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掄著滅火器給一個人的腦袋開了瓢，轉頭卸了劉九的胳膊。</br> 劉九咬牙，一身是血，臉被壓在地上，裴景行膝蓋碾著他的脊背，大手如五指山一樣按著他的腦袋。</br> 裴景行：“知道我是誰嗎？敢動她？”</br> 劉九猛咳一口血，雙手撐在兩側，忽然用力撐起來把裴景行掀翻，后者靈活站穩，一手扣住對方的拳頭，猛地將他懟到墻上，砰！</br> 正中面心！</br> 劉九腦袋轟隆隆直響，鼻血橫流，被打的有點傻了。</br> 裴景行拎起滅火器對著他的太陽穴又是一下。</br> 咣！</br> 他摔到地上，裴景行踩著他的臉：“你很牛逼？還想重現二十年前的輝煌？撒泡尿照照，你他媽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碰媛媛，哈？”</br> 他聲音低沉極了，像個索人性命的閻羅王。</br> 劉九臉貼著地，半邊臉變了形，在裴景行的絕對壓制下笑了聲，吐出一口血水。</br> 劉九：“我不光碰了，還干了，滋味真不錯，可惜不是處！”</br> 裴景行琥珀色的眼睛瞇起，手上用力。</br> 就聽咔嗒的一聲，劉九一只胳膊被卸了下來。</br> 他整個人如案板上的魚挺身，霎時冒出一身冷汗，他倒是個硬漢子，一聲沒吭。</br> 劉九：“這可是醫院，你還能殺了我不成？”</br> 裴景行：“你這種人，死太便宜你了。”</br> 劉九哈哈哈，牙都被裴景行打碎了，挑釁說：“繼續啊，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反正老子搞到了你最心愛的女人，死而無憾啊哈哈哈哈！”</br> 裴景行：“……”</br> 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這場性質極為惡劣的群眾斗毆事件終于拉上了帷幕。</br> 好多人都被這陣仗嚇到了。</br> 謝子默從車上下來，左右看了下戰場，有點頭疼，對裴景行說：</br> “不走一趟說不過去。”</br> 裴景行神情沉冷，一腳跺到劉九命門上。</br> “啊啊啊啊啊！”</br> 凄厲的慘叫，聽著人心惶惶。</br> 他面無表情地把腳從劉九身上挪開：“送上去搶救，九爺的老二別爆了。”</br> 謝子默：“……”</br> ……</br> 由于這次事件的性質太過惡劣，引起了不好的社會反響，就算有謝家罩著，裴景行也在里面呆了幾個小時。</br> 外面很多媒體采訪報道，網上直接炸開了鍋。</br> 云城乃至全國都在熱議這件事，可謂全民吃瓜。</br> 而兩個始作俑者，一個在搶救室，一個坐在治安署的單間，安適地打視頻電話。</br> 閔媛：“……這里沒有嗎，其他地方呢，胳膊腫了，我看見了，小臂那里。”</br> 裴景行：“蚊子咬的。”</br> 閔媛：“冬天哪來的蚊子。”</br> 裴景行：“沙漠有，挺毒的。”</br> 他說著，把衣服袖子捋下來，遮住傷口。</br> 閔媛眼睛紅紅的：“多久出來啊？”</br> 裴景行：“還不知道呢，心疼了？”</br> 閔媛：“……嗯。”</br> 聲音小小的，像小貓咪撓人癢癢。</br> 裴景行撩起劉海，他頭發好幾天沒洗了，身上又全是打斗痕跡，顯得非常凌亂，耐不住臉抗打，無論什么境遇都很帥。</br> 他頹廢地盯著視頻中她好看的眼睛：“……媛媛，想親你。”</br> 閔媛：“親不到。”</br> 裴景行：“想抱你。”</br> 閔媛：“等你回來。”</br> 裴景行：“還想要你。”</br> 閔媛：“……”</br> 她本來挺傷心，被他突然的逗弄搞得有些不知所措。</br> 不知是不是近墨者黑的緣故，她現在對這種話極其敏感，以前不會深想，現在卻是沾點邊就胡想聯翩到那種事情上。</br> 裴景行就是要這個效果，他就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繼續低聲：“怎么辦，現在就想。”</br> 他聲音很低沉，誘導什么般。</br> 閔媛：“……可是，你不是在治安署嗎？”</br> 他一只腿抬上桌子，椅子轉了下，把全貌給閔媛看。</br> 裴景行：“沒人，過一會就回去了，子默在處理。”</br> 說完，他又用他哄勸的動聽嗓音，一如每個他們在一起的夜晚他所用的語氣。</br> 裴景行：“行嗎。”</br> 閔媛：“……要，怎么做。”</br> 裴景行：“你就看著我，看著我就行了。”</br> 他手向下伸。</br> 視頻中閔媛的臉已經紅透了。</br> ……</br> 手上一灘乳白。</br> 裴景行抽出紙擦干凈。</br> 閔媛小臉紅通通的，恨不得整個人找個地方埋起來。</br> 裴景行心中卻是平靜，現在，他終于將心底深處那骯臟的暴虐欲望壓了下去。</br> 閔媛的聲音小到他要很認真認真的辨認才可以聽清。</br> “……下次，不可以……再這么……”</br> 裴景行：“嗯？”</br> 閔媛：“……太胡來了……”</br> 她人在翰軒，在她的特護病房，聞鶴去處理后事了，雖然這個房間平時有人來都提前敲門，但畢竟不是家里，她有種強烈的背德感，好像做了什么壞事。</br> 最要命的是她看著裴景行的神情，心跳加速，也涌出想擁抱他的沖動。</br>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純情，某些方面，她其實很渴望。</br> 而她不想讓自己顯得那么難堪，才不敢叫裴景行知道。</br> 可是這種事，太刺激了。</br> 裴景行：“嗯，就一次，一次夠了。”</br> 他之所以這么急，是怕一會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br> 他需要用這種方式舒緩。</br> 媛媛就是他的鎮定劑。</br> 一向如此。</br> 以后他不會再讓媛媛受到一點傷害，所以也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br>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br> ……</br> 謝子默推開房門，瞬間聞到些許異樣的味道，皺起好看的眉。</br> “……你？”</br> 裴景行不否認：“嗯。”</br> 他把文件扔桌上，卻沒說什么，只問：“犯病了？”</br> 裴景行：“有點，我能走了？”</br> 謝子默：“還得等一會，你這事鬧的有點大，直接放出去影響不好。”</br> 他抬手，放到裴景行額頭上。</br> 裴景行偏頭躲開，劉海揮動兩下：“沒事。”</br> 誰都不知道，裴景行有躁郁癥。</br> 以前很嚴重，現在很少犯了。</br> 謝子默有點錯愕，看著他冷靜的面容，感覺又回到幾年前，他剛當上“裴爺”的那段時光。</br> 他那時候狀態極差。</br> 手上沾的血太多了，有些嗜殺。</br> 在迷失自我的邊緣掙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