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兩排融亮的光點繁華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夜風拂過兩人的發梢,陸臻瀾拉開車門讓她先坐上去:“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有點多。”
“沒事,陸小姐其實不用特地陪我去看婚房,早些回去休息,身體更重要。”
兩人都沒有提前面那個小插曲,但溫嘉吟沒法忽略,她唇瓣竄著如電流般的細微熱意,明明剛才沒有真的親到,可她發現她每次靠近陸臻瀾,或者陸臻瀾靠近她,總會讓她產生微妙的反應。
陸臻瀾坐進車關上車門:“我白天可能沒什么時間陪你去看,將就一下晚上陪你去看。”
沒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雖然沒有直接否定,但是陸臻瀾每次說話,哪怕語氣再溫和,卻總透著一股淺淺的揮之不散的不容反駁的意味。
所以溫嘉吟沒有再提讓她回去休息,而是一起前往北季華府看婚房。
婚房是一套大平層,陸臻瀾滿十八歲生日時,父親送給她的成人禮,這么多年一直閑置著,里面的家具還很新,但因沒有添置生活用品,顯得有些過分空曠。
開門進去,一邊是個大鞋柜,一邊是掛包放雜物的地方,玄關有面鏡子,出門整理儀容用的。
兩個廚房,一個做西餐的,一個做中餐的,陽臺是二百六十度環視廣視角,全方面俯瞰城市燈火,臥室五間,一間主臥最大,剩余兩間次臥,一間保姆房,一間客房。兩間次臥中,陸臻瀾打算把其中一間拿出作書房,雖然已經設有開放式書房,但陸臻瀾需要封閉式的,她工作時不想被人打擾。衛浴間有四間,一間在主臥,一間在次臥,一間在保姆房,還有一間是公用的分布在客廳。
逛完所有房間,兩人重新回到陽臺,陸臻瀾身上只穿著一件無袖運動背心,兩條細瘦胳膊露出來,上臂有點不太明顯的肌肉,她一只手搭在欄桿上,站著望了會外面。
“這里采光很可以,晚上看不出,如果溫小姐方便的話可以白天再來看一趟,到時候有什么需求的話,都可以跟我說,喜歡什么樣的風格也都可以讓人布置。”
“簡單溫馨就好,陸小姐有什么喜歡的風格嗎?”溫嘉吟偏側了點眸光。
陽臺沒開燈,襯得陸臻瀾神色晦暗不明,客廳勻過來的光線傾灑到對方手臂,溫嘉吟發現陸臻瀾左手手臂臨近肩膀的地方有條白色的疤痕,應該是很久之前的,所以不刻意去觀察都發現不了。
陸臻瀾目視著前方,目光被風曳動:“我都行,沒什么要求,你母親到時候會安排保姆過來……”
“不需要。”溫嘉吟想都沒想就給否決掉了,溫秋蕓安排的保姆,不會是來看著她的吧?
“不需要?”陸臻瀾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她低垂視線,劃過溫嘉吟的雙手,好幾次不小心挨碰到對方手指,細嫩白軟的肌膚,一看就是沒干過什么粗活,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大的她也信。
“你會做飯嗎?”陸臻瀾問。
顯然陸臻瀾是誤解她的意思了。
溫嘉吟只是想說不需要溫秋蕓安排過來的保姆,不是不需要保姆。
但她又不好跟陸臻瀾明說,神色糾結了一下,反問:“你應該不常回家吧?”
“嗯?”陸臻瀾被她的問題給帶起興致,輕抬下巴:“你是希望我常回家還是不常回家?”
溫嘉吟手指無意識的摩挲過欄桿邊緣:“……這個得看你自己的意愿啊。”
她掀起視線,撞上陸臻瀾一直注視著她這個方向的眸光,溫嘉吟喉嚨滾了又滾:“我是說,你平時在公司忙,我自己也能解決衣食住行。”
“這樣,確實,到時候隔段時間請鐘點工打掃一次,好像是更省心一點。”陸臻瀾說。
溫嘉吟眼睛一亮,誒?這個主意不錯。
她點點頭:“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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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辦婚禮期間。
溫秋蕓跟陸臻瀾的爺爺商量,說讓長輩搬過去和孩子一起住相互有個照應。
溫嘉吟早料到溫秋蕓會提這么一嘴,但沒想到的是,陸臻瀾爺爺竟然同意了。
幸好陸臻瀾不是個好搞定的人,她爺爺說服了她半天,陸臻瀾都沒有答應,甚至揚言說不按照她自己想法來的話她不結這個婚,陸家拿陸臻瀾沒辦法,溫秋蕓能掌控溫嘉吟,但掌控不了陸臻瀾,于是這事沒有成功,而關于溫秋蕓要安排保姆給她們這件事情,被陸臻瀾心平氣和給勸了回去。
她平時午餐和晚餐大多在公司解決,溫嘉吟在云斳工作,家里就住她們兩個人,又沒有養寵物要照顧,完全沒必要請保姆,衛生的話隔段時間請鐘點工,況且如果平時在家,訂營養餐也很方便。
陸臻瀾說得有理有據,溫秋蕓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作為結婚賀禮,溫秋蕓送了一套房子給陸臻瀾和溫嘉吟,房子就在溫秋蕓住的小區的對面,說讓她們如果想搬隨時可以搬過來住,陸臻瀾感謝過這份禮物,但目前沒有搬過來的打算,因為北季華府離陸臻瀾公司更近,她表面處處在為自己著想,但其實通過這段日子,她看出溫秋蕓對溫嘉吟的掌控欲有點強,而溫嘉吟似乎為這件事情很苦惱。
去民政局領完證,婚禮如期進行,陸臻瀾嫌歌曲難唱,總跑調,練習幾遍后勉強能在調子上。
婚禮進行得順利,但溫嘉吟沒想到溫秋蕓在臺下看哭了。
最怕婚禮突然煽情,溫嘉吟見溫秋蕓對她那么不舍,氛圍恰到好處時也落了幾滴清淚,她安慰母親,說都住在湘舟市,隨時都可以過來看望,又不是結婚后就見不到。
結束流程后,溫嘉吟坐在后臺休息,陸臻瀾過來,指腹拂過她哭過的眼眶,輕柔緩慢:“不舍和你母親分開?”
溫嘉吟下意識點點頭又很快搖了搖頭。
她從小確實沒離開過母親身邊,準確來說,不是她不想脫離母親生活,而是母親不讓她脫離。
“什么意思?”陸臻瀾沒懂她又點頭又搖頭的含義。
“都成年人了,肯定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剛才只是氛圍上來了。”溫嘉吟抬手別發絲,無名指上的戒指,和陸臻瀾無名指上的戒指是一對的,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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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幾天就把婚房的事情給弄好了,當時陸家和溫秋蕓都送來了很多東西,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新家打理好。
今天是住進新家的第一天,也是她們新婚的第一天,結束婚禮回到北季華府,溫嘉吟完全沒有任何住進新家的激動和興奮,渾身上下就一個字:累。
累到不行,尤其后面溫秋蕓拉著她嘮叨一大堆,她耐心的聽了三個小時。
所以她比陸臻瀾晚一點到家里,顧不得盒飯已經涼了,溫嘉吟打開就吃。
陸臻瀾從書房出來,身上已經換成了家居服:“都涼了,熱一下再吃。”
“沒關系的。”溫嘉吟腮幫子咀嚼著,等陸臻瀾走到她旁邊時,她已經扒拉了好幾大口米飯,吃的速度簡直就是平時的好幾倍。
陸臻瀾只好任由她吃。
吃到一半,溫嘉吟饑餓感沒那么明顯后,意識到剛才吃得有些狼吞虎咽,而陸臻瀾,就在旁邊看著她吃呢!
她咳了幾聲,準確來說是被米飯不小心給嗆到。
“慢點吃。”陸臻瀾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搭起腿去看手機。
溫嘉吟放慢了吃的速度。
填飽肚子后,溫嘉吟趁著休息的功夫和穆清打視頻電話,穆清給她看自己住的地方,問她最近情況。
“好可惜,你結婚我都沒看到。”穆清語氣惋惜。
溫嘉吟懶懶的趴在桌上,手機立靠在前面:“我從別人那里弄來了視頻,到時候發給你看。”
“好啊。”穆清視線不斷往她身后看:“你已經和她住一起啦?”
“當然住一起啊,都結婚了。”
“哎呀,瞧我這腦子,短路了,對了,她性格怎么樣?相處得來嗎?”
溫嘉吟偏著頭思索:“目前來看的話,對我還算不錯,至于性格的話,我也不知道。”
穆清:“以后就會了解的。”
以后,溫嘉吟心里重復這兩個字,以后會有機會了解到陸臻瀾嗎?
掛斷視頻,溫嘉吟去洗澡,她出來見到書房仍舊亮著燈。
結婚還要處理工作,溫嘉吟不禁同情陸臻瀾一秒。
她早乏了,先自己跑到床上躺著睡。
不知是換個環境不適應還是怎么的,明明洗澡前又累又困到不行,可真正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她反而睡不著,于是她卷著被子滾來滾去,直到聽到陸臻瀾進來的動靜,她便安靜了下來。
陸臻瀾揉著疲憊的眉眼進房間拿衣服,見溫嘉吟已經躺下休息了,于是去了外面客廳的衛浴間洗澡。
十多分鐘后洗完,她穿著夏季睡衣回到房間坐上床準備躺下休息。
此時的溫嘉吟沒有睡著,聽到她上床的動靜,十分體貼的卷著被子縮到床的另外一側,留足空間給陸臻瀾睡。
床是一米八的大床,溫嘉吟本就瘦,加之她刻意縮到角落去,就顯得整個床格外寬闊。
陸臻瀾視線依次劃過她身上蓋著的空調被,修長的頸脖,散開的發絲中露出的耳垂,又用目光丈量了下她們之間隔著的遙遠距離,她不知想到什么,不禁有些好笑:“別裝,我知道你沒那么矜持。”
溫嘉吟:“……”
她翻轉過身,眨巴著眼眸,與陸臻瀾視線對視上,張了張嘴:“到底誰不矜持?”
陸臻瀾沒回答她。
是這人非要跟她提那晚的事情,提起那晚的事情,溫嘉吟就想到陸臻瀾拉她一起洗澡的事情,如果不是陸臻瀾拉她一起洗澡,根本不會發生后續那些不受控制的事情,總之,開頭是她誤入衛浴間,但關鍵是陸臻瀾拉她洗澡。
剛才躺了半天都沒睡著,溫嘉吟也躺得不舒服了,干脆坐起來,嘴里犯嘀咕:“誰讓你拉我一起洗澡,還好意思跟我提這件事……”
陸臻瀾聽見她咕咕噥噥的,忍俊不禁:“溫嘉吟。”
溫嘉吟倏爾挺直腰背。
沒領證前,陸臻瀾可是稱呼她“溫小姐”的,怎么新婚第一晚就直呼她大名,怪讓人寒顫的。
“干嘛。”溫嘉吟抬抬下巴。
陸臻瀾往后靠在床頭,手臂卻抬起繞過她的后頸搭在她的肩膀上。
只要她輕輕一攏,溫嘉吟便會往她身上倒,但到底陸臻瀾沒有這樣做,只是提醒她:“是你先偷看我洗澡。總不能讓你占完我便宜就跑吧?”
“……”溫嘉吟努努嘴:“我又不是故意要看到你洗澡的。”
陸臻瀾打哈欠,順了順她的背:“早點結束早點睡。”
“???”溫嘉吟不解的看向她:“你要睡就睡啊,我又沒不讓你睡。”
陸臻瀾手臂搭在床頭靠墊,曲著手指輕輕點了點:“今晚是新婚第一夜。”
“新婚第一夜怎么了,難不成你還想洞房?”溫嘉吟偏眸看她。只見她眉棱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