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蒼玄眉宇緊皺，看柯寧即便被騙，也愿賭上一賭，他無話可說，也不會勸她。</br> 可她也不知到底該怎么用神玉讓人死而復生，這倒是讓蒼玄失望了。</br> 難道，就只有不歸和南赤皇帝才知道？</br> 他要去趟南赤嗎？</br> 可時間太緊，他來不及往返于南赤，即便他當真去見了南赤皇帝，也未必能得知。</br> 畢竟穆晟不愿說，恐怕就是他父皇的叮囑。</br> 看柯寧如此，蒼玄以為，再和她說下去，也沒什么必要了。</br> 即便他再問不歸的事，想來柯寧不是不知，就是不愿告訴他。</br> 蒼玄站起身，意欲離開。</br> 但在他走前，他仍是想起一個讓他一直不解擔憂的一件事。</br> 這件事，雖是不知柯寧會不會知道，但他仍是想要試著問上一問。</br> “不歸為何要殺殿下？”蒼玄問道。</br> 他雖是未曾聽過不歸說要殺姜憐，但塵不厭說過，不歸得到神玉，姜憐就會死。</br> 還有姜憐那個奇怪的噩夢。</br> 她的夢中，是不歸殺了她……</br> 蒼玄因此猜測，不歸會殺了姜憐，和神玉，或許也脫不了干系。</br> 被蒼玄突然問到這個問題，柯寧頓了一瞬，她抬眼看向蒼玄，反問道：“太子殿下如何得知？”</br> 獻祭神玉，需殺了姜憐。</br> 這件事不歸應當只告訴了她，而她在此等蒼玄，見他，就是想要告訴他這件事。</br> 但沒想到，蒼玄竟是知道。</br> 知道不歸要殺姜憐。</br> “他休想動殿下分毫！”蒼玄黑沉的眸中涌起殺意，無論是誰，都休想動姜憐分毫！</br> 他也絕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br> 柯寧遲疑一瞬道：“你想要知道不歸為何要殺長公主殿下？”</br> “你知道。”看柯寧的樣子，蒼玄斷定她必是知道的。</br> 柯寧移開落在蒼玄身上的目光，端起有些冷了的茶水飲了一口。</br> 茶雖冷了，可茶仍是清甜……</br> “方才太子殿下問我，不歸可有告訴我，該如何用神玉讓人死而復生，他確實不曾告訴我，我確實不知。”</br> 柯寧面色冷靜著，不似方才那般：“但我知，該怎么做。”</br> 不歸沒有告訴過她神玉會怎么復生阿愿和鐘離，卻告訴了她，該怎么做，才能喚醒神玉。</br> “怎么做？”蒼玄眉心緊皺，不知柯寧何意。</br> 她不是不知嗎？</br> “不歸說，要喚醒神玉，便要戰，要殺不少人……”柯寧嗓音漸漸低下。</br> 說起要戰，要死不少人。</br> 她便想到了因她執意開戰，而戰死的那些將士……他們對西夏忠心耿耿。</br> 南赤的那些將士又是何其無辜……</br> 他們本都不該死的。</br> 都是因她，可她……不得不這么做。</br> 這是她做的孽，是她的罪過，她身上背負著數萬人的性命。</br> 她知道，她會不得好死……</br> 柯寧在做決定的那刻，也就沒想過她會有什么好下場。</br> 即便是死后要入地獄，她也要試一試。</br> “你執意與南赤開戰，不僅僅因神玉？”蒼玄聽此，突然明白了些什么。</br> “自然是因神玉。”柯寧冷淡的聲音，不染一絲情緒：“南赤不肯交出神玉，我自是要逼他們。”</br> “不歸說，喚醒神玉要戰，要殺人，要天下大亂，所以，我便開戰了，也殺了人。”</br> “這些都是因神玉。”</br> “他還說了什么？”聽了柯寧這話，蒼玄面色更為沉冷，他沒想到柯寧會和他說這些：“為何要殺那么多的人才能喚醒神玉？”</br> 這次，柯寧卻實搖了搖頭：“我只知如此，不知為何。”</br> 不歸該告訴她的都告訴了她，不該讓她知道的，也一字都沒告訴她。</br> “……”柯寧說她不知，蒼玄半信半疑，但多半是信她不知。</br> 而她的話，也讓蒼玄突然想起了，姜憐曾和他說起的那個噩夢，那噩夢中的場景。</br> 還有，蒼玄其實，也曾夢到過那樣一副，他以為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事……</br> “太子殿下不是問，不歸為何要殺長公主殿下嗎？”柯寧黝黑的眸子無一絲亮光，一片死寂：“我這般說了，太子殿下，該明白了。”</br> 柯寧話音落下，蒼玄一愣，而后握緊的雙手，青筋暴起，低沉的嗓音透著殺意：“他要殺殿下，也是想喚醒神玉！”</br> 原來當真是這樣。</br> 不歸要殺姜憐，當真是因神玉！</br> 難怪塵不厭會說讓不歸得到神玉，姜憐就會死！</br> “他……”</br> “太子殿下不必問我為何要殺長公主殿下來獻祭神玉。”柯寧道：“不歸不曾告訴我為何。”</br> “我也無需知曉那么多，只需聽他的吩咐去做。”柯寧知道不歸是在利用她。</br> 沒有她，不歸有許多事也難以辦到，而她，也心甘情愿被利用。</br> “我知道的不多，能告訴太子殿下的更是少之又少。”柯寧道：“太子殿下也無需知曉太多，只要知道，不歸要殺長公主殿下來獻祭神玉就是……”</br> 柯寧要說的話，說完了。</br> 她也該走了。</br> 柯寧站起身離開，經過蒼玄身旁時，突然聽到蒼玄開口。</br> “為何告訴我這些？”</br> 讓他知道這件事，他就更不會讓柯寧和不歸得到神玉了。</br> 柯寧這么做，是為了什么？</br> 還是想耍什么手段？</br> 柯寧眸底劃過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復雜，她頓了頓，遲了片刻才道：“殿下幫過我，對我有恩。”</br> “我曾說過，今后若有機會定會報答殿下的恩情。”</br> 柯寧深吸口氣，自嘲般的笑笑：“如今，卻恐是要害殿下性命……”</br> 是啊。</br> 姜憐曾幫過她，她說要報恩，恩沒有報，如今卻要恩將仇報……</br> 不知姜憐可曾后悔過幫她？</br> “我無顏再見殿下，這件事，還勞煩太子殿下代我轉告殿下。”</br> “便當是……”報恩？</br> 柯寧說不出那兩個字來，告訴姜憐這件事，更多的，像是在贖罪……</br> 讓姜憐有所防備，最后是生是死，她都不會手軟。</br> “我言盡于此。”柯寧道：“我自知愧對殿下。”</br> “但我仍不會放棄神玉，也請太子殿下代我轉告殿下，今后再見，我與殿下便是敵人。”</br> “我不會對殿下手下留情，殿下，也不必對我心慈手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