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對于北方來說,則是意味著萬物的蕭條。大地一片肅殺。沒有了綠葉和青草的點綴,蒼茫大地恢復了自己的本色-土黃色。</br> 深冬的北方除了松樹等寥寥幾個樹種之外,都是一片光禿禿的景象。不過,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大地很快就會恢復生機。到時候,到處都是惹眼的嫩綠。</br> 每次一到村頭,朱慈烺等人便被村長等人攔了下來。為防止此事的再次發生,朱慈烺讓孟樊超去提前通知了村長。關于太子進莊,任何人不得打擾。</br> 就這樣,朱慈烺的馬車,在沈家大院停了下來。沒有山呼海涌,沒有跪拜磕頭,更沒有百姓們高喊著的千歲。</br> 朱慈烺穿著一身貂皮暖衣,這樣的天氣,是凍不到他的。豬老大還在東邊的豬圈里哼哼,寒冷的冬天對于皮糙肉厚的它來說,似乎也不是個事。</br> 印象中,豬圈的味道絕不會好聞。但沈家的豬圈雖然也有味道,但是在院子里卻聞不到豬身上的騷臭味。這源自于它主人的勤勞,沈夫人是個勤勞的女人。</br> 她總是把家里的豬老大喂得白白胖胖,然后每天把豬圈打掃的干干凈凈。豬糞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好東西,因為它經過漚制之后,是上好的農家肥料。</br> 莊民們都知道,施加了豬糞雞糞的玉米或者紅薯,其產量都會猛增。所以,花家莊街道上鮮有人畜的糞便。甚至于,有人每天都會背著筐子,滿世界的尋找地上的牛屎馬溺。</br> 這倒是個好現象,可以給花家莊帶來好的生態環境。沈家很貧窮,但平日很受村長的照顧。莊子上的百姓,對于沈家人也非常熱情。</br> 而朱慈烺的到來,徹底的改變了沈家的生活。朱慈烺給他們帶來了豐厚的物質生活,曾經一車車的貨物,都被運了過來。</br> 甚至于在朱慈烺的授意之下,沈家西邊又起了兩間房屋。朱慈烺知道沈夫人不會喜歡,所以并沒有讓村長大張旗鼓。</br> 房子并不奢華,只是用來存放朱慈烺送來的那些禮物。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院子里竟然顯得靜悄悄。</br> 若不是豬老大的哼哼聲,朱慈烺還真一度懷疑,這一家人為了躲避自己而搬了家。</br> 即便是如此,朱慈烺還是頗為吃驚。按理說,小詩詩是坐不住的人。這樣的天氣,雖然地上積雪甚厚,可是湛藍的天空已經難得的露出了太陽。</br> 這個時候,小詩詩應該在院子里活蹦亂跳才對。這是個閑不住的小丫頭,對于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br> 還好,屋子里的煙囪冒著熱氣。這就證明,這家人是在家的。也難怪,畢竟這家里只剩下沈夫人母女倆了,你還能指望這樣的家庭能鬧出多大的動靜呢。</br> 朱慈烺苦笑著搖搖頭,他過去悄悄地敲了敲門。半響,門吱呀一聲打開,朱慈烺面對的,是沈夫人一臉的錯愕。</br> 顯然,沈夫人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天氣里,朱慈烺居然還會登門拜訪。</br> 而屋子里的小詩詩趴在桌子上,背對著朱慈烺,她的后背不住地悸動,顯然是在哭泣。</br> 這讓朱慈烺大吃一驚,他剛要開口詢問。小詩詩回過頭,看到是朱慈烺之后,狠狠的沖過來,用她的小頭將朱慈烺撞得后退了幾步。</br> 然后,‘咣當!’一聲,小詩詩閉上了他家的房門。</br> 身后的孟樊超和孫旺財等人,差點都驚掉了下巴。這個小丫頭,也太過大膽了吧。這可是當今太子,她不要命了么。</br> 朱慈烺也是滿臉的震驚,自己沒招惹她啊,這個小丫頭為什么炸毛了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半響,屋子里的門再次打開。這次,沈夫人一個人走了出來,然后盈盈下拜:“草民罪該萬死,還請太子殿下恕女兒年幼無知,求殿下恕罪。”</br> 朱慈烺慌忙將她扶起:“沈夫人,本宮不是說了么。我再來的時候,你們不要把我當成太子,我是詩詩的朋友。你們,把我當成朋友待便好,小詩詩這是怎么了?”</br> 沈夫人一臉的凄涼,無奈的嘆了口氣:“殿下,詩兒她、她知道了哥哥的事。”</br> 朱慈烺猛地明白了,為什么這丫頭見了自己一幅吃人的表情。小丫頭性子倒烈,居然一頭把朱慈烺撞了個滿懷。</br> 朱慈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也有著些許的心疼。這種事,確實是沒辦法。</br> 之前,眾人都是擔心她的心疾病,不敢將他哥哥沈朗戰死的消息告訴她。怕的,就是她病重難治。</br> 可如今,在太醫們的調理之下,小詩詩的心疾已經徹底的治愈。這種事,你無法瞞住她一輩子。</br> 終于,在沈夫人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之后,小詩詩徹底的崩潰了。</br> 她日思夜想的哥哥,就這么沒了。換成誰,這也是無法接受的一個結果。</br> 可這種事早晚都得告訴她真相的,沈夫人跟她說了,正巧碰上了朱慈烺的到來。傷心之下的小詩詩,惱恨朱慈烺一起騙她,盛怒之下頂撞了他,倒也在情理之中。</br> 小小年紀的小詩詩,從來都不會畏懼于朱慈烺的身份。換成任何人,都沒有這個膽子的。好在,朱慈烺并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小丫頭有些意思。</br> 沈夫人暗暗擔憂,她擔心的倒不是女兒的心疾,也不是擔心她沖撞了朱慈烺。而是,擔心女兒得知她哥哥的死,會傷心過度。</br> “這孩子從小就倔強,我很是擔心。其實從昨天我就跟她說了,我已經勸了她一整天了。可是、這孩子從小和她哥哥要好,唉...”</br> 沈夫人的語氣中透露著無盡的無奈,這件事她昨天就告訴了女兒。可小詩詩一直哭一直哭,哭干了眼淚就發呆。發呆完了,就繼續哭。再這樣下去,即便是心疾治愈了,怕也會引起別的問題。</br> 朱慈烺一拱手:“沈夫人,讓我去勸勸她吧。或許,她能聽我的。”</br> 沈夫人一怔,她知道,女兒之所以喜歡這個小太子。是因為哥哥不在了,她把朱慈烺當成了自己的哥哥。所以,見到朱慈烺的時候小詩詩顯得格外親昵。</br> 女兒的傷心一直讓她束手無策,如果太子殿下能夠勸住女兒自然是一件好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