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微微一笑:“兒臣那就獻丑了: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尸還。”</br> 對于朱慈烺會作詩這件事,崇禎皇帝是心聲懷疑的。多半是某個士子為了巴結太子,暗中教授與他。好讓朱慈烺在老師面前做出來,讓劉正宗誤以為是朱慈烺所作。</br> 所以崇禎想親自來看看,自己隨意出題。兒子想作弊也不可得了,誰知,朱慈烺果真是出口成章,著實把崇禎嚇了一跳。</br> 他猛地從搖椅上坐了起來,大概是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的吃驚之色。隨即又躺回了椅子上,慢吞吞的道:“還算不錯,激烈有了,氣勢差點。”</br> “那兒臣再獻丑一題,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br> 這次崇禎皇帝沒有再說什么,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逆子確實是文采出眾。若不是個太子,將來做個狀元都沒問題。</br> 其實朱慈烺那里會做什么狗屁詩詞了,這些不過都是后世的文學大家的詩詞,他照搬過來的而已。</br> “詩做的尚可,椅子也不錯。身為太子,最該學的還是治國之略,詩詞歌賦有此造詣還算可以了。你、還有你,過來。”崇禎說的是跪在一旁的孫旺財和三喜。</br> 這倆小太監,早已嚇得三魂六魄丟了倆。聽到崇禎慢條斯理的口諭,二人挪著膝蓋,跪著挪了過去。</br> 崇禎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腿,然后輕輕的閉上了眼睛。</br> 要命的是孫旺財和三喜這兩個智障,壓根就沒明白崇禎皇帝是什么意思。二人只好一臉驚恐的,轉頭求助的看向朱慈烺。</br> 朱慈烺恨不能掐死這兩個廢物,他對二人使了個眼色。總算開了竅的孫旺財,這才戰戰兢兢的將他的毛手捏向了崇禎的小腿。</br> 原來,崇禎皇帝也想享受一下按摩的感覺。對于這個勤政的皇帝來說,朱慈烺躺在搖椅上磕著甜瓜子混吃等死的德行,著實令人氣憤。</br> 可現在,崇禎自己躺在了這張搖椅上,他用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躺著。孫旺財和三喜,二人汗流浹背,緊張的給他按著腿。</br> 還好,萬歲爺似乎并沒有覺出不舒服的樣子,因為他二人已經聽到了崇禎細微的鼾聲。</br> 崇禎是個勤政的皇帝,也是個倒霉的皇帝。他是個躊躇滿志的皇帝,也是個被命運捉弄的悲催皇帝。</br> 就連躺下這么美美的舒舒服服睡一覺,對崇禎來說都是奢望。鐘粹宮的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皇帝的美夢。那可是死罪,據說,萬歲爺的起床氣尤為嚴重。</br> 只有朱慈烺走過去,解下自己的披風,輕輕的蓋在了崇禎皇帝的身上。</br> 鐘粹宮一行,崇禎其實挺欣賞這個兒子的所作所為。朱慈烺沒有讓自己失望,他確實詩詞歌賦也好,治國之略也罷,都讓崇禎很滿意。</br> 可這個父親極是高傲,高傲到即便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也不肯表露出一絲欣賞的表情來。朱慈烺終于有些了解父親了,為什么后來北京城破了,崇禎寧死也不去南京。他真正做到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br> 崇禎,太傲!</br> 不知道睡了多久,很久崇禎皇帝沒有這么舒舒服服的睡一個舒服覺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了下來。</br> 崇禎猛地起身,看了看四周,半響才緩過神來。再看著身上蓋著的披風,心中閃過一絲的溫暖:“皇兒呢?”</br> 早已手腳酸麻的孫旺財和三喜當真是如臨大赦,萬歲爺終于醒了哇。若是再不醒過來,他二人得按摩到什么時候。</br> 旁邊王承恩低頭回道:“回萬歲,殿下去了書房。”</br> 崇禎皇帝起身,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他想走的,可一轉頭,只見鐘粹宮的書房內隱隱透出燭光。而朱慈烺自己,正坐在書桌前,不知道畫著些什么東西。</br> 好奇心驅使下,崇禎緩步走了進去。某一方面,看來兒子和自己一樣的專注。只是,朱慈烺在桌子上鬼畫符一般的東西,讓崇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br> “皇兒,你畫的甚么。”崇禎忍不住拿起一張圖紙看了看,他終于認出來了:“火槍?”</br> 朱慈烺點點頭:“父皇可是說過的,孩兒能改槍造炮,就放孩兒自由出入宮門。”</br> “朕一言九鼎,決不食言。只是,你這鬼畫符一般的,是什么東西。”</br> “兒臣在想,咱們神機營將士手中的鳥銃雖說威力不凡,然射擊麻煩。咱們的鳥銃射擊分為多個步驟,先是倒藥,裝藥,壓火,裝彈,然后用仗將彈丸壓入火藥中,裝門藥,裝火繩,這時即以準備完畢,射手處于聽命待發狀態。射擊時,需打開火門蓋,點燃火繩,以蹲跪姿或立姿瞄準扣動扳機發射。緊急時也可直接向火門點火不瞄準發射。父皇,您覺得,如此繁瑣復雜的過程,面對強敵的時候,能實用么?”</br> 鳥銃確實缺陷太多,崇禎又何嘗不知,他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br> 朱慈烺接著又道:“鳥銃還存在點火時易受風、雨影響以及點燃火繩時要保留火種和燃著的火繩不能維持較長時間等缺點。薩爾滸與建奴作戰之時,咱們大明就是吃盡了鳥銃的大虧。兒臣在想,若是研制一種比鳥銃更先進的,無需點火的火槍,省卻了繁瑣的步驟。這樣射擊起來,便簡易的多了。”m.</br> 薩爾滸之戰時,明軍西路軍在薩爾滸山上見努爾哈赤的八旗軍來攻,即令各隊結營列隊以待。當后金軍進至山下時,即刻下令開炮轟擊。</br> 戰幕方拉開,雨雪忽止,天降大霧,彌漫山谷,視線不清,咫尺之外,難分敵我。明軍個個恐懼,人人心慌,便點燃松枝當火炬。這恰好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金軍面前。金軍利用其火光,使用弓箭,箭無虛發,每發必中。</br> 明軍雖有火光易于點燃鳥銃,但因在明處,難尋目標,非但未能傷敵,自己反吃大虧。加之黑色火藥懼潮濕,雨雪中使用不便。薩爾滸之戰正好在雨后初晴,濕度最大時,不用火烤干,便無法射擊。所以八旗軍愈戰愈勇,步步逼近,攻入明營,一舉奪取了薩爾滸山營寨。薩爾滸之戰中,鳥銃的缺陷暴露無遺。</br> “然后呢,皇兒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不成。”</br> “有啊,”朱慈烺指著自己的圖紙:“父皇您看,若是以燧石擊發,代替火繩,不但大大簡化了射擊過程,還提高了發火率和射擊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較低。”</br> 一說起成本低,崇禎的眼睛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