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br> 答:“心跳加速,如小鹿亂撞。”</br> “會不自覺地想念,想起來的時候還會笑。”</br> “如果看到對方的話,就會感覺很安心呢。”</br> “會在意自己在對方眼里的形象,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看。”</br> “很想一直一直跟對方在一起吧!”</br> 喬樂芷絞盡腦汁,把看小說得出的結論全部念出來。</br> 她敲了敲腦袋,移動凳子坐在虞稚一面前,跟她更靠近一些,“你只記錄文字就能感受到嗎?”</br> 虞稚一手里捧著一個長方形筆記本,而剛才就是她說,想要將感情融入文字,就必須了解感情。</br> 她問“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喬樂芷便回答了她,絲毫沒察覺出虞稚一的問題還帶著別的意義。</br> 喬樂芷覺得這種文字表述出來的意思跟親自經歷沒法比,虞稚一寫不出令人心動的故事,完全是因為經驗不足,“要我說,你看一百本小說都不如此自己去喜歡一個人,保管你對這種感覺深有體會。”</br> “不,不能早戀。”虞稚一垂著腦袋,握在手中的筆開始毫無規章的在紙上畫出黑線團。</br> “哎呀,學校當然是禁止早戀了,可者不妨礙你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啊。”喬樂芷意有所指,還笑著沖她挑了下眉頭。</br> 路過的姜覓爾大口咬下手里的蘋果,附和道:“明戀、暗戀,都是戀嘛。不讓早戀,那就暗戀咯。”</br> “暗戀……”虞稚一輕聲念著這兩個字,筆尖一件戳到紙面,留下一抹深深地黑色痕跡。</br> 學校宿舍樓準時熄燈,但并非所有人都會在這個點睡覺。</br> 喬樂芷還在看小說,姜覓爾拿著手機偷偷追劇,虞稚一點亮了床頭的小臺燈,隔壁床的聞聽語已經躺在床上,準備入睡。</br> 虞稚一把壓在床頭的日記本取了出來,如今這本日記,用紙已經過半。</br> 翻頁的時候無可避免的看到之前記錄的內容,她才發現,自己的日記本里居然……十篇有九篇都與時奕有關。</br> 從記事開始,時奕在她的生命中就扮演著一個“哥哥”的角色,后來長大了些才知道,他們是沒有血緣關系的鄰居。</br> 可即便不是親戚,也并沒有影響她跟時奕之間的感情,那時候叫做——友情。</br> 再后來,被拋棄的那個夏天,她把時奕當做唯一的救贖,對他形成依賴,她以為那是從小到大累積的友情和親情。</br>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時奕的感情跟從前不一樣了。</br> 她心虛的去尋找動心的證據,甚至幼稚的把時奕曾經贈送給她的那本《答案之書》當做判斷依據,想從中得到答案。</br> 可她并沒有翻開答案之書的頁面,因為在她雙手捧書念出問題的時候,腦子里已經浮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br> 她從未想過,不知道怎么就動了心。</br> -</br> 思及此,她輕輕地按著日記本,才發現嶄新的頁面一字未落,仍然保持干凈。</br> 明明她有很多想要說的話,可當她拿起筆的時候,腦子里根本沒有詞語。</br> 就在虞稚一陷入糾結時,隔壁床的聞聽語翻來覆去睡不著。</br> 虞稚一聽到動靜,立即調動臺燈光照的位置,趴到床邊,輕聲問道:“是不是打擾到你了?”</br> 聞聽語索性用雙臂撐著,腦袋仰了起來,解釋道:“不是因為你。”</br> 兩人的交流只發出細微的聲音,輕得像吹了口氣,旁人也聽不見內容。</br> “一一,你今天問的那個問題,不是想要記錄感覺寫小說吧?”</br> “……”FirstBlood。</br> “你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br> “我……”DoubleKill。</br> “你喜歡的人,是時奕嗎?”</br> “……”TribleKill。</br> 這人在她腦子里安裝了監控嗎?一問一個準!</br> “聽語,你,你干嘛這樣問。”心虛的人結結巴巴,差點咬到牙。</br> “那我問的,對嗎?”</br> “……”QuadraKill四殺。</br> 她想著:平時聞聽語很少說話,給人的印象就是沉默、文靜,怎么今天晚上變成話癆了呀。</br> “你不會撒謊,沒有反駁就是默認了。”</br> “噓!”兩人雖然都趴在自己床上,可這小腦袋越靠越近,靠在床頭竊竊私語。</br> 聞聽語用手擋著嘴角,小聲問道:“你會去跟他告白嗎?”</br> “我不敢……”回應的聲音,細弱蚊蠅。</br> 兩人同時沉默,卻都默契的保持那個姿勢沒動。</br> 過了一會兒,聞聽語又問:“那你是要暗戀嗎?”</br> “我沒想這么多,我都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說出心里話的時候,一種復雜的情緒蔓延進整個大腦,眼睛也突然泛酸。</br> 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時奕的感情發生變化,原本應該高興地事情,她竟然有些懼怕。</br> 她很害怕這突如其來的情感會打破她跟時奕之間的關系,她根本就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br> 對面床的喬樂芷突然出聲,“哎,對面那兩個,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br> “沒……”剛說完悄悄話的兩個人異口同聲,保持沉默。</br> 聞聽語翻身坐起,到床的另外一邊,按著桌上的便簽紙寫了一行字,撕下來遞給虞稚一。</br> “我睡覺了。”把便簽紙遞給她之后,聞聽語重新躺好,閉上了眼睛。</br> 虞稚一抓著便簽紙,又坐回到另一端,借著臺燈看清楚上面那行字體娟秀的文字:</br> 心動,本來就是一件極其簡單又極其復雜的事情。</br> 心動的感覺,或許就是在不經意的某個瞬間。有些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那種感覺,有些人卻一直無法體會到。</br> 所以這是一件簡單又復雜的事情,沒辦法用邏輯思維去理清楚。</br> 虞稚一望著空白的日記本發呆,長嘆了口氣,順手把便簽紙貼在當前頁面,合上日記本,睡覺。</br> *</br> 翌日,教室。</br> “今天這堂課就上到這里,還有十分鐘下課,現在大家都把聽寫本拿出來。”</br> “啊……”眾人交頭接耳,對這個突然狀況始料未及。</br> “下面的都安靜!我前天就說過,這個單元的單詞我不要求你們抄寫,但你們要去記,我可能會抽查。現在你們一個二個的也都別跟我說沒時間看,快把聽寫本拿出來。”</br> 有些單元的英語單詞在考試中不常見,老師很少讓他們抄寫,都是叫他們自己多讀幾遍、背下來就是,這里看全自覺。</br> 以前也說過要抽查,但每次都沒有真的抽查,久而久之養成大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習慣。</br> 沒想到這次老師搞突然襲擊,估計以后再說這話,大家都要掂量掂量了。</br> -</br> 這次英語聽寫,十之七八都中了招。</br> 英語老師為了讓同學們從這件事中吸取教訓,在他們把聽寫本上交之后,手掌壓在那一沓厚厚的聽寫本上,提前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這個單元有二十幾個單詞,我們剛才聽寫了十幾個,但錯一個就扣五分,沒達到80分的,都把每個單詞抄寫三十遍。”</br> 眾人紛紛哀怨,卻不敢當著英語老師的面反駁,畢竟是他們自己偷懶,沒有完成老師布置的任務啊……</br> 下課之后,黎少舟仰天長嘆,“算了,我現在就開始抄單詞了。”</br> 他本子交上去的基本都是空白,80分的正確率,達不到。</br> 想起剛才依次上傳聽寫本的時候,他看見時奕的聽寫本每行寫了五個,整整齊齊的,大約是都記下了。</br> “我好想跟班長做同桌啊……”那就可以偷瞄兩眼了。</br> 姜覓爾轉身拍了拍他的桌子,“黎少舟,你別在后面鬼哭狼嚎了行嗎?沒過關的又不止你一個!”</br> “虞稚一就坐你旁邊,你剛才沒抄嗎?”</br> 他們都知道,虞稚一學習很刻苦,英語的聽寫正確率起碼高達百分之九十,姜覓爾有好幾次都靠她過關的。</br> 可這會兒姜覓爾卻搖頭,“這次一一也沒有提前背單詞。”</br> 黎少舟睜大眼,連忙往胸口拍了兩下,“聽你這么說,我心里就安慰了。”</br> 要是全軍覆沒,那他一個人的錯誤也就不會突出了。</br> -</br> 聽寫本在第三節課發了下來,全班過關的居然只有十個人。</br> 據英語課代表說:“剛才我去辦公室抱聽寫本,老師可生氣了。”</br> 眾人連連嘆氣,認命的開始抄寫。</br> 聽寫本按分組依次往下傳遞,虞稚一拿到自己的本子,翻開看到上面的紅色標記,只寫對了五個單詞。</br> “最近學習很累嗎?”</br> 旁邊突然冒出一個男聲,嚇得她心頭一震。</br> 她用余光瞄了時奕一眼,一時之間,格外心虛,“哥哥……”</br> “錯了幾個?”</br> “有,有點多……”</br> “本子給我看看。”</br> 若是以前她就老老實實交出去了,可現在不知怎么的,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失敗的一面。</br> 于是,她緊張地把本子往身前一撈,用手臂壓住,借此遮擋,“就,沒有合格。”</br> 看小姑娘遮遮掩掩的模樣,時奕反而對此更加疑惑。</br> 這一連串對話,就沒一句通順的!到底在心虛什么?</br> 時奕眉頭一皺,在她座位面前微微彎腰,低聲問道:“一一,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br> 因為現在從早到晚都在上課,他們只有周末待在一起,目前一周五天上課,這五天時間就可能發生許多無法預料的事情,所以他有些擔心。</br> 虞稚一鼓著腮幫子搖頭,心虛又緊張地眼神無處安放。</br> 時奕又道:“如果學習累了就休息一下,不要強迫自己,單詞抄寫哥哥可以幫你抄,不過周末回去我要再單獨給你聽寫一遍。”</br> 他知道虞稚一一直都想努力學得更多知識,常常逼著自己沒有休息時間。</br> 抄寫單詞這種事情,不是非要抄了才能記住,他可以多給她一些時間,但也不會縱容她貪玩,這個方法兩全其美。</br> 然而虞稚一拒絕了。</br> 她緊緊地護著自己的本子,搖頭,“不,不用了,我自己抄就行。”</br> 時奕眸光微沉。</br> 這時候他可以確定,虞稚一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br> 從平時跟她交好的喬樂芷下手,奈何喬樂芷每天只想著吃喝玩樂,回想了許久也想不到虞稚一最近遇到什么特殊事件。</br> 再找姜覓爾,可惜姜覓爾是個情商堪憂的憨憨,永遠get不到別人敏感又內斂的情緒。</br> 剩下一個室友,是聞聽語。</br> 聞聽語的性子很安靜,在班上沒什么存在感,平時也很少聽虞稚一提起這人的名字,不過往往那些安靜的人,可能更關注周圍的事。</br> 時奕找到了聞聽語,旁敲側擊打聽虞稚一最近的情況。</br> 聞聽語單手抱書,推了推眼前黑色的眼鏡框,“一一每天跟我們一樣,除了在教室上課就是在寢室學習,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br> 這個答案,跟他從姜覓爾和喬樂芷那里了解到的一樣。</br> 算了,大不了這兩天仔細看著點,等回家之后再問清楚。</br> 虞稚一在他面前從來藏不住秘密,他總會找到答案的。</br> -</br> 然而這一次時奕失算了。</br> 虞稚一把自己的秘密捂得嚴嚴實實,任由他怎么問,都沒問出結果。</br> “我真的沒什么事,可能是最近學習有點枯燥,哥哥你要是再問一下,我就會一直惦記著,心里更煩躁了。”她不僅沒有坦白,還拿別的話堵他的嘴。</br> 無論時奕的智商多高,都測不出她此刻的內心。</br> “一一有秘密,都不告訴我了么?”</br> “哥哥,每個人都會有屬于自己的秘密,難道你沒有嗎?”</br> “……”時奕無言以對。</br> 這下好了,小家伙長大了,以前套路她的法子都不管用了!</br> 虞稚一沖他眨了眨眼,先發制人把這個話題壓下去,“既然哥哥有秘密,那一一也可以有秘密,對不對?”</br> “嗯。”他的確有很多,沒有說的事情。</br> “那哥哥也會尊重一一,讓我自己保守這個秘密吧?”</br> 他遲疑片刻,決定尊重她的一件,只是有些擔心,“這個秘密會讓你不高興、或者受到傷害嗎?”</br> “不會。”虞稚一搖了搖頭,又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br> “好吧,哥哥不問了。”他習慣性的碰了碰她的頭頂。</br> 待時奕離開之后,虞稚一長舒了一口氣。</br> 這個秘密,說出來才可能會受到傷害。</br> 每個人習慣了某種關系狀態就很難去發生改變,因為情感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事情,它能讓毫無關系的兩個人變成最親密的家人,也能讓關系親昵的人從此形同陌路。</br> 時奕……</br> 這個在她心里烙下深刻痕跡,最特別的人,她怎么敢輕易去賭。</br> 但凡有一丁點失去他的可能,她都不想去嘗試。</br> -</br> 虞稚一心里藏著一個大秘密,誰也不能說。</br> 她把自己的心意寫進日記本,每次翻開,閱讀那些文字,都能從字里行間回憶起當時寫下這篇日記的心情。</br> 慢慢的,她的日記本堆滿了自己跟那個人的故事。</br> 喜歡你,就是我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br> *</br> “這才五月份,溫度都這么高了,熱死了。”</br> “看天氣預報說過兩天有降雨,到時候天氣會涼快的。”</br> “我想去剪短發了,剪個齊耳的,等夏天到了,短發涼快。”</br> 此時還未到端午時節,午休時間的課表還未發布,中午大家都待在教室,沒事的時候湊在一起聊聊天。</br> 今年熱播的青春劇是個短發女主,她的發型在喜歡追劇的年輕女孩中流行一時,她們都開始討論起剪同款發型。</br> 有些人習慣了短發,例如姜覓爾。</br> 有些認想要嘗試新鮮,例如喬樂芷。</br> 喬樂芷對此表現出濃烈興趣,想拉幾個同學跟她一起。</br> “一一,你想不想剪短發啊?你跟我一起去嘗試一下吧。”喬樂芷上來挽著她的手,熱情邀約。</br> 虞稚一抓著自己的馬尾捏了一下,在喬樂芷早中晚的瘋狂安利下,有些心動。</br> 喬樂芷見她動搖,于是更加勤奮的說服她,從教室到寢室,“一一你看著這個,我下載了發型APP,我查過了,你的臉型適合這款,是不是特別可愛?”</br> 姜覓爾端著水杯從倆人面前路過,忍不住搭腔,“喬喬,你這話就說錯了,我們一一長發也很可愛。”</br> 喬樂芷沖她擺手,繼續給虞稚一洗腦:“選一個對的發型很重要,長發和短發氣質不同,你一直都是長發,到時候換個短發還能讓人眼前一亮!你看你這么漂亮一張臉蛋,嘗試一下其他風格也沒事,反正顏值擺在那里,怎么樣都不會翻車。”</br> “這樣啊……”</br> 這句話還真是戳到虞稚一心坎上了。</br> 不同的氣質、眼前一亮的感覺!</br> 那如果她換個發型,是不是還能刷新一下時奕對她的認知?</br> 虞稚一讓喬樂芷把APP分享給她,自己私下找了好幾種發型,最后答應跟喬樂芷一起,“喬喬,我有點想嘗試短發,周末我跟你一起去理發店。”</br> “好哎好哎!”拉到姐妹一起,喬樂芷高興得鼓掌。</br> -</br> 班上這股短發潮流不僅女生在討論,連男生都被這個話題帶歪。</br> 幾個男生站在走廊上,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br> 黎少舟還是吊兒郎當的模樣,“那群女生好無聊,每天都在討論換發型。”</br> 靠走廊位置的女生推開窗門,“黎少舟,你是嫉妒吧?我們可以換長短發,你們只能剪短發,哈哈哈。”</br> “呸,我還能剪寸頭,還能剪光頭,你們敢嗎?”</br> “不敢不敢,有本事你剪啊~”</br> 黎少舟撓了撓頭發,還真開始想象自己光頭的畫面。</br> 他拍了拍旁邊的兄弟,“哎,你們說我留個光頭會怎么樣?”</br> “估計會被嫌棄。”</br> “你們不覺得光頭很酷嗎?”站在人群中肯定是最亮眼的存在啊!</br> 旁邊的哥們表示不贊同,“誰會喜歡光頭啊。”</br> “你看看咱們奕哥這發型,這才是大家喜歡的。”</br> “誰喜歡了?”</br> “那些女生都喜歡。”</br> “呸!她們明明是喜歡奕哥的臉,膚淺!”</br> 時奕轉過身來,雙手彎曲靠在欄桿邊,“那你去剪個光頭試試,看有沒有深沉的人喜歡你。”</br> 黎少舟吃癟,轉移話題,“哎,話說你們喜歡長發的女生還是短發的女生?”</br> 左邊兄弟:“長發吧,長發飄飄多仙啊。”</br> 右邊兄弟:“我覺得短發不錯,看起來干凈清爽。”</br> 他們又問:“奕哥呢?”</br> 當有人問起時,時奕的腦海中自然閃現一個女孩的模樣,嘴里溢出一聲淺笑,“長發吧。”</br> 剛跟聞聽語一起爬上樓的虞稚一站在拐角,將剛才男生談論的話題聽得清清楚楚。</br> 她跟聞聽語對視一眼,默契的站在原地。</br> 等到上課鈴聲響起,那群男生悠悠走進教室之后,她倆才過去。</br> 回到寢室,虞稚一就開始跟喬樂芷道歉,“抱歉喬喬,我周末不能跟你一起剪頭發了。”</br> “為啥?”</br> “我想了一下,還是留長發比較好。”</br> “啊……可是我們都說好了呀,而且你剪短發也會很好看的,真的,相信我!”</br> “我相信你,只是舍不得剪掉而已,不過我周末可以陪你去理發店的。”</br> 虞稚一態度堅決,喬樂芷也只能作罷。</br> 她對喬樂芷撒了一個小小的謊,也不算撒謊,只是隱藏了事實真相。</br> 一回頭,見坐在床上的聞聽語正盯著自己,虞稚一被那道清亮的眼神戳破小心思,臉頰滾燙。</br>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很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他喜歡的模樣。</br> 如虞稚一。</br> 小心翼翼的珍藏著自己的心意,是一件痛苦并快樂的事。</br> 喬樂芷跟姜覓爾下樓去買東西。</br> 虞稚一踩著樓梯爬上床,旁邊的聞聽語又遞過來一張便簽紙。</br> 紙上寫著:</br> 喜歡一個人大概是,他的信息密度和知識層面都遠高于你,可他愿意俯下身聽你講那些沒營養的廢話,并樂此不彼。</br> 虞稚一沒懂,給她看這個是什么意思?</br> “聽語?”</br> “那句話是我在書上看到的,送給你。”</br> “謝謝呀。”</br> 是一句很美好的句子,她喜歡。</br> 她打算晚點就把這句話寫進筆記本里。</br> 此刻寢室里只有她們兩個人,又聽到隔壁床傳來聞聽語的聲音,“你不覺得,那句話像時奕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