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丞一早就在車?yán)锪恕4蟾诺攘税雮€多小時左右,他看到一個人影,帶著帽子,遮遮掩掩地四處張望。那樣子像極了潛伏顧氏車庫的新手小偷。
正是牧鐸。
“滴滴!”
一聲鳴笛,沐清歌順著方向看過去,小跑幾步趕緊拉開了車門坐了進(jìn)去。
車一路開出了顧氏,沐清歌一把將口罩扯了下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呼!順利出來了。”
“只是一起吃個飯而已,你干嘛搞得像是越獄一樣緊張?”開著車的顧為丞看著沐清歌那一臉如釋重負(fù)的神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女人,實(shí)在是太有意思了。
沐清歌一本正經(jīng):“現(xiàn)在正是非常時期,藏得隱匿一點(diǎn),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為丞挑了挑眉:“地下車庫有監(jiān)控。你這樣鬼鬼祟祟的出來,反而更引人懷疑吧?”
沐清歌聽聞渾身一怔,一雙瞪大的眼睛震驚地看著顧為丞。
“那……那怎么辦?”
顧為丞打了一個漂亮的彎:“聽天由命。”
可殊不知這句話在沐清歌的耳朵里,就是死刑待執(zhí)行的意思。
后半截路上,沐清歌整個人蔫了。直到顧為丞為她拉開車門,她還是一臉的苦相。
“想開點(diǎn),你上的是我的車。整個公司,除了我哥,沒有人敢利用我做文章。你可以放心。”顧知安一邊說,一邊朝著沐清歌伸出了胳膊:“吃飯的時候心情不好可容易胃疼。”
沐清歌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一眼顧為丞,并沒有理會那只手,直接走進(jìn)了餐廳。
看著她纖細(xì)的背影,顧為丞也不惱,只是自嘲地聳了聳肩膀,隨即跟了上去。
一頓飯,兩個人吃的默默。顧為丞發(fā)現(xiàn),如果他不主動和這個女人對話,這個女人似乎并沒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思。
顧為丞將餐盤微微往前推了一點(diǎn),抿了一口紅酒:“最近公司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還有之前我哥奇怪的舉動,都是因?yàn)槲腋缢涯惝?dāng)成了我在顧氏的眼線吧?”
沐清歌切牛排的手一頓,隨即刀叉放下:“陳澤?”
顧為丞一愣,眼底蒙上了一絲詫異,接著點(diǎn)頭:“你很聰明。”
這一句,落實(shí)了剛剛沐清歌的懷疑。她心里滿是震驚,但在顧為丞的面前,卻不得不將這些情緒全部壓下來,佯裝成平靜的樣子:“那些對話是在顧知安的辦公室說的,當(dāng)時在場的只有三個人。你和顧知安的關(guān)系水深火熱,只有陳澤能透給你口風(fēng)。”
顧為丞贊許地點(diǎn)頭:“完全正確。”
“所以,其實(shí)陳澤一直都是你的人?”
顧為丞搖了搖頭:“不算是一直,從一年前開始。”
沐清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跟在顧知安那么多年,絕對不會是輕易倒戈的人,你是用了什么辦法?”
“nonono.沐小姐。”顧為丞一陣大笑后,隨意地朝著椅背后靠過去,神色玩味地看著沐清歌:“我今天已經(jīng)給你透露出許多東西了,再聊下去,我就要懷疑你的動機(jī)了。雖然你和我哥是契約婚姻,但你也算是他的人,我說的沒錯吧?”
沐清歌猛地抬頭,一雙眼里全是震驚:“你知道?”
“關(guān)于我哥的一切我都知道。”顧為丞交錯著雙手,身體朝著沐清歌逼近:“畢竟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關(guān)心他的人。”
心臟的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腔。沐清歌閉著眼睛,吐著氣緩解心情:“所以,你今天找我出來的目的,其實(shí)并不像你說的那么簡單吧?”
顧為丞抿著嘴笑笑:“你想多了,就這么簡單。”
看著沐清歌仍是一臉懷疑的神色,顧為丞嘆了一口氣,直接道:“你只是我哥拿去應(yīng)付老爺子的過氣毀容女明星。對我來說實(shí)在是沒什么意義,對顧氏來說更沒有。我對你真的毫無興趣,你的秘密,我也不會往外透露半個字兒。牧鐸,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顧為丞說完,靜靜地欣賞著沐清歌臉上一片難言的神色。他注意到沐清歌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攥緊了許久都沒有放開。就在他以為沐清歌下一秒就要負(fù)氣離桌時,沐清歌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顧知安的哪個弟弟,但你們倆的刻薄還真是如出一轍。”沐清歌反客為主,干脆學(xué)著顧為丞的樣子逼近他,一雙清純至極的眼瞇起,目光里帶了一絲審視:“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剛剛說的那些,就足夠顧知安將你驅(qū)逐顧氏了?”
“現(xiàn)在我哥已經(jīng)認(rèn)定和我接頭的人是你,就算你現(xiàn)在回去告訴他這件事,他也只會認(rèn)為你又在搞別的把戲。”顧為丞一眼就將沐清歌看到了底。比起沐清歌極力控制著臉上的驚濤駭浪,他眼底一片云淡風(fēng)輕:“牧鐸,除非你有意將自己卷進(jìn)這場——”
顧為丞尾音拉長,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咬的極為清晰:“私生子和正統(tǒng)接班人的奪權(quán)之戰(zhàn)。”
顧為丞說完,他舉起紅酒杯,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面著沐清歌,微微笑著,等待著沐清歌的回應(yīng)。
一個人竟然能如此坦然地講出不堪的身世,那顆心臟究竟有多強(qiáng)悍,沐清歌不得而知。但顧為丞話音落下的時候,她清楚地感覺到脊背炸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沐清歌看著紅酒杯里的液體,在西餐廳高級的燈光下?lián)u曳著柔和的光澤。而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意,和自己初見他時一模一樣,可比起上一次,沐清歌此時卻一片心驚。
夜晚涼風(fēng)的吹拂下,在餐廳中一直處于壓抑的沐清歌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都得以緩解。
她正準(zhǔn)備撥通陳澤的電話,顧為丞的車已經(jīng)停到了面前:“我送你。”
看出了沐清歌的遲疑與抗拒,顧為丞干脆從車上下來,為沐清歌拉開了車門:“無關(guān)其他,只是餐后送女士回去是最基本的禮儀。”
言至于此,沐清歌再也不好拒絕,只好點(diǎn)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