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這年,程放的事業真正的進入了上升期。</br> 他早在上學期就修完了所有的課業,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上。</br> “啟初”公司的名號,也是在這一年真正的打了出去。</br> 公司開始擴大規模,團隊也在不停的壯大,從當初的不到十個人,到如今已經有一百來人,一切似乎都進展的讓人不敢想象。</br> 程放是極其聰明又懂拼命的人,他能加入團隊研究,也能掌握公司的財政,那一年有媒體采訪了他們,稱程放為:啟初的圣手。</br> 這樣的形容實在很有趣,明杏當時看到的時候,笑了足足半個小時。</br> 別人對程放的稱呼,也漸漸變成了“程總”。</br> 而那一年里聚少離多,最長的是這一次。</br> 已經三個月了。</br> 自從在一起之后,很少有這么長時間沒見過面,甚至連視頻的機會都少之又少。</br> 他很忙,真的很忙。</br> 是每天睡三四個小時都奢侈的那種。</br> 周六明杏起床之后,想著難得放幾天假,要不要約喬喬出來逛街。</br> 一個人待著真的好無聊。</br> 于是她給喬喬發了微信。</br> 喬喬說她都不在市里,要過兩天才能回來。</br> 喬喬反正家里有錢,自己工作也不是太拼命,最近又在網上注冊了社交賬號,隨便分享分享自己的生活,就收獲了一大批粉絲。</br> 她還讓明杏也試試,說可好玩了。</br> 可明杏不喜歡這些,有種別人在窺探自己生活的感覺。</br> 也總會覺得不安全。</br> 接著她洗臉的時候就發現家里水管壞了。</br>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直都好好的。</br> 她現在正急著用水,就上網查了查,自己試著修了下。</br> 水管猛然往外噴水,嚇得明杏瞬間慌了,只能跑過去把水閥關了。</br> 看著一地狼藉,她真是頭疼的不行。</br> 以前也沒覺得什么,現在才發現自己有那么依賴程放,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沒兩分鐘就修好了。</br> 他什么都會,什么都能護著她。</br> 她好想程放啊……</br> 他這次出去主要是研究去了,所以明杏也不敢貿然給他打電話,怕自己會打攪到他。</br> 于是悶悶的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身上衣服依舊濕濕的,不由的越想越難受。</br> 她打開手機,直接買了一張飛機票。</br> 程放在鄰省,同團隊一起正參與一場核心技術的研究。</br> 三個月的努力,已經初顯成果。</br> 只是這兩天出了點小問題。</br> 給程放忙的焦頭爛額。</br> 中午飯也沒吃,開會開到兩點。</br> 又因為一些事,發了通大脾氣。</br> 底下團隊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說程放今天心情不好,讓大家說話都小心點,別遭他罵了。</br> “這個問題我一開始就強調過了,數字要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不然沒有任何差別意義。”</br> “我說的話你們都聽不懂是不是?”</br> 程放冷著臉從實驗室出來,正想著晚上還有公司的會要開。</br> 項目的進展該進行匯總了。</br> 后頭幾個人低著頭,一聲不敢吭。</br> 程放這確實是強調了好幾次,他們還是在這一步上出了錯,不怪他發這么大脾氣。</br> 程放兇起來的時候是真可怕,眼神一瞪人,誰都不敢再多說一句話。</br> 只盼著今天這事快點過去,不然一整天都瑟瑟發抖,沒個安生。</br> “程總,外面有人找。”研究基地的前臺這幾個月已經算認識程放了,一見到他就和他笑著說話。</br> 帥哥是人類的共同財產,能多看幾眼都讓人開心。</br> 光是這背影,大長腿。</br> 嘖嘖。</br> 程放沒注意聽,手機正好又響了,他低頭,剛要拿出來,面前就有人撲了過來。</br> 程放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腰上已經被一雙手圈住。</br> 胸口窩上一抹溫軟。</br> “完蛋了,程放。”明杏抬頭看著他,帶著哭腔,開門說話的時候,貌似還吸了吸鼻子,可憐的不行。</br> 程放沒想到明杏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愣了有足足幾十秒。</br> 撲面而來的驚喜,腦袋都懵了。</br> “杏杏怎么了?杏杏別哭啊。”程放反應過來后趕緊哄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一時間溫柔的不得了。</br> “杏杏乖啊。”</br> 他還想能發生什么事,讓她突然跑過來,還難過成這個樣子,心瞬間都提起來了。</br> 明杏也沒哭,就是有點委屈,程放哄了她好一會兒后,她才說道:“家里水管壞了。”</br> “我修不好……”</br> 程放瞬間松了口氣,覺得她又可愛又好笑,不由笑了聲,輕聲道:“沒事沒事,修不好我回去修,杏杏別不高興了。”</br> 哦。</br> 其實也不是因為水管的事。</br> “我都三個月沒見你了,我很想你。”明杏睜著眼睛,抬頭看他,頓了好一會兒后,問他:“你不想我嗎?”</br> 她這話一問出來,程放臉色就變了。</br> 他眸中愈沉,翻滾的情緒幾度努力壓抑下來,喉間哽咽,卻只是點頭,輕應了聲:“想。”</br> 怎么可能不想啊。</br> 他把自己忙成這樣,可還是有一點點閑下來腦子里就全是她。</br> “吃飯了沒有?”程放平復了下情緒后,問她道。</br> 明杏搖了搖頭:“沒有,我在這等你兩個小時了。”</br> 知道他在忙所以都沒有給他打電話,就只是在外面等著。</br> 在這坐著,等他什么時候出來。</br> “走,帶你去吃飯。”程放握住她的手,順手還幫她把包提了過來,牽著人就往前走。</br> 后面幾個人都看愣了。</br> 前臺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尋思這幾個月她看到的程放,都是挺兇挺冷一人,怎么會還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面。</br> 那語氣寵的,跟哄孩子似的。</br> “程總女朋友啊?”前臺愣著問了句,笑道:“真配啊。”</br> “可不是。”</br> 后面跟著的幾人松了口氣,剛剛還被程放訓的跟什么似的,現在就笑得開心了起來。</br> “那是救世主!”</br> .</br> 程放這酒店住了三個月了,還是冷冰冰的,沒一點人情味。</br> 看得出來他大多時候待在實驗室,也不怎么住這里了。</br> 明杏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和他說話。</br> “我看教程上是那樣說的,把那個芯子拿出來清洗一下就好了,誰知道我怎么也弄不好,還給自己噴了一身水。”</br> 明杏還正疑惑,程放為什么就那么會修東西,也不用看教程,隨便搗鼓兩下就好了。</br> 難道真的是自己不如他聰明嗎?</br> “難道是我擰的方式不對嗎?可我就是——”明杏話沒說完,頭頂壓下一個陰影,唇上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br> 細細密密的吻落下,從唇瓣流連到脖頸,一雙手也沒有閑著。</br> “我想死你了。”程放沉沉開口,說了句話又去親她,眼睛都紅了。</br> 每一個地方都想親,每一個地方都不想落下,好像怎么都解不了這三個月來的相思。</br> 明杏乖乖的窩在他懷里,任著他來。</br> 剛剛吃飯的時候就一直盯著她,明明說自己餓了可最后也沒吃多少。</br> 就是像這樣無論在一起多久,但分開再見時還是會有熱戀瘋狂的感覺。</br> 是他永遠都對她獨特的,明晃晃的喜歡。</br> 明杏被親的臉都漲紅,頭發衣服都亂了,看著窗外天已經黑了,小聲和他商量說:“程放,你不許咬人。”</br> 不然夏天穿裙子都穿不出去了。</br> “好。”程放啞聲應下,又道:“我咬看不到的地方。”</br> 明杏真是被折騰的夠嗆。</br> 凌晨兩點時,整個人像是被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可睡不著,枕在他胳膊上,睜著眼睛看他。</br> “剛剛誰給你打電話?”</br> 手機響了好幾回,程放看都沒看直接關機扔了,其實明杏還想說,萬一有什么急事呢。</br> “晚上有個會,沒去。”</br> 明杏愣了下,陡然急了:“那你都不和他們說一聲的嘛,他們一直打電話催,不會覺得你在——”</br> 說到這,戛然而止。</br> 好多人都看到明杏來找他了,再加上程放并不是輕易失約的人,突然間就不去,這……m.</br> “所以他們打了兩個電話就沒打了。”</br> 程放懶懶的回答,見懷里人明顯僵住,他才憋著笑又道:“路雋反正去了,用不著我了。”</br> “你下個月還用回學校嗎?”明杏安靜了會兒后,又問他。</br> 按理來說下學期大四了,就還剩下幾門課要考試,其余時間也都不用待學校了。</br> 反正同學們也都出去實習了。</br> “要回去一趟。”</br> “現在都變成回去一趟了嗎?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就扎根在這里了?”明杏一聽就急了,爬起來盯著他,一臉不開心。</br> “我說回學校一趟。”程放摸了摸她的頭,把人又按回懷里,“這里最多半個月就結束了,到時候就回公司了。”</br> 又不會一直待著。</br> 他比她更受不了分離。</br> “那——”明杏話到嘴邊,又默默咽了回去,垂眼安靜了會兒,還是沒把話說出來。</br> “抱我去洗澡。”明杏拉著他的手,默默道:“走不了路了。”</br> 出了汗渾身黏膩不舒服,明杏本來是想洗頭洗澡的,可程放不讓,說這個時候,又這么晚了,洗頭容易著涼。</br> 程放拿水給她稍微去了去汗,又拿吹風機吹干,才又把人抱了回來。</br> “很晚了,睡吧。”程放輕輕的說著,又拍了拍她的背,哄著人睡覺。</br> 明杏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乖乖的閉上眼睛。</br> “你明天早上什么時候起來,也要喊醒我。”</br> “我不想醒來后就我一個人。”</br> 知道他會起很早,就怕他悄悄走了留她一個人。</br> 那比犯著困早起更讓人難受。</br> “好,知道了。”程放答應她,哄道:“乖乖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