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聽語那句驚人的話語之后,全寢室默契陷入一種沉默氣氛。</br> “喜歡……我？”</br> 虞稚一抬頭望著天花板思考了一下，想起過往發(fā)生的一切，點頭，“哥哥是說很喜歡我的。”</br> 如果不喜歡她,怎么會對她那么好呢！</br> 聽到這樣的回應(yīng),聞聽語翻書的手抖了抖,輕輕搖頭。</br> 偏偏還有姜覓爾附和,“對啊對啊,上次我跟他們出去玩就看出來了,時奕真的對一一超級好！一一這么可愛,我們也喜歡?！?lt;/br> 喬樂芷“喝茶”的手也抖了抖,看著寢室這兩位,一個被保護得太好,一個腦子里就沒長那根筋。</br> 很想提醒一下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可轉(zhuǎn)念一想,時奕守了她這么多年都沒說，向來有自己的主意和計劃，暫時輪不到她們發(fā)表意見吧。</br> “聽語，你的電話號碼呢？我也存一下?！?lt;/br> “173……”聞聽語報出一串號碼,又說：“你給我閃個電話，一會兒我也存上。”</br> “嗯嗯?！?lt;/br> 慢慢的,虞稚一的手機里多出了其他同學(xué)的號碼。</br> 得到人生中第一個屬于自己的手機，虞稚一對它愛不釋手,保護得很好，不小心摔了一下都要心疼。</br> 見她如此小心翼翼，周末的時候，時奕又帶她去買了手機殼和貼膜。</br> 東西不貴,可她到現(xiàn)在用的都是時奕的錢……她心里有一筆賬，可她覺得，欠時奕的東西，根本不是錢能還清的。</br> 這時候，她好想快點長大，變成有能力的人，爭取讓時奕的“投資”不虧本！</br> 于是，虞稚一更加用心的學(xué)習(xí)。</br> 勤能補拙，別人學(xué)習(xí)的時候她在學(xué)習(xí)，別人玩耍的時候她也在看書，期末開始的時候排到班上前二十名。</br> 算不得拔尖，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br> ——</br> 新年的時候，虞稚一回到鎮(zhèn)上陪伴外婆。</br> 虞凱已經(jīng)離開這個地方，繼續(xù)去外面打工闖蕩。沒見到那個人，虞稚一反倒松了口氣。</br> 許是因為經(jīng)歷過那場意外，隔壁家的舅舅和舅媽對她好了許多，甚至?xí)⒓依锝o兒子買的零食特意拿來分她一些。</br> 虞稚一真誠道謝，也接受了舅媽的好意。</br> 閑聊的時候，外婆告訴她，阮晴跟一個姓趙的叔叔領(lǐng)了證，再婚了。</br>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說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受，悶悶沉沉的，最后只回了外婆一句：“那就祝她幸福吧?！?lt;/br> 或許是因為割不斷的血緣親情，她不可能因為阮晴沒有選擇她，就真正的怨恨那個人一輩子。</br> 只能說，心里的傷痕出現(xiàn)了，就算時間讓她愈合，也不能恢復(fù)到從前完美無瑕的模樣。</br> -</br> 時奕也跟隨父母去了爺爺奶奶家。</br> 在奶奶和醫(yī)生的督促下，爺爺戒了煙酒，雖然有時候忍不住喝兩口，但身體也無礙了。</br> 爺爺奶奶在家里準(zhǔn)備了一些小零嘴，等年輕人回家了，就用盤子裝著擺桌上，讓他們自己拿。</br> 時奕大小就愛嗑瓜子，所以老人家也給他備了好幾種味道的瓜子。可這會兒，他竟然沒有怎么動過。</br> 爺爺很疑惑，“小奕，桌上的東西都是你喜歡的，怎么不吃了？”</br> “懶得磕，麻煩?！?lt;/br> 寧素雅剛好走過去，往兒子后腦勺戳了一下，“他那是懶，在家的時候總是一一給他剝的?！?lt;/br> “媽！”</br> “喊我做什么，我又沒說錯?！睂幩匮磐虏圩约旱膬鹤右埠敛涣羟?，“要不是一一性格好，誰樂意給你剝瓜子?！?lt;/br> 這種看似平常小事，卻要花費許多耐心。</br> “她剝的一半都喂進她的嘴里了好不好？”說得好像他虐待了小姑娘似的。</br> “知足吧你，換了別人，這待遇你還享受不到。”寧素雅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br> 新的一年，全家其樂融融。</br> 除夕夜倒計時的時候，時奕跟虞稚一掛著電話，等到煙花綻放那刻，兩人望著同一片天空，看著不同的煙火。</br> 繽紛、絢麗，像一場轉(zhuǎn)瞬即逝的美夢。</br> *</br> 微風(fēng)細雨，萬物復(fù)蘇。</br> 新的一學(xué)期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開始。</br> 寒假時間一個月，少數(shù)同學(xué)在春季時期吃吃喝喝，回來已經(jīng)胖了一圈。</br> 除此之外，其他并沒有什么變化。</br> 好學(xué)生依然不辭辛苦的加強學(xué)習(xí)，玩心大的學(xué)生也仍舊……不知悔改。</br> “你們兩個，給我站好！”</br> “把手牽上！”</br> 開學(xué)的第一周，黎少舟跟江紹文在班上打打鬧鬧弄壞了掃帚，還被班主任撞個正著！</br> 班主任沉著臉讓兩人到走廊罰站，那兩個還是互相看不順眼，于是班主任想了個法子，讓兩個男生手牽著手，繼續(xù)罰站。</br> “馬上都是高二的學(xué)生了，還整天打打鬧鬧的，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高中三年對個人的未來前途有多么重要？很多人都是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分水嶺，以后人家考進好的大學(xué)……”</br> 班上的同學(xué)趴在窗邊，聽著班主任講大道理。</br> 黎少舟跟江紹文勾著手指頭，腦袋撇向不同的方向。</br> 有人偷偷把他們牽手的照片拍下來，還發(fā)在沒有班主任的同學(xué)群中。甚至隔壁班、上下樓的都有人探出腦袋看熱鬧。</br> 等到懲罰結(jié)束，坐在黎少舟附近的同學(xué)問起原因，黎少舟紛紛的捶桌，“他自己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我就勸了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他說什么一生一世愛一人，我真是受不了了?！?lt;/br> 因為意見不和，追逐打鬧，其實這也是同學(xué)之間的小事。</br> 可偏偏被班主任發(fā)現(xiàn)，罰到走廊牽手接受眾人的目光，這就……很難為情了。</br> 兩個女孩子牽手那叫感情好，讓兩個男生牽手……咦~想想都渾身發(fā)抖。</br> 江紹文分手之后進入情緒低谷期，開始在QQ上發(fā)表一些傷感文字，連載起來堪比青春疼痛文學(xué)。</br> 他似乎對“真愛”失望透頂，口頭禪變成了早戀注定分手、談戀愛沒有好結(jié)果，最后甚至揚言：“我對女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感覺?！?lt;/br>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黎少舟只覺得頭皮發(fā)麻。</br> 那時候?qū)W生中還盛行一種說辭，腐女都喜歡腦補耽美故事，而黎少舟跟江紹文牽手的畫面簡直成了腐女們磕到的現(xiàn)實cp糖。</br> 甚至有人在校園貼吧發(fā)文。</br> 沒有指名點姓，但很多知情人士透露。</br> 黎少舟對此很不滿，直接在吧務(wù)貼下威脅：“要是不刪帖，就向?qū)W校舉報！”</br> 小同學(xué)寫了幾篇段落只為娛樂，在原主出聲表明排斥之后，也立即道歉刪帖。</br> 姜覓爾跟喬樂芷這兩個最愛吃瓜的群眾經(jīng)常在寢室討論，愛好學(xué)習(xí)的聞聽語跟虞稚一有時候都會被帶偏。</br> 那段時間，喬樂芷愛上小說，從校園外的書店租書來看。</br> 有時候老師突然襲擊說要檢查課桌，喬樂芷就會把小說分散塞給室友，讓她們藏起來。</br> 虞稚一隨手翻了一本，被上面的故事吸引。</br> 這本都是短篇小說，可大多是以悲劇作為結(jié)局。</br> 看完之后，心情都低落了許多。</br> 在眾多的故事里，男女主角都曾深愛著對方，可最后卻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而錯過。</br> 生老病死人間常態(tài)，只希望在最美的年華，不負遇見。</br> 她是晚上回到寢室才把那本書看完的，夜間情緒容易低落。</br> 最后一個悲傷故事，男主因為意外失去記憶，女主等候多年，再次相遇時，男主身旁已經(jīng)有了她人。</br> 為文字拼成的故事感到惋惜，甚至掉眼淚，看完之后眼睛紅紅的，“喬喬，你還有其他小說嗎？”</br> 就這一本書，徹底把虞稚一帶進了小說坑里。</br> 虞稚一拿到的第二本小說跟上一本不一樣，都是歡樂的甜文。</br> 之后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喜歡看悲傷的故事，所以在看一本書之前會先翻到結(jié)局，如果男女主幸福的走到一起，她才會開始閱讀。</br> 喬樂芷對這種行為表示，“你看完大結(jié)局就沒驚喜了?！?lt;/br> 虞稚一抱著書搖頭，“比起不知結(jié)局的驚喜，我更希望看到確定的幸福大結(jié)局。”</br> 她經(jīng)歷過那段低沉?xí)r光，寧可不要太多的驚喜，只希望尋到一個可以看見結(jié)局的美好未來。</br> “你要是這么喜歡，不如自己寫唄?！?lt;/br> 喬樂芷這話沒有懟人的意思，而是真的把后面幾頁的投稿方式圈出來給她看，“你看，可以郵箱投稿。你作文寫得好，有文筆基礎(chǔ)，去試試寫小說，萬一被選上了還有稿費拿呢！”</br> 一開始虞稚一沒想過這事，但從喬樂芷提出來之后，她這心里就有了想法。</br> 她開始在本子上記錄靈感，又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寫出幾篇短故事。</br> 怎么說呢？</br> 故事情節(jié)是按照她所想的發(fā)展，文筆也通順，可閱讀起來總覺得少了什么。</br> 喬樂芷讓她投稿，她反復(fù)看著自己的短文稿子，最終還是鎖在了手機里，沒有發(fā)出去。</br> 她想，大概是因為自己還沒有體會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所以寫不出那種戀愛之間甜蜜時，那種微妙的感覺。</br> *</br> 高一下學(xué)期已經(jīng)開始上晚自習(xí)，并且將晚自習(xí)之前的一段時間，設(shè)定為圖書閱讀時間。</br> 真正的晚自習(xí)時間都會被科任老師用來上課，而圖書閱讀時間是為了讓大家在緊張地學(xué)習(xí)期間留出半個小時看看課外書籍，稍稍放松。</br> 老師一般不會來教室，但教室里必須保持安靜，于是安排全班同學(xué)輪流值日，到了時間就坐到講臺上，守著大家不要發(fā)出閑雜聲音。</br> 但其實這種時候能不能保持安靜就要看講臺上守紀(jì)律的是誰的。</br> 值日生按照學(xué)號排列，時奕就是第一個。</br> 他在同學(xué)們心中就是很有威信的班長，所以他值日的時候基本沒人吵鬧。哪怕是忍不住說話也會控制音量，小聲嘀咕，隔遠一點就聽不見那種。</br> 班委還好，比較有責(zé)任心，如果臺下有同學(xué)吵鬧，都會不厭其煩的叮囑。</br> 若是輪到里黎少舟這種半吊子，下班嘀嘀咕咕他也不會管，除非吵得聲音很大，才會拍拍講臺喊一聲：“聊天的小聲點?！?lt;/br> 不知道是不是黎少舟運氣不好，管理班上紀(jì)律的時候放水，偏偏還遇到班主任巡視。</br> 晚上排了兩節(jié)班主任的自習(xí)課，所以班主任提前來教室逛了一圈，聽到黎少舟這句話，直接走了進去。</br> 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br> 黎少舟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班主任，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br> 他把手里的“書”往前翻了幾頁，壓在手臂下。</br> “黎少舟，讓你管紀(jì)律是監(jiān)督他們，提醒他們要安靜，不是放縱他們在底下聊天！”</br> “嗯嗯呢，我知道了，老師?！彼憩F(xiàn)出一副謙虛受教的模樣。</br> 姜覓爾在下面捂著嘴巴，無聲的哈哈大笑。</br> 虞稚一好奇的盯著她，似乎在問：你在笑什么？</br> 等到老師離開教室后，姜覓爾湊到她的身邊，悄悄說：“你沒看到黎少舟手上那本書有多厚嗎？”</br> “看到了，怎么了？”</br> “他學(xué)網(wǎng)上的視頻，在書中間挖了一個坑把手機藏進去，往常老師都沒來，偏偏今天來了，肯定把他嚇慘了！”</br> “哇，這么刺激的么……”</br> 她想，在書里挖一個坑，那不是很麻煩么？</br> 算了，她還是要做一個熱愛學(xué)習(xí)的好學(xué)生。</br> -</br> 第三周的時候，終于輪到虞稚一。大家想著她那軟綿綿的性子，也就覺得沒什么威脅力了。</br> 可自習(xí)時間剛到，就見班長從位置上站起來，不緊不慢的對著全班同學(xué)說了聲：“從現(xiàn)在開始保持安靜，發(fā)出吵鬧的聲音，我會直接記名字。”</br> 不是給予警告，而是直接記名字。想趁機作妖的同學(xué)頓時偃旗息鼓。</br> 怎么能忘了班上還有這位超級護短的班長？雖然他只護虞稚一。</br> 虞稚一坐上講臺上，視線在全班轉(zhuǎn)了一圈，見大家安安靜靜的，便拿出自己的練習(xí)題開始學(xué)習(xí)。</br> 路過檢查的教導(dǎo)主任看到這一幕，滿意的點頭，甚至在老師的會議上夸贊了高一二班的紀(jì)律管理。</br> *</br> 周末，虞稚一在房間埋頭苦干，完成各科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yè)，還要預(yù)習(xí)即將學(xué)習(xí)的新知識。</br> 時奕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端著水果籃走進進來。</br> 他把水果籃擱在桌上，“我媽剛買回來的荔枝?！?lt;/br> 寧素雅剛從菜市場回來，買了些蔬菜和水果，他便先給虞稚一裝了些送進來。</br> 虞稚一扭頭看了一眼，“謝謝哥哥。”</br> 她還得繼續(xù)刷題。</br> 時奕見她沉迷學(xué)習(xí)的模樣，覺得可愛又搞笑。</br> 可愛是真的可愛，搞笑的是她看書、寫字的時候，小表情很豐富，那眉毛、鼻子、嘴巴，在學(xué)習(xí)的不同時期都有不同的表情。</br> 學(xué)習(xí)無阻的時候自然是滿心暢快，遇到問題就開始糾結(jié)，總之，挺可愛。</br> 看在小姑娘學(xué)習(xí)這么辛苦的份上，他充當(dāng)起伺候人的角色，親自剝了荔枝皮，送到她的嘴邊。</br> “吃?！?lt;/br> 小姑娘下意識的張開嘴巴，小巧精致的櫻桃唇圓潤微紅，嘴巴張開也不大，吃個東西都有被萌到的感覺。</br> 她含著荔枝在嘴里咬了咬，咽下果肉之后遲遲沒把果核吐出來。</br> “咯嘣——”</br> 嘴里傳來的聲音清脆。</br> 虞稚一微微張著嘴，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br> 時奕一看，頓時急了，“咬到牙齒了嗎？”</br> “嗯……”虞稚一低頭尋找垃圾桶，可原本應(yīng)該放在書桌邊的垃圾桶被寧素雅拿去洗刷晾干，現(xiàn)在還沒拿回來。</br> 一時之間找不到地方吐，時奕直接把手掌伸過去，“快吐出來?！?lt;/br> 虞稚一下意識張開嘴，果核掉在了時奕的手心。</br> 他并不嫌棄，只用另一只手托住了虞稚一的下巴，著急問道：“有沒有事？”</br> 虞稚一單手輕輕按在嘴邊，搖了搖頭，“剛才咬到的時候有些疼，等會兒就好了?！?lt;/br> 她當(dāng)時都沒意識到自己嘴里還有個硬東西，直接咬了下去，那一陣磕到牙齒是真的疼。</br> 見她這反應(yīng)，時奕也算松了口氣。</br> 虞稚一的目光落到他的掌心的果核上，立即站了起來，“哥哥，對不起，我們先去洗手吧?！?lt;/br> 從別人嘴里吐出來的東西，落在手掌上總是難受的吧。</br> “你在為什么跟我道歉？”</br> “就……吐到你手上了，我剛才就是太疼了沒反應(yīng)過來?！钡菜磻?yīng)過來，就該吐自己手上。</br>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哥哥又不會嫌棄你?！彼柫寺柤?，將果核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里。</br> “你看你吃顆荔枝都不讓人省心，剩下的干脆別吃了?！?lt;/br> “啊……我剛才是太專注了才會不小心咬到牙齒嘛?！彼€是蠻喜歡吃荔枝的，哪能因為一顆磕到牙齒就放棄剩余的美味。</br> 時奕無奈搖頭，隨她去了。</br> 可到了下午，虞稚一發(fā)現(xiàn)這被磕到的牙齒起了后遺癥。</br> 吃飯的時候覺得牙齒有些疼，這頓飯也沒怎么吃。</br> 時奕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在飯后又特意去問了一道：“剛才看你吃得少，吃飽了么？”</br> 她點頭，但又摸了摸臉頰，“牙齒有點疼?！?lt;/br> 時奕走過去，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張嘴，我看看?！?lt;/br> 她聽話地張開嘴巴，還真擔(dān)心自己的牙齒出問題。</br> 時奕低頭檢查，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br> 少年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最是吸引人，她想起曾經(jīng)在小說里看過的描寫，覺得有些夸張，但在這一刻又覺得，那種感覺是存在的。</br> 那雙眼睛專注看著你的時候，連魂魄都要被勾了去。</br> 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虞稚一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臟怦怦直跳的聲音，一時之間，連疼痛都忘得一干二凈。</br> “沒有出血的情況，你感覺牙齒有松動嗎？”</br> “……”</br> 沒聽她回答，時奕又喊了一遍，“一一？”</br> 虞稚一猛地回頭，心虛的往后退了一步，垂著腦袋搖晃幾下，“沒有沒有，可能明天就好了吧。”</br> “可能是今天真的磕到牙齒了，一直不舒服的話就告訴我，現(xiàn)在天也晚了，如果明天還沒好，咱們就去看醫(yī)生?！?lt;/br> 她捂著臉頰，連連點頭。</br> 時奕只當(dāng)她是牙齒疼，不想說話。</br> 直到時奕離開她的房間，虞稚一才松了口氣。</br> 她挪到衣柜旁邊的全身鏡面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名有些心虛。</br> 她剛剛……是在想什么呢？</br> ——</br> 小說里描寫的女主在面對男主的時候就會有臉紅心跳加速的反應(yīng)，她現(xiàn)在看著這些文字，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自己跟時奕。</br> 虞稚一連忙將小說合上。</br> 她一時沒注意，合書的聲音還挺大。</br> 喬樂芷聽到動靜，抬頭望了一眼，還以為她已經(jīng)解決完新的一本，“一一，你又看完一本了嗎？”</br> “沒……沒有……”她只是心虛了。</br> “好吧?！眴虡奋朴掷^續(xù)做自己的事。</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虞稚一又看向她，小腦袋湊過去，試探性的問道：“喬喬，你說喜歡一個人，真的像小說里面寫的這樣嗎？”</br> “那肯定不是啊，你喜歡看結(jié)局好的小說，但這些小說都是經(jīng)過作者美化的?！眴虡奋撇]有理解到虞稚一那個問題的真正含義，只當(dāng)她是在問小說與現(xiàn)實。</br> 作為一個閱讀完千百萬字小說的讀者，她分得清小說跟現(xiàn)實。</br> 虞稚一打量四周，小聲提醒，“喬喬你小聲點！”</br> 喬樂芷歪頭問：“干嘛？”</br> “嗯……學(xué)校不允許看小說嘛，讓大家聽見我們討論小說不好?！彼伊藗€蹩腳的理由。</br> 喬樂芷聳了聳肩，沒多想。</br> 虞稚一重新發(fā)開那本書，看了兩眼，又合上，把它塞進抽屜。</br> “啪——”</br> 拿書的動作不小心碰掉桌上的簽字筆，圓圓的筆殼在桌邊滾了一圈，落到地面。</br> 虞稚一彎腰去撿。</br> 與此同時，一只手掌按在桌子邊角，虞稚一抬頭的時候，額頭剛好從那手背面擦過。</br> 她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時奕那張迷人的臉。</br> 時奕正低頭看她，眼里帶著笑，“撿東西的時候小心點，不然撞到腦袋，又要喊疼了?！?lt;/br> 虞稚一張了張嘴，竟沒發(fā)出一個字音。</br> 往常遇到這種事情，她的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道謝，而現(xiàn)在她竟然滿腦子都是那抹溫和包容的笑顏，以及那句關(guān)懷備至的話語。</br> 她好像……</br> 喜歡上了一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