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農的腦袋瓜子嗡嗡的。第一次遇到這個事兒，他抱了一個瓜下來，稱了一下，又覺得不對，抬頭看了看顧正東。</br> “我這有袋子，多裝點過秤吧。”</br> “這么辦吧兄弟，我趕時間，你這賣完了早點回家，看天那邊都起云彩了。咱快點，你就估個價吧，我也不能讓你虧了。”</br> “這咋估啊？”瓜農被他整不會了。</br> “那我問你，你平時一車大概賣多少錢。”</br> “這一天也賣不了一車，弄好了拉半車回去，弄不好拉大半車呢。”瓜農小心眼兒，掰著手指算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腳，才報出一個價，“你給90吧，行不？”</br> “我再給你加10塊，你把車給我趕到上面的坡兒上，讓人把瓜給分了，你再走，行不行？”</br> “行啊！”瓜農接過一百元錢，樂得直蹦，哪有不聽話的道理。</br> 這一車瓜拉上去，上面已經打得白熱化了。</br> 老端雖然也知道理虧，不想再吵了，可是架不住被幾個女的圍在中間，你推我搡，這揉得也不成人樣了。</br> “干啥！都給我滾！”老端大吼一聲，把前面的兩個女人推開。</br> 那兩個女人沒成想他能動手，后退兩步，都摔了個跟頭。</br> “他動手！打他！”剩下的人一擁而上，就要干架。</br> “都別動！等等！”顧正東來得正是時候，他擠進人群。</br> “就是他！”</br> “他是老板！”</br> “找他！”</br> 冤有頭債有主，顧正東被圍住了。</br> “各位鄰居，顧某來遲了，給大家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里先道歉！”顧正東抱拳做了一個羅圈揖。</br> “你少來這套，看看你們家做的事！把人撞了，現在還打人！”</br> “就是，太不講理了！馬上搬走！”</br> “不能留了！”</br>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顧正東只能提高音量，跟這些女人，他沒有別的辦法。</br> “大家聽我說，我把房子租好了，這兩天就搬了！”</br> “誰信你？”</br> “別不信，到時不搬，你們來幫我扔行不行？”顧正東又一揚手的，把一波聲浪給壓下去，“還有，我得請大家幫個忙！”</br> “幫你？咋想的？”人群中傳來不屑的聲音。</br> “看到那車西瓜沒有？我都給買下來了，大家也別吵了，一人搬兩個瓜回家去，這天也要下雨了，把瓜分了，讓咱這瓜農兄弟趕緊回家。”</br> “啥？”眾人面面相覷，這啥意思？</br> “一家兩個瓜，隨便搬，我請客了！”顧正東又強調一下。</br> 剛摔在地上的女人，還沒起來，想賴一下，一聽說有瓜拿，一翻身就跳起來，過去在車上搬了一個最大的新紅寶。</br> 別人一見，這是真的，都怕落了后，也不管一家只給兩個的說法，能抱西瓜的就不空手，最后把一車瓜都搬空了，人也都散了。</br> 吃人的嘴短，再加上沒有由頭，這些人也一時聚不起來。</br> 顧正東打發了瓜農，這才轉回到門口。</br> “真不好意思，都沒能給二位留兩個瓜。”顧正東對馮主任和白奶奶歉意地說。她們兩個都沒去人拿西瓜。</br> “事兒過了就好，我這心吶。”白奶奶心急火燎的。</br> “真把房子租下來了？我看不搬也不行了。”馮主任也是憂心忡忡。</br> “放心吧，合同都簽下來了，就是江邊的農用機械廠，那地方夠大。”</br> “喲，那可是夠大。”馮主任和白奶奶驚喜地對視一眼。</br> “我就說小顧行吧，這么大的廠子都租下來了。”馮主任也有笑模樣了。</br> “不是租的，是買的。”</br> “啥？”兩個老太太都不淡定了。</br> “是買下來的。”顧正東沒想瞞她們，再一個，這事兒也不用瞞，她們給宣傳出去才好呢，這就是活廣告，到時他出去談生意，底氣也足了，能闖出口碑，不是更好？</br> “那啥時候搬呀？”馮主任問。</br> “廠房收拾一下，很快。”</br> 顧正東看了看院子里的東西，他也著急。可是現在抽人手過去清理院子和廠房，也是當務之急。</br> 他把工人都叫過來。</br> “知道大家都累了，可是這事兒不能緩，新買下來的地方要清理出來，你們晚上加加班吧，每人補貼二十元，咱自愿，想去就去。”</br> “二十？干啥兒活？”工人一聽就急了，這錢可是好東西。</br> “就是把院子里的泥水清理一下，樓上倒不用怎么樣，簡單打掃一下就行，反正搬東西進來灰也少不了。”</br> 顧正東也是評估過的，現在機械廠的活兒雖然辛苦，但是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也不危險。</br> “顧大哥在這兒住吧？”門口有人叫，顧正東一看，這不是葬愛小子嗎？</br> “還真是！你快跟我來，我家里可熱鬧了，我爸讓我找你快去！”葬愛是坐出租來的，車就在下面等著，他拉著顧正東一溜煙跑下來，兩個人跳上車，絕塵而去。</br> 老廠長家那不叫熱鬧，那叫盛世空前。</br> 不止是樓下院子里，走廊，一直到屋里，都站滿了人。</br> “他們聽說我把廠子賣了，你來說說吧，就等你了。”老廠長看到顧正東，松了一口氣。</br> “這樣，大家退一下，都到樓下，我站二樓跟你們說話，這樣大家聽得清楚，好不好？”顧正東的態度很溫和。</br> 那些人都沒動，這話沒有說服力。</br> 也不知國人都什么想法，大家都覺得遇到事時，離得越近，越能得先機。</br> “你們不退，這事兒說不了。那你們就等著吧。”顧正東說著，轉身要走。</br> “你們怎么回事？不聽話了！四十三萬不想要了？”老廠長一見顧正東要走，那可是真急了，一聲斷喝。</br> 這下子，人群就炸了，四十三萬！</br> 這可只是傳說中的錢數，被老廠長親口報出來了。</br> 不知誰帶的頭，轉眼樓上的人就都下去了，排在樓下。</br> 這拖家帶口的，可不止二百人。</br> 顧正東走到二樓的陽臺邊，看了一眼下面黑壓壓的人群，深吸一口氣。</br> “同志們，我買下農用機械廠了，你們知道吧？”</br> “知道！”有人稀稀落落地說。</br> “我不止是買下了農用機械廠，還接受了四十三萬的債務。這筆錢是被人騙走的，我會替你們把錢追回來，發到你們手中。如果追不回來！那我就全權賠付！”</br> 嗡！</br> 底下又炸了，信息量太大，一時都接受不了。</br> “你不賠咋辦啊？”</br> “讓誰騙了？”</br> “說詳細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