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我擦，馬上擦。”</br> 劉偉嚇得兩腿如篩糠般顫抖，顫巍巍摘下靈牌，用手一點一點擦去，額頭豆大汗水一顆一顆掉落，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br> 他從未見過如此牛叉的狠人！</br> 一腳踹飛一個，一拳轟飛一個，足有三四厘米厚的木板，一拳洞穿。</br> 這是什么恐怖力量？</br> 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猛人？</br> “是他……”</br> 何翠翠動了動干癟的嘴唇，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是眼淚吧嗒吧嗒再次落下，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心情無比復雜。</br>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更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接連幫助自己，但何翠翠很感動。</br> 仿佛有了依靠，如父親當年抱著自己那般溫暖，如大哥當年為自己出手打退小混混一樣。</br> 唐秀琴也是直流眼淚，看著亡夫的靈位，悲從心來。</br> “大哥，好，好了，我可以走了嗎？”</br> 劉偉終于擦干凈了，轉過頭沖姜小凡顫聲問道，慌得一匹。</br> 兩名隨從可是劉偉手下的王牌打手，欺負老弱病殘幼的得力干將，如今在姜小凡面前一個照面都扛不住，自己上去豈不是挨揍？</br> 或許，只有那位大人物才能擊敗他吧。</br> “跪下，磕頭，道歉。”</br> 姜小凡說了三個詞，陰翳的目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尤為詭異，縱是七月盛夏，卻帶給人一種背脊發涼的寒意。</br> “跪下？”</br> 劉偉愣了愣，一股怒火從心底冒起，很快憤怒轉變為怨恨，藏于心底。</br> “啪！”</br> 誰曾想，就在劉偉猶豫的片刻，耳光聲炸響。</br> “你……”</br> “啪！”</br> 姜小凡仍不講話，只是大嘴巴連連落下，直至劉偉雙膝跪地，方才停止。</br> 也僅僅幾個巴掌，劉偉掉了五顆牙齒，半張臉迅速紅腫。</br> “我錯了。”</br> 劉偉不敢再拖沓，腦袋重重磕地上，連連道歉。</br> “給靈牌下跪。”</br> 姜小凡的聲音冰冷的莫得絲毫感情。</br> “……”</br> 劉偉掉頭，又向靈牌磕了三個響頭。</br> “大哥，你看可以了嗎？”</br> “再有下次，我要你死。”</br> 姜小凡緊握的拳頭，最后還是松開了，冷漠目光在觸及到相片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姜小凡心中一陣刺痛。</br> 何建軍，何翠翠的哥哥，姜小凡的手下，是兄弟，也是親人。</br> 可惜，三年前那一次任務，何建軍犧牲了，至今連尸骨都未能找全。</br> 而今，姜小凡又怎么能讓兄弟的親人受歹人欺辱？</br> 如不是何翠翠母女二人在，姜小凡真的會殺人，也真的很想殺人泄憤！</br> “小伙子，謝謝你幫我們孤兒寡母。”</br> 劉偉灰溜溜跑了，狼狽得甚至沒叫醒被揍暈的兩名手下。但唐秀琴的心里并不踏實，她知道這幫人有多壞，有多狠。</br> “阿姨，何建軍是你兒子，對吧？”</br> 姜小凡搖搖頭，看了看何翠翠，望著婦人問道。</br> 這一次，姜小凡的眼里多了一抹柔情，還有愧疚。</br> “是啊是啊，你認識我們家建軍嗎？”唐秀琴一聽認識自己兒子，心里一喜。</br> “認識，當然認識。”</br> 姜小凡點頭道：“我跟建軍是戰友，是兄弟，豈有不認識的道理？”</br> 說著，姜小凡又沖何翠翠道：“白天我就說看著你眼熟，你們兄妹二人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怪我腦子笨，當時沒反應過來。”</br> “你真是我哥的戰友？”</br> 何翠翠也是一臉欣喜。</br> “對。”</br> 姜小凡道：“何建軍參軍的時候二十歲，參軍六年零一個月，他左邊肩膀有一顆大紅痣，穿xl的衣服，43碼的鞋子，對了，他最常說的一句臟話是——嗎那個巴子。”</br> “對對對，是建軍，是建軍。”</br> 唐秀琴母女對視一眼，百分之百確定了姜小凡的身份，臉上笑容更甚。</br> “小伙子，建軍在部隊上還好吧？這些年一直沒跟家里來信，我們還以為他出什么意外了呢。”唐秀琴又連忙問道。</br> “他還好。”</br> 姜小凡的心好像讓人用尖刀狠狠刺了一下，疼得渾身痙攣，卻要強擠出一絲笑容撒謊。</br> 他真怕唐秀琴扛不住，一下子暈過去。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向這對苦命的母女交代。</br> “阿姨，部隊上的事情你們最好不要打聽。”</br> 姜小凡道：“建軍是一名優秀的軍人，沒有給你們丟臉。可他現在職位非常特殊，為了保護他自己，也為了保護你們，所以不能泄露身份，甚至不敢與你們聯系。”</br> “我也是退役了，才能與你們見面，跟你們聊幾句，外人可千萬別講。”</br> 一個謊言，姜小凡用了無數個謊言來圓。</br> “啊，是這樣的。”</br> 唐秀琴恍然大悟，并沒有懷疑姜小凡，點點頭道：“保家衛國是大事，不聯系就不聯系吧，知道他一切都好就行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扛起鋼槍，沖鋒陷陣。”</br> “……”</br> 姜小凡聽得鼻子一酸，險些沒繃住。</br> 唐秀琴雖是市井小民，卻深明大義，哪怕自己被流氓欺負，差點無家可歸，也毫無怨言。</br> “對了，小伙子，還不知道你叫啥名兒呢。”唐秀琴憨厚笑了起來，推了何翠翠一把，“還愣著干嘛？趕緊給客人倒水啊。”</br> “哦。”</br> 何翠翠應了一聲，起身忙去了。</br> 開水，是真的白開水。</br> “阿姨，我叫姜小凡，你叫我小凡就行。”</br> 姜小凡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笑道：“在部隊里，建軍與我關系最鐵，他母親就是我母親，你拿我當兒子使喚就行，對了，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事你隨時聯系我。”</br> 說著，姜小凡留了個電話。</br> “好好好，今天晚上還真得謝謝你啊……啪！”</br> 唐秀琴突然臉色一變，一拍腦門兒，很是懊惱道；“小凡，你趕緊走，趕緊離開這里。劉偉那混賬不是好東西，肯定找幫手去了，我們母女可不能連累你。”</br> “阿姨，我能走嗎？”</br> 姜小凡固執的搖搖頭，就算是走，姜小凡也不是回家，而是接著找劉偉算賬，就算是走，姜小凡也不可能一個人走。</br> 他得帶上唐秀琴母女，否則，他怕死后都沒臉見兄弟，怕每天晚上都會從噩夢中驚醒。</br> “放心吧，他不敢把我們怎么樣的……”</br> “臭小子，給老子滾出來，你劉爺爺我又回來了！”</br> 然而，姜小凡話沒說完，外面的弄堂里再次傳來劉偉的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