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宸淡淡一笑,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往日里看公子對什么人都淡淡的,甚是為青青擔心”,秦玉鳳瞧著盛宸,半晌,輕笑道,“如今親眼看到公子這般關懷青青,我也就放心了。”
秦晉瞅了秦玉鳳一眼。
秦玉鳳會意一笑,道:“既然公子今日只為了吃飯而來,那我們就只吃飯,不說別得了,也免得浪費了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稍候,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公子放心,青青交給我,不會出事的。”
盛宸微笑道:“多謝。”
“慢著”,秦晉忽然截口。
盛宸看向秦晉,笑道:“怎么,晉少爺還有話要說?”
秦晉緩緩一笑,道:“也算不上”有話要說”,充其量……是有個問題想問。”
“公子說了,這頓飯只為了和我們姐弟一起吃飯罷了,別無它意”,秦玉鳳看著秦晉,一字字道,“我相信他,你也別多心了。何況,既然事已至此,你應該也不會在乎別人多問幾句的。”
秦晉凝視著盛宸,認真道:“長姐說的有道理,我呢,也相信盛公子把我們姐弟約來只為品嘗美味佳肴。只不過,這個問題今日若是不問,莫說這頓飯了,就怕是這輩子我也都吃不好飯了。”
盛宸瞧了秦玉鳳一眼,淡然道:“請講。”
“你專門告訴我們魔教的左護法死了”,秦晉一字字道。
盛宸長長出了口氣,道:“這,好像不是個問題。”
秦晉瞅了秦玉鳳一眼,繼續道:“公子說得很對,剛才那句并不是問題,接下來的才是。”
盛宸端起了酒杯。
秦晉眼看著盛宸喝酒,忽然道:“你專門告訴我們魔教的左護法死了,是懷疑秦家或者是我和那位左護法的身亡有關?”
盛宸搖搖頭。
“那是為何?”秦晉接著問。
盛宸瞧了秦玉鳳一眼,緩緩道:“這些年下來,晉少爺在中原武林做過多少事,其中又有多少是打著魔教大司尊甚至魔教教主的名頭去做的,晉少爺心下清楚。”
“公子”,秦玉鳳截口喚道。
盛宸抬手示意,繼續道:“的確,我是有意將魔教左護法的死告知給貴姐弟的。如今中州多事,想咱們那位房盟主還有能指望上晉少爺的地方,這才有了晉少爺的現在。二位有無想過,倘日后房家不再有危機,秦家有這么大的一個把柄留在房家手里,房家會如何對付整個秦家。”
秦晉冷笑道:“說到底,相互利用罷了,不值什么。”
“當真是相互利用這么簡單嗎?”盛宸淡淡一笑,道,“換句話說,晉少爺乃至整個秦家,在咱們那位房盟主的眼中,當真可以相互利用么?”
秦玉鳳和秦晉互換了個眼色,都不說話了。
盛宸有意沉默了下,才繼續說道:“以秦家的實力,倒不如適時抽身的好。”
“抽身?”秦玉鳳和秦晉又迅速互換了個眼色。
盛宸道:“秦姑娘是青青的朋友,若能出一份力,我自然是義不容辭。”
“那……”秦晉目光閃爍,緩緩道,“我倒是有件事,倘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話……”
秦玉鳳截口道:“秦晉!”
“長姐!”秦晉應了聲。
盛宸看了一眼秦玉鳳,目光掃向秦晉,沉吟著道:“晉少爺要明白,你若哄我,我管保你的下場比房幽慶能給你的還慘十倍甚至百倍。”
秦晉凝視著盛宸。
話分兩頭,當秦玉鳳在房家莊的一處找到華青青時,盛宸正和司巖一道,坐在海邊的礁石之上喝酒。
盛宸喝口酒,贊道:“今年的花青釀真的釀的不錯。”
司巖笑道:“公子這么著急約我出來,我還以為是說左護法的事情。”
“這花青釀乃是我的大司尊唯一能喝的了的酒”,盛宸道,“既然從中州的酒樓里看到了,自然是要我的大司尊共謀一醉的。”
司巖瞅著盛宸。
“怎么,不信?”盛宸露出了笑容,“你小子知不知道,這世上除了你,還沒人這么看著我呢。”
“是嗎?”司巖眨眨眼,忽然就笑了,“公子說沒人,屬下可是不信。”
盛宸瞧著他不說話。
司巖眨眨眼,突然正色道:“左護法的死訊,相信早就傳遍中州了。”
“是”,盛宸道,“我不久前遇到了房家的那位管家。”
司巖沉吟著問:“公子是打算回房家莊去?”
盛宸笑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笑了笑。
司巖又喝了一口酒,將酒壇子遞給盛宸,忽然道:“屬下有些擔心。”
盛宸看著司巖。
司巖斟酌了下,認真道:“那房幽慶怎么說也是中原武林的盟主,屬下擔心,倘他是故意跳進公子給他準備的陷阱,實際上是給公子準備了一個陷阱呢。”
“你放心”,盛宸輕笑一聲,道,“再說了,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司巖接口道:“什么?是華青青姑娘嗎?”
盛宸還沒言語,司巖卻已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問道:“那公子打算何時恢復身份呢?”
盛宸瞅著司巖,半晌,忽然一笑,道:“你小子怕什么?”
司巖撓撓頭,干笑了兩聲。
盛宸道:“你知道的,我向來不甚喜歡易容。那年,我獨自一人去見中原武林的各大門派之主,之后想想,畢竟我還年輕,在宮中弟子面前,確實是需要一些神秘感的。”
司巖看著盛宸,眼睛亮亮的:“公子要回去,是因為公子這一趟房家莊之行,還有意外收獲?”
盛宸道:“也算不上意外收獲,充其量,進一步確認了我們的推斷罷了。”
“屬下明白,這件事公子已等了很多年,而現在,正是弄清楚昔年真相的最好時候,問題是……”司巖遲疑著,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問題是,左護法已經死了?”盛宸看著司巖,笑了笑,道,“我的大司尊,莫非是擔心死無對證?”
司巖道:“屬下和華姑娘當時就在屋頂上看著。既然并未問出什么,為何……還是說,屬下漏掉了什么?
盛宸沒正面回應司巖的問題,他笑了笑,徑直道:“忘了告訴你,房幽慶果真認出了那劍法的來歷。”
“是么”,司巖想了想,道,“怪不得房幽慶忽然要對他動手,要說他雖不是什么好人,卸磨殺驢的事情這些年倒真沒干過幾次。”
盛宸緩緩一笑,問:“懂了?”
司巖的目中亮亮的,認真應道:“公子放心,屬下該做的事情皆已完成。屬下猜,待公子回到房家莊,公子便能直觀地看到結果了。”
盛宸點點頭,道:“那便好。說起來,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說著,長身而起。
司巖仰頭望著盛宸,遲疑了下,還是喚道:“公子。”
盛宸道:“什么?”
“屬下突然在想”,司巖道,“倘若,房幽慶在我宮中真的不止左護法一個”朋友”呢?”
盛宸道:“那又如何?”
司巖又想了想,這才也站了起來,道:“公子說得對,確實不能如何。”
“本尊回去了”,盛宸點點頭,道,“對了,英雄大會記得去。”
司巖認真道:“屬下送公子。”
盛宸抬手示意。
“公子”,房幽慶看著盛宸,遞上茶杯。
盛宸接過茶杯,順勢一禮,道:“未知盟主找在下究竟所為何事,讓盟主等在下,是在下的不對。”
“不是什么要緊事”,房幽慶道,“聽說公子有事要做,我等等沒什么。只不過,公子手邊的要緊事處理完了?”
“多謝盟主”,盛宸含笑點頭。
房幽慶凝視著盛宸,半晌,忽然道:“那位魔教大司尊的武功,公子可有把握與其一戰?”
盛宸沒正面回應房幽慶,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人在江湖,這”一戰”,怕是最容易的事情了。”
房幽慶不說話。
“盟主”,盛宸嘆了口氣,道,“叫在下來,又不實言相告,實在是浪費時間。盟主心下也明白,如今的情況,你已沒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房幽慶又沉默了半晌,終于嘆了口氣,道:“不是在下有心對公子隱瞞,只不過,實在是不知如何開口。”
“怎么說?”盛宸平靜詢問。
房幽慶道:“昨夜,魔教的左護法,在城中的一幢廢屋之中為人殺害。”
盛宸不說話。
房幽慶道:“公子不懷疑?”
“盟主的意思是”,盛宸道,“魔教中人居然會以殺害教中左護法的方法來陷害他人。”
房幽慶沒正面回應盛宸的話,他只是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如今,那尸身就在義莊之中,無人認領。在下和當地官府中人多少有些交情,所以……”
盛宸看著房幽慶,問:“怎么死的?”
“奇就奇在這里”,房幽慶道。
盛宸一挑眉。
房幽慶想了想,問道:“公子可聽過黃金蝎尾針?”
“嗯”,盛宸點點頭。
房幽慶道:“這黃金蝎尾針乃是那位左護法的獨門暗器,而他如今偏偏就死在這蝎尾毒針之下。”
盛宸凝視著房幽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