住小丫頭單薄的肩膀,直接將她提了起來:“今天要是再記不住,老子真的要揍你了!”</br> 謝櫻桃緊緊抱住謝隨的腰,不住地用臉蛋蹭她。</br> 謝隨皺眉,低頭看著她:“喂,你要是以為撒嬌就可以不用背乘法表,你就大錯特錯...”</br> “爸,我愛你。”</br> “……”</br> 謝隨的手落到她的肩上,用力摟住,不自然地將視線別向一邊:“那...今天就不背了。”</br> “爸爸,生日快樂啊。”</br> “一句生日快樂,連禮物都免了,我這老爸當得有點便宜。”</br> “才不是呢,禮物我早就送給你啦!”</br> “你夢里送給我的?”</br> “老爸你好聰明啊!”</br> 謝隨擼著小丫頭的脖子,帶她來到咖啡桌邊,寂白正拿著奶油包,專心致志地做蛋糕。”</br> 謝櫻桃坐在爸爸媽媽中間,和媽媽一起做蛋糕。</br> “去洗手。”</br> “洗干凈啦!”</br> 寂白又望了望謝隨:“你也是,去洗手!”</br> 謝隨聳聳肩,聽話地去廚房洗手。</br> 趁他離開以后,謝櫻桃湊近了寂白的耳朵,她好想好想告訴他,夢里爸爸沒有死,火車駛過來的那一刻,她救了他。</br> 可是謝櫻桃終究還是改變了主意,她不想打擾老媽現在平靜而幸福的生活。</br> “老爸說他很愛你哦!”</br> 寂白笑著將奶油糊到小家伙的臉上:“人小鬼大。”</br> 廚房里,謝隨吹了聲口哨。</br> 謝櫻桃記得,這是她和年輕老爸的秘密“暗號”!</br> 謝櫻桃心跳瘋狂加速,一陣風似的跑進廚房:“爸!你是他嗎!”</br> 謝隨將她抱起來,放到水臺上:“我是誰?”</br> “他啊!年輕老爸!你是他對不對,你想起來了對不對!”</br> 謝隨沖寂白喊了聲:“小白,你女兒今日份的犯傻又開始了。”</br> 謝櫻桃失落地叨叨:“你不是,瞎吹什么口哨呀!”</br> 謝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臨走的時候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br> 但…這個動作,也只屬于年輕老爸!</br> “你到底是不是呀!”</br> “告訴我呀老爸,你是不是!”</br> “你要不說,我就當你是咯!”</br> 謝隨依舊笑而不語。</br> 寂白不解地問:“什么是不是的,你們父女打什么啞謎?”</br> 謝隨漫不經心說:“你女兒日常犯蠢,不是早就習慣了嗎。”</br> ……</br> 你到底是不是他。</br> 謝櫻桃終其一生,都再追問老爸這個問題。但老爸也真的很壞,就不告訴她問題的答案。</br> 即便如此,謝櫻桃也覺得好幸福,因為自己還有一生的時間,能夠陪伴在他們身邊。</br> ————全文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