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時奕以什么原因輸掉比賽,在其他人眼中，輸了就是輸了。</br> 籃球隊的成員氣得想去找沈江寒干架，但這也挽回不了比賽的評分。</br> 時奕心情不佳，虞稚一特意尋了個理由跟老師請假,下晚自習后,迅速跑到去一班。</br> 一班的老師剛走,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離開教室,虞稚一站在門口,路過的人認出她,還同她打招呼。</br> 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時奕也慢悠悠的站起身。</br> 故意在旁邊等待的姜羽然跟著站起來,“時奕,一起去操場走走吧。”</br> 時奕剛回教室那會兒就沒跟人說話,上課下課都不太方便，她就想著等下晚自習有充足時間。</br> 時奕瞥了她一眼,只將自己的書本擺好，推開凳子，從座位上離開。</br> 姜羽然追了上去。</br> 走到門口時，時奕突然停下,她正欣喜的準備開口，卻見時奕轉身走向另一處。</br> 那個地方站著一個女孩,是——虞稚一。</br> “怎么跑上來了？”見到她，他便主動開口說了話。</br> 虞稚一拎起手中的小書包,語氣輕快，“我說過的呀，晚上跟你一起回家。”</br> 兩人一見面，眼里就若無旁人。</br> 很不喜歡被人無視掉的感覺,可姜羽然不得不承認，開學時那些同學說的話是對的。</br> 時奕對虞稚一很好，也只對虞稚一好。</br> 這讓她有些嫉妒。</br> 可在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能做什么才能改變現狀，她甚至想將時奕對虞稚一的好奪過來，可她也清楚，這很難。</br> -</br> 虞稚一跟時奕同行離開校園，馬路上的公交車還有最后兩班。他們站在公交站牌處，周圍還有些等車的同學。</br> 虞稚一從書包里取出公交卡，公交車停下時，時奕自然而然的牽住她的手，帶她一起回家。</br> 這班車的人還挺多，車上只剩下一個空位。后面上來一個老太太，慢悠悠的往后走。</br> 他們將那空位讓出來。</br> 時奕單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攬著她的后腰，生怕她站不穩。</br> 時奕的目光沒有焦距，暖色車燈在他側臉映出一層深色光暈，子夜星眸，里面裝著令他不快樂的事。</br> 車子拐外，站在車上的人身體晃動，她便更加用力抓緊了扶手。</br> 時奕跨步，直接擋在她的身后，將她完完全全護在懷里。</br> 虞稚一忽然轉身對他說：“哥哥，我可以抱著你嗎？”</br> “嗯？”男生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感覺到腰間被人雙手環住，獨屬于女孩的清香少女氣息撲入懷中，令他猝不及防，心中滿滿的情意將要漾出來。</br> 但無論如何，他都是要護好她的。</br> 公交車的語氣提示報出站名，時奕低頭在她耳邊輕語，“我們該下車了。”</br> 躲在他懷中的女孩點點頭，在車子停下時，念念不舍的松開手。</br> 今晚的氣氛十分沉默，虞稚一覺得，他需要有人哄一哄。就像當初他總是溫柔的哄著自己一樣。</br> “你以前跟我說，開心的不開心的都要告訴你，那時候我才是被保護的角色，理所當然的接受你的好。”</br> “現在你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我也想哄哄你。”</br> “可是一一太笨了，除了語言上的安慰，不知道該怎么做。”</br> “哥哥要怎么樣才能開心起來呢？”</br> 在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時奕有些意外。</br> 虞稚一總是乖巧的軟性子，習慣性的接受，而她得付出大多體現在力所能及的行動上，那些哄人的話是很少說的。</br> 對于家長來說，這種聽話地孩子很省心，但嘴巴不夠甜。</br> 可時奕覺得，她不開口的陪伴已然是安慰，能說出這些話，足夠填滿他的心。</br> 時奕順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你什么都不用做。”</br> 只要陪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安慰。</br> *</br> 因為突然回家忘記將鬧鐘時間提前，在家里耽擱了不少時間。</br> 時奕雖然一直耐心的叫她不要著急，可最后還是踩點趕到的學校。</br> 班上的同學基本上都到齊了，虞稚一剛要進教室，魯赫就從她身旁超越。</br> 又聽魯赫講起趕來學校時“驚心動魄”的事，“我剛才在校門口闖紅燈了，還好沒被老師逮到。”</br> 姜覓爾接梗，“闖紅燈？成功比別人快幾十秒，不成功就比別人快幾十年了。”</br> 教室里哄堂大笑。</br> 虞稚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做了個深呼吸。</br> 她惜命，從來不闖紅燈。</br> -</br> 數學老師又發下一套試卷，讓他們課后練習。</br> 虞稚一遇到問題會先留空，最后堆積在一起，再挨個找人問清楚解答方式。</br> 她跟聞聽語互幫互助解決了不少問題，但也有些難題是她們兩個合力也無法攻克的。</br> 那么班長廖哲文就成了一個很好的選擇。</br> “等會兒我們先問這兩道題。”她跟聞聽語商量好下午三節課下課之后一起找廖哲文請教，結果聞聽語忽然想去上廁所，將這“重任”交付于她。</br> 廖哲文下課不喜歡待在教室，他更喜歡站在走廊上吹風。</br> 虞稚一拿著草稿本去向他請教，廖哲文也耐心的教起來。</br> 她聽得認真，能夠舉起反三，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學，討論學習的氣氛也是相當和諧。</br> 后來聞聽語從廁所回來的時候發現樓道間站著一個身材欣長的男生，是時奕。</br> 他沒去打擾，只是在那里站了許久。</br> ——</br> 時奕這個名字在大家心目中就是優秀、第一名的象征。</br> 然而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出現一次差錯就會被有心人捉住把柄，無限放大，最后變成：時奕心性高傲，承受不了失敗，刻意誤導別人把氣撒在對手身上。</br> 沈江寒作為時奕的對手，對本次比賽獲勝的結果表現得不驕不躁，在學生群中大受好評。</br> 虞稚一聽到這些話難受得不行，在別人對時奕議論紛紛時，第一次站起來反駁了那些人，別人笑她出風頭，她也依然堅定的維護自己的選擇。</br> 黎少舟氣得吃不下飯，終于明白時奕先前說“人言可畏”的意思。</br> 沈江寒縱容隊友設計令時奕受傷，只有他們自己感受，卻拿不出實際證據，而時奕也曾替班級贏得榮譽，偏偏最后輸給沈江寒就有人指出輸掉比賽是因為時奕的手受傷。</br> “什么傻-逼玩意兒，自己做了虧心事甩鍋，最后還往奕哥身上潑臟水！”黎少舟最近脾氣很暴躁，炸了一次又一次。要不是時奕攔著，他真的會忍不出沖出去找沈江寒干架。</br> 時奕冷靜的抓住他的手，“你現在去找他麻煩，只會給人留下把柄。”</br> 是了，沈江寒縱容隊友這事兒在球場上，沒證據。而黎少舟去找沈江寒打架的話，吃虧的還是自己。</br> 黎少舟聽了進去，憤憤的往墻上踹了一腳，“我就是憋不下這口氣！”</br> 時奕的本事他是見過的，偏偏被小人陰了一把，忍氣吞聲是龜-孫！</br> 相較于黎少舟的煩躁，時奕更為冷靜，“放心，我也不會憋這口氣。”</br>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奉信“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人。</br> 當初撞傷他的人被校隊除名，心里必定不平。時奕找到他，擊破他的心理防線，字字誅心。</br> 正值青春年少的時候，有幾個人甘心被別人利用，毀掉自己的前途？</br> 沈江寒此人，心胸狹隘，并不能令所有隊友心甘情愿的臣服。當他暴露出一個弱點，剩下的便可以逐步擊破!</br> 元旦將至，沈江寒的黑料不斷被爆出，其中就有他指使隊友設局令時奕受傷、無法正常比賽的事。</br> 沈江寒被踢出校隊，學校給予處分，他甚至要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當眾念出千字檢討。</br> 雖然時間晚了一點，但先前義憤填膺的黎少舟也覺得現在沈江寒受到的懲罰特別解氣！</br> “奕哥，果然這種事情還得你們聰明人來做。”凡事，得動腦子，蠻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黎少舟深有體會。</br> 元旦節那天，沈江寒單獨跟時奕見了一次。</br>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沈江寒的語氣依然帶著憤懣，“這下子，在大家心里，你又變成了十項全優的第一名。”</br> 時奕表情很淡，即便看見落敗的對手，他內心依然沒有喜悅、或者別的激情。</br> 做這件事情大概只是為了……為了不讓虞稚一那么難過，為了不讓黎少舟那么憤憤不平，還為了還給自己名義上一個公道。</br> 至于將對手打敗的愉悅感，他是沒感受到的。所以他回答：“你說的這些，我根本不在意。”</br> 沈江寒嗤以冷笑，“你有天賦的本事，習慣了第一名，若是有一天出現更厲害的人超越了你，你還能這么平淡的接受嗎？”</br> 時奕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br> 縱然他的思維比同齡人更成熟一些，可那些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連他自己都不敢妄下論斷。</br> 沈江寒臨走之前，仍然是怨氣難消，那篇千字檢討根本沒有令他良心受到譴責。</br> 他說：“像你們這種人，總是高高在上的，活在別人的贊賞中，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br> -</br> 從那以后，他開始觀察“普通”學生的生活。</br> 他并沒有因為自己的成績而覺得高人一等，可現在認真觀察了才發現，他跟那些人之間，也是隔著距離的。</br> 他們可以一起討論游戲、幫忙抄寫作業、想方設法的應付老師。但沒有人會跟他說這些。</br> 他一出現，那些人只會以一種高望的姿態看著他。</br> “看人家時奕從來就沒有這種煩惱。”</br> “好學生獨得老師偏愛。”</br> “啊，時奕跟咱們不一樣，人家才不會考慮這些問題，咱們繼續吧。”</br> 所有人都沒有惡意，在平時的交際上大家都很開朗，可這種大大方方的將他單獨歸為一類，令他有些煩躁。</br> 他想，他也不過是個擁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br> -</br> 時奕第一次抽煙是在校外網吧里。</br> 他愛玩游戲，卻從不跟人去網吧，因為他討厭那里面的氣味。</br> 可當那幾個男生成群結隊，手搭著肩膀商量著要去校外網吧打兩把游戲的時候，他意外的參與其中。</br> 眾人感到詫異，“不是吧，你要跟我們一起去網吧？”</br> “怎么？不行？”</br> “沒有沒有，只是太驚訝了。”男生心里倒是沒那么多彎彎腸子，既然時奕愿意跟他們玩在一起，他們也是很歡迎的。</br> 踏進網吧，前面的人已經聊起時間跟游戲。其中一人轉頭問道：“奕哥，你想玩什么游戲”</br> “隨你們。”</br> “啊？我們玩的你真的會玩嗎？”</br> 時奕經常玩手機游戲，周末偶爾在家用電腦，沒跟他們在外面的網吧打過，大家下意識的認為年級第一學霸，可能會玩的游戲比較少。</br> 他們本是想將就一下時奕，沒想到時奕反過來讓他們選擇。</br> 他們也不客套，隨便選了個聯機的競技游戲，登陸的時候才發現，時奕的游戲角色等級還挺高。</br> “沒想到奕哥還玩這種游戲，哈哈哈。”他們找到了共同點，感覺跟年級第一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br> 時奕但笑不語，眼睛盯著屏幕，眉頭微微皺起。</br> 網吧的氣味，一如既往的令他討厭。</br> 直到旁邊坐著的男生遞過來一支煙，“奕哥，抽嗎？”</br> 時奕以前幾乎沒什么壞習慣，卻鬼使神差的接過了那支煙。</br> 剛開始不太適應，覺得煙味嗆人。可沒過一會兒他就習慣了，大約是男生對這種東西天生就有接受力。</br> 他能接受，但不會沉迷。</br> 他想。</br> 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些人終于將他歸為同類，對他的加入很是歡迎，游戲、抽煙，甚至是在網吧里喝酒，這些事他都做了。</br> 他好像，終于做了“普通人”都會做的事情。</br> 但他對現狀生活依然無感。</br> 而他這番變化，周圍的人竟沒有察覺。</br> 時奕跟男生打團無可厚非，而了解他的人也知道他喜歡玩游戲，不過是換個地方，跟一群人玩游戲罷了。</br> 他的成績依然穩定，學習挑不出錯，大家便以為他跟以前一樣。</br> 你看，聰明的人，連偽裝都做的那么完美。</br> *</br> 虞稚一最近從姜覓爾那里學來一個很簡單的小魔術，或許不夠神奇，但能逗人開心一笑。</br> 她發現時奕最近有些奇怪，但她觀察許久都沒有找出答案。為了逗時奕開心，她決定把這個簡單幼稚的魔術表演給他看看。</br> 虞稚一拿了兩個杯子和一顆圓球，她手里拿的紙杯都被動過手腳，只能面對著時奕。</br> “哥哥，我最近新學了一個魔術，我表演給你看！”</br> 她把兩個杯子放在時奕的書桌上。</br> 時奕很配合的看過來，認認真真的等著她的精彩表演。</br> 她要將一個球變到另一個杯子里，盡管交替的動作已經熟練，卻仍然逃不過時奕的眼睛。</br> 但他微微一笑，沒有戳破，反而配合的驚訝，“一一怎么做到的？”</br> “嗯……我先不告訴你！”小姑娘為自己的魔術表演成功而沾沾自喜。</br> 可明明是很溫馨的氣氛，卻慢慢的凝固。</br> 虞稚一能感覺到，時奕心里裝著事，他不開心。</br> “哥哥，你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嗎？”</br> 如今兩人的角色轉換，她想要追問時奕的秘密，就跟當初自己隱瞞感情的時候一樣。</br> 他們可以跟對方交心，卻也有無法跟對方開口的秘密。</br> 話到嘴邊，最后卻變成，“一一生日快到了。”</br> 他話音一轉，扭頭問道：“想要什么禮物嗎？”</br> 虞稚一抿了抿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你以前從來不會問我這個問題。”</br> “以前沒有問過你的意見，是覺得我足夠了解你，給你的東西都是你需要的。可后來我又在想，你習慣了接受我給你的東西，但會不會其實還有你更喜歡的東西是我沒發現的？”</br> “不可能！”她毫不猶豫反駁了時奕的話。</br> 小姑娘性子軟，反駁的聲音卻鏗鏘有力，“每次你送我的禮物是我自己都想不到驚喜，怎么可能還有比那些更好的禮物！”</br> 她從來都堅信，時奕給予的就是最好的。</br> 時奕欲言又止。</br> 虞稚一捏了捏拳，“如果一定要問我想要什么禮物的話，那哥哥就真正的開心起來吧。”</br> “什么？”他問。</br> “你最近都不開心，可我問過好多人，也觀察你很久，都沒有找出你不開心的原因。”</br> 虞稚一直接把剛才動過手腳的杯子翻過來個給他看破綻，“其實我也覺得那個魔術很幼稚，但我希望能逗你開心，哪怕是笑一下也好。”</br> “我的確沒有你聰明，如果你不愿意承認的話，我可能永遠也沒辦法找出真正的答案。可是，我藏起來的秘密是令我開心的事，而哥哥你卻沒有做到。”</br> “你說過，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講出來的。”小姑娘眉頭皺得很緊。</br> 時奕將她手中的杯子拿掉，雙手按住了她的胳膊，緊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從里面看出什么。</br> “在一一眼中，我是什么樣的人？”</br> 虞稚一認真想了想，去也只得出一個結論，“是很厲害的人！”</br> “很厲害的人么……”</br> “對啊，學習好，脾氣好，哪哪兒都好。”</br> “最重要的是，對我很好！”</br>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跟你口中所形容的，相反的人呢？”</br> “我覺得不會。”</br> “為什么？”</br> “因為你是時奕，時奕一定會站在令人仰望的高臺上，光芒萬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