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話不是這樣講的。”</br> “得得,咱不繞彎子了,來直接的,我給你出輛車,老廠長也不用借錢了,成了吧!這面子還是有的。”孟師傅總算把彎轉過來了。</br> “不,老孟你不能這樣做。”老廠長嚴肅起來,“這是兩個筆賬,你沒算明白。我現在不是來賣面子,讓你無償幫他。是讓你借錢給他,讓他租車。錢他會還的,你們還是生意關系。”</br>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老孟樂了。</br> “這可不是脫褲子放屁,我對小顧很了解,他不是池中物,早晚一飛沖天的,你現在幫他,就是幫自己。相信我。”</br> 老廠長難得這么夸人,老孟不由得也正色了,臉上沒有了嘻皮笑臉的樣子。</br> “好,那咱就聽老廠長的,打借條,走程序?”</br> “好!”顧正東對老廠長的做法是暗豎大拇指,又學會一招兒。</br> 兩個人走完程序,老孟就安排了一輛吊車跟著顧正東去了廠子。</br> 大吊車走在大壩上是超標兒的,只能用小型的。</br> 老廠長不放心也跟了過來。</br> 這邊墻上已經打了一條通道,是工人們用大捶掄的,還好墻體年久失修,幾下就搞定了,再把破磚清理一下,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機械。</br> 吊車司機很負責,去測了一下水深。</br> “有點懸。”他搖了搖頭,走回來。</br> 剛來時老孟一再囑咐,不要勉強。</br> “鋪上點板子,是不是好點?”柱子他們跑過來,幫著出主意。都是出力氣兒的人,在找竅門上,都有點心得。</br> “那就鋪板子!”吊車司機覺得這辦法可行。</br> 眾人很快弄了些板子過來,廠子里這東西多得很,挑那厚重的,鋪了一條路。</br> 吊車司機小心翼翼把車開得盡量近一些,那邊工人配合綁繩子,就準備起吊了。</br> 顧正東和老廠長退得遠一些,縱觀全局,心都提起來了,能不能成就看此一舉。</br> 沒想到,打臉來得那么快,機械剛剛被吊離地面,吊車就直接陷了進去。</br> 司機一下就慌了,忙著打舵,不想這下車身一歪,從木板上滑下去,半邊扎進淤泥中。</br> 機械也被摔回到地面上,砰地一聲響。</br> 眾人都傻了。</br> 吊車司機倉惶逃出來,身上全是泥。</br> “這怎么辦?”他都要急哭了。</br> “快給老孟想辦法!”老廠長反應神速,顧正東三步并兩步沖上樓去。</br> 老孟接到電話就趕過來,還帶了另外一輛吊車。</br> 沒想到不出三分鐘,又重蹈復轍,剛到的吊車,也翻了。</br> 眾人面面相覷,都流下汗來。</br> “哎!”老孟懊惱地向地上一蹲,他后悔不應該派車過來了。</br> 顧正東更是心急如焚,他沒想到后果這么嚴重,把老孟給連累了。</br> “還有型號大點的拖車沒有,把吊車拉出來。”老廠長出主意。</br> “也只能這樣了。”老孟沒辦法,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車是他的,不拉出來,損失也是他的。</br> 拖車來得很快,只是兩輛吊車都是側翻在淤泥里,位置還格外刁鉆。</br> 鋼絲繩的長度有限,拖車只能盡量往前靠,大家都懸著一顆心。費了半天的力氣,弄了一身泥,才給固定好。</br> 所有人都退回到安全地帶,看拖車發力。</br> 拖車轟轟發動,沒等看到吊車動,就見拖車下面的地面速度塌方,轉眼間,拖車也陷進去了。</br> 大家這次可全傻眼了。</br> “老廠長啊,這次可把我坑到家了!”老孟欲哭無淚。</br> “我這個,真是衰到家了,怪我,怪我!”老廠長也是叫苦不迭。</br> “還有車能過來嗎?”顧正東試探著問。</br> “有車?還敢來嗎?”老孟咆哮道。</br> “那這樣也不是辦法,必須把車弄出去不是。”顧正東小聲嘀咕一句,他不能坐以待斃,這不是他的性格,必須有出路。</br> 他一抬頭,看到遠處的測繪人員,突然有了主意,撒腿就跑。</br> 測繪人員在準備收工。</br> “同志!有事請教!”顧正東上來就鞠個躬,把那幾個人給逗笑了。</br> “咋地了哥們?讓人煮了?”原來他們都看到了。</br> “是唄,都熟了,哥們救救我們吧!”顧正東又是一個鞠躬。</br> “我們有什么辦法救啊?我們也沒車。”測繪人員笑著搖頭,繼續收設備。</br> “你們沒有車,要是你們知道哪塊路段結實,能承重啊!”顧正東一句話,讓那幾人刮目相看。</br> “你也學土木的?”</br> “不是,就是業余愛好。”顧正東心里話兒,上輩子我哪行兒沒打個交道?不是全會,也是一只半解,能懵一下是一下。</br> “好,就幫你個忙。”測繪人員搬著儀器跟著顧正東過來。</br> “這是要干嘛?”老廠長不解地問。</br> “我讓他們幫測一下,哪個地段能放大吊車,如果附近有這樣的地方,不是有救了?”顧正東說。</br> “聰明!”老孟一拍大腿站起身來。</br> 測繪人員一點點測量起來,顧正東心里暗自禱告,上天給他一個機會吧。不能把人逼上絕境是吧,他已經夠努力的了。</br> “同志,我們看了一下路線,大壩上是完全不能通過的。”測繪員圍著圖紙商量半天,得出結論。</br> 顧正東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覺得受了打擊,心情低落下來。</br> “謝謝,辛苦你們了,請您留下聯系方式,等我過了這個坎兒,找時間請哥幾個喝一頓!”顧正東還是打心里感激他們的。</br> 這本不是他們應該做的事,犧牲下班時間幫他,已經仁至義盡,沒找到路,只能說他的運氣不好。</br> 測繪員見他這么客氣,還有點不好意思。</br> “沒事!我們也沒幫上什么忙。”</br> 他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br> 老孟可急了。</br> “這車怎么辦?我得弄出去啊,誤一天工得多少錢!”</br> “我想想辦法。”顧正東安慰道。</br> “你想什么辦法?坑死我了!坑死我了!”老孟又是跺腳又是捶胸。</br> 老廠長也站在一邊直冒汗,都是性情中人,見不得朋友這樣,他也是滿心后悔。</br> 顧正東何嘗不是,一廂情愿的事,還是不能做啊。</br> “同志!我又找到一條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