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大約看了一個多小時的書,若晉便將書包收拾好,而后打算洗洗刷刷,再到南頭的居所里吃早飯去。然而,就當若晉打開門后,到屋角一旁的壓水井那里洗刷完了,準備回屋的時候,那令人驚詫的一幕卻又發生了。就在他房屋的門板面上,清清楚楚的寫了兩個鮮紅的大字—救命!
即使不去檢驗,也可以看得出,那是蘸了鮮血用手去書寫出來的。字形看著既不規整,且每一處的終筆點,都有著一條往下方墜流的血漬。但那血此刻已然干涸了,很顯然,那并不是剛剛才寫上去的。
看著那兩個紅的已然有些發深了的血字,若晉立時感到有些愕然不已。此時的他,大約可以看得出,對方之所以會纏上他,應是要向他表達求救的意圖。然而,那姑娘都已經溺亡那些個年了,按說早該已經輪回超生了,怎么還會跑來向他求救的呢?
原本若晉對這事兒也感到很是迷惑與茫然的,但他仔細的思索了下,卻驀然的想起了昨天夜里做的那個可怖的夢。也許,他在夢里面所見到的那個掉了頭的姑娘,才是真正向他求救的事主。而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那她究竟是誰呢?
說來,若晉對她的印象似乎還些有熟識,只是因為夢境之中的景象太過于迷幻,以及他并未能夠及時的看清楚對方具體長得什么模樣,所以也就無法斷定對方的實際身份又具體是誰了。但如果真是他所認識的哪個姑娘的話,那么他沒理由不曉得對方具體是誰的才是。所以,既然本身既不知曉,卻又同時感覺到有些熟悉,那么想來也就只有在日常的生活中,對方是與他有著一定接觸的某個人,這一說法才能給解釋得通了。
但見若晉將東西都收拾好了以后,便打了一盆清水,將那血字給清除掉了。而后,他又將盆放回屋里,再將門鎖好,便往南頭的居所去了。
一路上,他一邊走著,一邊仔細的思索著。他想要認真的回憶一下,看周遭又是否有哪一個熟識的女生,與夢里的那姑娘的身影是相符合的。然而,在思索了半天以后,他卻發現,竟沒有一個既符合于目標條件,而又出了事故的人。所以,他不禁開始有些困惑了,并不自覺的疑慮起了自己是否又神經過敏了。也許,那的確只是一時的幻覺而已。或許,他的神經確實緊繃得有點太厲害了吧。
原本若晉都已經打算放棄這個煩擾大腦的問題了,但之后所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立時覺察到了,這可能并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出了什么事故。
且說,若晉的家距離學校也不算很遠,大約也就二三里路的樣子。所以,一方面為了節省一下買自行車的錢,另一方面也順帶著鍛煉一下身體素質,他基本就每天都跑步去上學。
等他吃過飯后,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學校的時候,這時的學校里還沒有多少的學生。因為距離上課還有一會兒的工夫,所以除了那些在學業上比較用功的學生以外,其他的基本上就沒有誰會那么早的來到學校里。
因為他們學校的學生并不多,大約也就二三百號的人,兼之他們所有的班級基本上都沒有幾節體育上的課程,所以他們學校的占地面積也沒有多大。粗略的估算一下,一座三層的教學樓,比教學樓占地面積稍多一些的教師居住區;半個足球場的面積都不到的操場,比操場所占面積少一半左右的停車場、垃圾箱兼廁所;再加上兩三條主要的通道,及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事物;此外,也就沒有旁的再占用空間面積的場設了。
有關教學樓的場設分配,也是比較簡單的。主要是六個學生班級的教室,一個教職工辦公室,一個會議室,一個貌似的實驗室,以及一個貌似的雜物室。所占的空間基本上也就這些,沒再有其他的了。
一樓右邊的兩個教室,是初一年級的兩個班,左邊便是貌似的實驗室和貌似的雜物室了。之所以要說貌似,是因為在這個學校的三年來,若晉貌似從來都沒有進去過,只是印象中的記憶顯示著是那么樣的兩間場設而已。所以,有關物理、化學這一類的課程,基本就只有理論上的教學,而沒有相關的實驗科目。所以,有關后續中考時的實驗操作題目,若晉就難免會是一頭霧水的了。當然,這已是后話了。
二樓的最左邊和最右邊,分別是初二年級兩個班的教室,中間的右邊是教職工的辦公室,左邊則是初三年級結業班的教室。三樓只有兩處場設,左邊的是初三年級應屆班的教室,也是若晉當下所在的那個班級,右邊的則是會議室。
所謂的結業班,指的就是學業結束了以后,不打算參加中考再繼續往上念書,而準備拿著畢業/證書外出務工的學生們所在的班級。而所謂的應屆班,則自然指的就是打算參加中考的學生們所在的班級了。當然了,盡管念技校本身并不一定非要參加中考不可,但若晉覺得做人做事還是要得有始有終一些才好。所以,他還是習慣性的要準備去參加一下中考這場人生的盛宴之一。
另外,據說去參加了中考的學生,在到技校去報名的時候,如果中考的成績好的話,會有一定入學上的優惠項目。所以,這本身也算是一個不大緊要的原因。
話說,就當若晉來到教學樓處,并蹬上了二樓,正準備要往三樓去的時候,那異常的狀況卻又驀然的發生了。只聽先前他所聽見的那詭異的腳步聲,是時又莫名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貌似正在從一樓的樓梯口處,以原先那既定的節奏,往二樓的方位行走而來。
若晉一聽見這詭異的腳步聲,便不由得立時停了下來。此時他的神經是異常緊繃著的,雖然有那么一些的緊張,但是卻并沒有感覺到恐懼。此時的他想要確定一下,對方是不是已經跟著自己一起來到了學校里,所以便打算要調轉回頭,去勘察一下這腳步聲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樣。
于是,便見他立時緩緩的從已登上了半截的三樓樓梯間,輕輕的退了下來。然而,就在他退回到了二樓那里,屏住了呼吸準備轉過拐角走向下樓的樓梯口處的時候,那詭異的腳步聲卻突然的又消失了。這不由讓若晉立時感到有些疑慮不解,有點搞不清楚對方究竟在整些什么節奏。
隨后,若晉猜測對方可能已經離開了,而隨之探看了一下后,也確實沒發現有任何異常的現象,于是便又轉身回到了剛才上樓的樓梯口處,繼續朝著三樓走了去。然而,就在他走上了三樓以后,卻發現他們班早已來到的班長熊麗麗,竟然正一動不動的站在教室的門口。由于他們班入口的門是正對著樓梯口的,所以此時的熊麗麗也是背對著若晉的。
若晉見她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貌似一旁也沒有其他的同學在,就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身旁,且狐疑的問了句:“哎,你怎么了?”
她大約是正在看什么東西,看得一時太過于入神,所以盡管若晉詢問的聲音并不大,卻也仍舊將她給嚇到了。是時,她愣愣的盯著若晉,臉上的表情很難看,神色也很是不好,就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
若晉一見她神情不對,又沒有搭話,就不由得探著頭往教室里左右瞅了瞅。然而,除了發現在沒有開燈的情況下,教室里的光線有些陰暗外,旁的他卻是什么也沒有見著。
于是,他便又忍不住詢問她說:“干嘛要在門口這里傻站著,進去看書啊?”
這個時候,她才終于像是回過了魂一般,看似有些心有余悸的回了句“哦”,便心神不寧的走進了教室里。
是時,若晉見她的模樣確實有些古怪,不由立時暗自揣測了下,覺著她可能是看到了什么異常的事物。于是,還站在門口的她,便轉而朝她喊著問了句:“哎班長,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什么異常的東西了?”
熊麗麗一聽,頓時停下了腳步。只見她隨即睜大著瞳孔,回過頭來看了看若晉,臉上好似給人一種很是驚懼的感覺。然而,她卻也僅僅只是看了看他,并沒有即時的回答他的詢問,便緊接著就緩緩的轉首朝向黑板看了去。
看她此時的模樣,雖沒有吐出只言片語,但也同樣讓若晉覺著她似乎在有所暗示著什么。于是,若晉便懷著一股猜疑的思緒,立時走到了她的身后,并順著她的目光,朝向一旁的黑板看了過去。
驀然間,若晉的心頭不由得頓然的驚跳了一下。盡管他事先已經有了一些個心理上的準備,但卻仍舊不免感到有些驚詫之意。只見那黑板的上面,此時正寫著“救命”兩個形體不規整的大字,而所書寫的顏料,似與之前他居所門上的一樣,都是被鮮紅的血液給漆出來的。不過,這一次的血字似乎是剛剛寫上去的,因為黑板上的血跡都還沒有干涸,依然還有血漬在緩緩的往下墜流著。
隨即,若晉回過神來,趕忙拿起一旁講桌上的抹布,將黑板上的那兩個血字給擦擦干凈。緊接著,他一邊擦著黑板,一邊語氣平靜的對身后的熊麗麗說:“班長,如果沒有必要,這件事情你暫時還不要說給其他的同學聽,以免真相不明,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這時,熊麗麗沉默的看了看若晉,繼而卻顯得有些失神的說了句:“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等會兒班主任要是問起,麻煩你替我請個假,順便寫一下請假條。”
若晉一聽,不由立時停下了手頭的動作,且回過頭來怔怔的看了下她。隨即,他不由得問:“怎么了,被嚇壞了?”
但見她搖了搖頭,依舊有些失神的說:“沒什么,我心臟有點不大好;麻煩你了。”說完,她便緩緩的轉過了身,緩步朝著教室的外面走了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若晉不由一時間沉吟不已。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哪里是不對勁的,但具體究竟是哪里不對勁,他一時卻也說不上來。
事實上,有一件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便是只有那些親眼看到一個人死去的人,才有一定的機會被死者的靈魂所糾纏上。所以,如果他本身知道有這么一個事的話,那么也許他就可以想象得到,整件事情的問題究竟出在了哪個地方。
說起來,若晉他們這一級的應屆生,一個班里總共才只有二十五個人。然而,今天一整天沒有來上課的,就有著兩個。一個是班長熊麗麗,另一個則是另外的一個女生,叫做張悅欣。
說實話,若晉本身對于本班女生的動向,平素里一般都是不大去主動關注的。所以,她們女生在正常的情況下,通常都會干些什么,他卻是一點都不大清楚的。當然,在他的主觀印象里,應該都主要是投入于學習上的事情呢吧。
不過,對于這個張悅欣,雖然一起同學了三年的時間,但若晉跟她之間,卻幾乎沒有過什么直接的交流。大概是因為傳統觀念的緣故,他們這里的男生和女生之間,在學校里一般都是不會有太過近距離的接觸的。當然,有一些調皮點的孩子們,卻通常并不管那些個有的沒的,兩性之間該怎么個樣子的,還會怎么個樣子。
所以,若晉對于她的直接印象,便主要來源于兩點因素。一點是她在班里的成績頗為上等,一向都是比較靠前幾名的;另一點則是她的相貌頗為姣好,據傳有校花之稱,而無論校內還是校外,均有不少的傾慕者與追求者。因為在農村地區一般都會有早戀及早婚的習俗,這是從古時候就一直傳承下來的,所以盡管這些個娃兒們都還屬于未成年的階段,但這也已經沒有什么好稀奇的了。
而說起早戀或早婚的問題,大約也是受傳統思想影響的緣故,農村的孩子一般都成熟得比較早一些,這無論是在心理還是生理上,都是一樣。所以,有些孩子才不過十五六歲而已,但看上去卻已經像是個大人了,而一般只要不是身體太差,下地干活也都會是一把好手。
但其實真要論起來的話,若晉他們家這邊有關早婚的情況,倒也并沒有幾個。而一般的情況下,無論男生還是女生,也都等到成年了以后,才會去談婚論嫁,甚至于基本上都會遵循于國家的政策,等到滿足了規定的婚齡時才去結婚。所以,他們這邊真正的問題并不出在早婚上面,而主要在于早戀的上面。
然而,早戀本身其實也并不是一件壞事,而真正會壞了事情的問題則是,早戀之中所發生的早性這個問題。所謂的早性,所指的就是過早的發生了性/行為的意思。
對于他們這里的人來說,無論男生還是女生,一般都還是比較能做到專一的,所以一旦發生了早性這樣的事情,那就意味著兩個人已經約定好,要從此在一起共度余生了。當然了,具體是否真的能夠做到一起度過余下的人生,那只能說希望他們能夠做到,但實際上要怎么樣,卻還得看他們自己的意愿了。
課堂上,老師出了中考模擬題,要同學們自己去研究破解。然而,若晉卻無法生起那個解題的心思,他的腦子一度的都沉浸在當前所發生的這件吊詭的事情上。而就在他正思考至深處的時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只血淋淋的手,卻突然的從他的身后一把搭在了他左邊的肩膀上。這情況,不由頓時將若晉給驚了一跳。
就在若晉猛然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他身后的那位同學許文彬的那張猥瑣的笑臉。只見他此時瞇著個眼睛,滿臉嬉笑的說道:“哎,話說你丫的行啊,竟然連班長這種狠角色都給搞到手了;看不出你平常悶不啦嘰的,原來也是個中的高手啊。”
若晉頓時被他這莫名的一句給搞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有納悶的說:“你在說什么呢,啥時候把班長給搞到手了,我咋個不曉得?”
這時,若晉的那位綽號叫阿三的同桌李亞中,一聽這話,也不由得立時跟著起哄說:“喲,你這家伙就別裝了,我早就看穿你小子是典型的悶騷一族;來,快給哥們說說,你倆之間的故事究竟有過哪些轟轟烈烈的情節。”
說起他的這個同桌來,那大約天生就是個喜歡無中生有的典范,別說你這里有了一點什么事情,就是什么事情都沒有,他也要給你扯出點什么情節來。所以,大約是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伙伴的圈子里便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做李大嘴,意思就是他的瞎話實在太多了。
然而,也不曉得是他自己實在不喜歡這個綽號,還是一時的不堪而腦袋一熱,隨之竟然又當眾宣稱了自己真正的綽號,其實叫做印度阿三。而對于這個綽號,大伙兒一聽不由覺得還挺有創意,于是也算是出于尊從于他的意愿,此后便都開始改口稱他為阿三了,就連前面的那兩個字都給他直接的省略掉了。
卻見若晉立時間甩了個白眼過去,且納悶的搖了搖頭說:“懶得跟你們扯那許多。”
然而,李亞中卻似乎一點兒也不想饒過若晉,且徑自的繼續追擊道:“行了行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干脆點說就是了,又沒人會笑話你的。”
“神經病,聽不懂你這家伙到底在說些什么。”若晉滿臉無語的搖頭道。
這時,一旁其他的幾個同學,聽了都不由發笑了起來,但卻都沒有主動的插話。
但見李亞中頓時眉頭一挑,卻說:“啥?可別跟我說,你壓根兒不曉得我說的是什么?”
若晉看了看他,卻問:“我咋個曉得你到底在說個什么鬼玩意兒。”
李亞中卻忍不住疑惑的說:“不是吧?如果你倆之間真的沒個啥關系的話,那你干嘛要替她跟班主任請假啊?而且還特意的幫她寫好了請假條,這好像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吧?”
若晉頓時好笑不已,隨之卻回道:“我當你說的是啥子呢;沒這回事情,你想多了;行了行了,別說那么多了,等下被老師看到的話,又要挨罵了。”
“嘁,老師才不管這些呢。”這時,若晉身后的許文彬忽然笑了下說。
話說,李亞中一說起給熊麗麗請假的事情,卻不由得驀然提醒了若晉另外的一件事情。是時,他不由若有所思的朝向張悅欣那空著的位置看了看。但見她的座位,剛好跟熊麗麗是挨著的。
也不知道為什么,此時的他忽然的發覺到,這個張悅欣似乎跟他夢里那個掉頭的女孩子,有那么一些些的相像之處。盡管那夢境之中的景象展現得很是迷幻,不那么的能讓人看個清楚,但直覺上告訴他,那個女孩子即使不是張悅欣,也必定跟她之間有著某樣直接的關聯。
然而,究竟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直覺,這一時半會兒,卻是說不清楚的。
不過,若晉本身倒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直覺究竟準不準確,所以等到下課了以后,他便特意的跑到辦公室去詢問了一下他的班主任,為什么張悅欣會沒有來上課。然而,他所得到的答復,卻讓他感到頗為的驚詫,因為他的班主任告訴他,張悅欣的家里人說她失蹤了,而且從前天開始,就已經沒有來上課了。他的班主任說著,還很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似乎有點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咋連自己的同學兩天沒來上課都一點也不曉得。
竟然兩天沒有來上課?看來這事變得有些蹊蹺了。出了辦公室的若晉,不由如是在心里暗襯不已。
在此時的若晉看來,事情似乎變得有那么些異乎尋常了,為什么他的這位叫張悅欣的同學兩天沒來上課,而他卻連一點兒知覺都沒有?而且,在他的潛意識里,卻分明感覺到她只是今天沒來上課而已,怎么又突然變成了兩天沒有來呢?
難道說,他的精神真的出了什么異常的狀況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