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皮向來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錦衣衛三個字確實唬住了他們。可是,京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商鋪,都有錦衣衛的貼條。</br> 或許,這就讓潑皮們覺得,這張貼條或許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又或者,沒吃過虧他們就不怎么畏懼了。</br> 那姓柳的小子看了看:“嗯,錦衣衛,哼哼,錦衣衛管天管地,還管你個小小的酒樓不成。劉掌柜,識相的,趕緊給老子好酒好菜的伺候著。否則,老子砸了你的店你信不信!”</br> 劉掌柜有些孱,他也不太確定這張貼條到底有沒有用。這幾個潑皮咄咄逼人,劉掌柜有些怕了,只好陪著笑:“這個、還請柳公子見諒,小店實在經不起各位折騰了。您就行行好,您再這么隔三差五的吃下去,小店非得關門不可。”</br> 潑皮無賴都是欺善怕惡,欺軟怕硬的主兒。看劉掌柜慫了,姓柳的這小子擼起袖子:“你個老東西,我看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老子的厲害,給我砸!”</br>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陣陣“唉喲!唉喲!”的慘叫聲。</br> 姓柳的潑皮一愣,這自己還沒動手,這些人就叫喚啥。一回頭,卻發現原來是自己的幾個伙伴,被幾個錦衣衛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br> 朱慈烺,帶著身邊的錦衣衛們走了進來。錦衣衛目光冰冷,身著飛魚服,腰跨繡春刀,單單看這身打扮,就足以讓人腳底冒涼氣。</br> 姓柳這小子舉起的右臂緩緩放下,死皮賴臉的陪著笑:“諸位軍爺好,小人多有打擾。您大人大量,把小人當個屁放了吧。”</br> 這個潑皮真夠蠢,他求饒的時候,對著是朱慈烺身邊的孟樊超說的。他覺得孟樊超這個人高大威猛,似乎是這幫人的頭頭。只是讓他怎么能想到的是,這人身邊的這個孩童模樣的小公子,才是這幫人的老大。</br> 朱慈烺目光冰冷:“既然見了我們錦衣衛的貼條,為何還來鬧事,你是不把我們錦衣衛放在眼里么。”</br> 潑皮們嚇得瑟瑟發抖,姓柳這小子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小孩子才是正角,于是慌忙拱手作揖:“小公子莫怪,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眼睛花沒看清,若是知道錦衣衛的赫赫威名,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鬧事啊。”</br> “既然你眼睛花了,那要這雙招子還做什么。孟樊超,將此人的眼睛挖出來。”</br> 太子爺吩咐,孟樊超拔出腰間佩刀。這姓柳的小子一看不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公子饒命,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有眼無珠,小人豬狗不如、小人就是一坨屎,沒得再次污了公子的眼睛。還請公子大發慈悲,讓小人滾了吧。”</br> 這些無賴是沒有什么底線的,朱慈烺是真懶得和他們打交道:“孟樊超,將這幾人拖出店外,打斷他們的狗腿。自今之后,若是再有橫行不法,就地處決。”</br> 朱慈烺沒挖掉他們的眼睛,而是吩咐下去打斷這幾個潑皮的狗腿,也算是以儆效尤了。</br> 可一聽說是打斷腿,幾個潑皮登時慘叫告饒起來。姓柳的跪在朱慈烺跟前:“小公子饒命,小人不敢,再也不敢了!”</br> 朱慈烺沒理他,而是看著劉記酒樓的掌柜:“劉掌柜,這幾個狗東西來你們店騷擾多久了。”</br> “回公子爺的話,從小店開店第一天,他們就來把小店給砸了。后來小人給了他些銀子,這才擺平了此事。誰知這幾人獅子大開口,不但時不常來白吃白喝,每個月還要小店一半的毛利以作孝敬。”</br> 朱慈烺大怒:“我們朝廷征稅,才敢收取兩成毛利,這已經讓京城的商戶為難了。然國難當頭,這是每個商人應盡的職責。而你個狗一樣的擔心,居然收人家一半的毛利,著實該死!”</br> 毛利,是沒有除去開支的收入。比如說,一個酒樓一個月有一百兩銀子的流水。毛利大概在四十兩左右,錦衣衛要收取八兩的賦稅。</br> 剩下的三十二兩毛利,還要除去店鋪、人工、裝修等等各項開支,所以說兩成毛利的賦稅,對于許多商戶來說確實壓力不小。</br> 可為了整頓三大營,朱慈烺只能出此下策。因為一旦城門被敵人攻破,等待這些百姓的將不再是賦稅那么簡單,而是迎來的將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br> 而這幾個潑皮不但平日白吃白喝,還要抽取劉掌柜一半的毛利。這生意搞不好是要賠錢的,難怪劉掌柜經營不下去了。</br> 孟樊超一擺手,幾個錦衣衛二話不說,上去抓著幾個潑皮,如同捉小雞仔一樣的往外拖去。潑皮們肝膽欲裂,不住地哀嚎慘叫,這要是被打斷腿,以后可就成瘸子了。</br> 姓柳的小子更是驚恐的大叫,情急之下喊道:“你不能打我,你們不能打我,我爹是忠勇侯府的管家,放開我,放開我!”</br> 聽聞此言,朱慈烺一回頭:“等等。”</br> 兩個錦衣衛停了手,拖到了門口的姓柳的潑皮一看似乎搬出老爹這個大救星有效,于是慌忙跪地作揖:“我爹是忠勇侯府的管家,忠勇侯向來喜歡小人。這位小公子爺求您高抬貴手,小人感激不盡,求您放了小人吧。”</br> “你爹叫什么?”朱慈烺問。</br> 姓柳的小子大喜,慌忙抱拳道:“小人叫柳介,我爹叫柳明達,是忠勇侯府的管家。”</br> 朱慈烺“哦”了一聲,指著其中兩名錦衣衛:“你們兩個,去忠勇侯府。把那個叫什么柳明達的王八蛋抓來,一并打折了腿。順便告訴忠勇侯,若是他再敢收留姓柳的這爺倆,老子連他忠勇侯的腿一起打折。”</br> 安靜,短暫的安靜。劉記酒樓所有的人都被驚住了,那可是忠勇侯府啊。</br> 這個小公子,二話不說,竟然吩咐手下的錦衣衛直接去忠勇侯府抓人。而且,還放下話來,你忠勇侯要是多管閑事,連你的腿一起打斷。</br> 敢打一個侯爺的腿,這公子是誰?莫不是天子么,不對啊,天子已經是而立之年。怎么可能是如此小小年紀,難道說,這小公子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