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欠條,還有房本。</br> “你們,你們把房本偷走了?”</br> 看到房本的時候,何翠翠小臉一白,瑟瑟發抖。</br> “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br> 劉偉道:“房本是你二伯拿出來作抵押的,現在錢還不上,房子可就是我們的了,是你們自己動手呢,還是咱們兄弟幫你們母子挪個窩啊?”</br> 話音落下,身旁兩名健壯男子往前一站,氣勢駭人。</br> “你,你們……”</br> 何翠翠頓時慌了神,委屈又害怕。</br> 父親早逝,大哥多年前參軍,至今杳無音訊,何翠翠與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本就凄苦,偏生二伯不成器,本就懶惰,又沾上了賭博的毛病。</br> 清貧日子雪山加霜,如今連房本都賭沒了,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啊?</br> “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既然你不愿意配合搬家,那兄弟們只能代勞了。”</br> 劉偉嘿嘿一笑,身邊二人心領神會,上前暴力一腳踹開本就搖搖欲墜的房門。</br> “你們不能這樣,媽,媽……”</br> 何翠翠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沖上去想要阻攔,卻被一把推開。</br> “小翠,你們要干什么?你們這群土匪。”</br> 屋內憔悴婦人想要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可惜體弱多病,前幾天又被討債的人打了一頓,至今都沒錢去醫院。</br> 見女兒被推倒在地,唐秀琴氣得眼睛都紅了,更多的是心酸、絕望。</br>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什么土匪?”</br> 大漢冷哼一聲,瞪著眼珠呵斥道:“你小舅子欠了我們三萬塊錢的賭債,人跑了,不找你找誰?”</br> “識相的趕緊滾蛋,別逼我們兄弟動手把你抬出去扔了,告訴你,從現在開始這房子跟你們母女二人半毛錢關系都沒有!”</br> “你,你們……”</br> 唐秀琴氣得瑟瑟發抖,險些一口氣倒不上來。</br> “媽,媽,你沒事吧。”</br> 見狀,何翠翠連忙上前攙扶,輕拍后背,“媽,你別動怒,我們搬,搬還不行嗎?”</br> 話沒說完,何翠翠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br> 城中村這處房子是破敗了一些,卻是何翠翠的家,身為何家人,如今連家業祖產都守不住,各中心酸難受,只有何翠翠能體會。</br> 魔都煙海雖大,卻沒有母女二人的容身之所,念及此,何翠翠心里涌起一抹絕望。</br> “其實,你們也可以不用搬的。”</br> 就在這時候,劉偉捏著鼻子走了進來,四處環顧一眼,滿臉嫌棄厭惡。</br> 城中村的房子都一個德性,老破舊,何翠翠的家尤其破敗,屋子并不大,僅有五十平米左右,廚房臥室連為一體,房屋正中擺放著一張案條,上面放置著一些水果,點著香蠟,供奉著祖宗牌位,以及死者畫像。</br> 劉偉只掃了一眼,便覺得晦氣。</br> “嗯?”</br> 聞言,何翠翠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望向劉偉。</br> 劉偉道:“小姑娘頗有幾分姿色,不如到我場子里幫忙,給客人端茶倒水,偶爾陪客人唱唱歌喝喝酒,怎么樣?”</br> “你……”</br> “你做夢!”</br> 何翠翠母女二人氣得險些吐血,哪里不明白劉偉的意思?</br> 這是幫忙嗎?</br> 這是把何翠翠往火坑里推!</br> 陪喝酒陪唱歌,是不是還要陪睡?</br> “不樂意是吧。”劉偉一瞇眼,臉上笑意突然消失,大聲吼道:“不愿意就給老子滾,這是老子的房子。滾滾滾!”</br> “把那老娘們兒抬出去丟了!”</br> 劉偉心里也氣。</br> 眼前的破房子抵債肯定綽綽有余,只是很難出手。相比房子,劉偉更想得到眼前的何翠翠。何翠翠青澀氣未退,卻是難得的美人胚子,稍加打扮,必定是場子里的頭牌。</br> 而帶著學生氣息的青澀女子,往往更受人喜歡、追捧。</br> 何翠翠的拒絕,無異于讓劉偉損失了一顆搖錢樹。</br> “好嘞。”</br> 倆打手得力,連床都直接抬了起來。</br> “放下,放下,我們搬,我們搬,馬上就搬。”何翠翠悲從心來,眼淚無聲滑落。</br> “趕緊的,別耽誤老子的時間。”</br> 劉偉不耐煩的瞪了瞪眼,轉身一口濃痰吐在靈牌上,準備離去。</br> “你,你混蛋!”</br> 何翠翠親眼目睹父親的牌位上被吐了一口濃痰,憤怒隨之而來。</br> “小姑娘,嘴巴放干凈一點,這是我的房子,誰讓你們把牌位擺我家里的?晦氣。”劉偉冷笑,“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否則,老子一把火給你們全都燒了,我呸!”</br> 劉偉極其囂張,當著何翠翠的面挑釁的又一口濃痰吐出去,不過這一次吐偏了。</br> “你燒一個試試。”</br> 何翠翠悲憤交加,氣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耳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br> 循聲望去,門口走進一名男子,白天時候在艾科商場門口遇到的男子,他怎么來這兒了?</br> “小子,社會上的事情少打聽,否則,我要你好看!”</br> 劉偉只瞥了姜小凡一眼,壓根兒沒把姜小凡放在眼里。</br> “把靈牌擦干凈,我只說一次。”</br> 姜小凡聲音不大,低沉、嘶啞,但又帶給人一種攝人心魂的冷冽,因為姜小凡不僅看到了牌位,還看到了墻上的一張照片!</br>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看到何翠翠的時候,會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了。</br> 知道后,姜小凡心中怒火也燃燒到了頂點,面色不變,心中卻掀涌起滔天殺意!</br> “臭小子,怎么跟咱們大偉哥講話呢?老子……”</br> “砰!”</br> 一名打手上前,手指還沒戳到姜小凡胸口,整個人卻如飛出去的一只大肥豬,重重摔倒在地上。</br> “……”</br> 頭一歪,直接昏死過去。</br> 那一刻,全場寂靜!</br> 劉偉傻眼了,怔怔的盯著姜小凡,艱難的吞了吞口水。</br> 何翠翠母女二人也愣住了,哪里跑出來的猛人?簡直就是活雷鋒啊!</br> “不擦么?”</br> 姜小凡目光一轉,落在劉偉身上。</br> “我擦你大爺……”</br> 剩下一名打手,趁著姜小凡轉身,抄起身后的長條板凳,砸向姜小凡后腦勺。</br> “小心,快躲開……”</br> 何翠翠嚇得花容失色,出聲提醒,卻眼看著就要砸中姜小凡了……</br> “跨差!”</br> 板凳斷裂,被姜小凡硬生生一拳砸斷,那名打手也被拳頭轟出門外,再無動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