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大片菜地！</br> 被切割成很多小塊，品種還挺全，西紅柿黃瓜豆角茄子苞米……</br> 他腳下是拳頭大的南瓜。</br> 顧正東不死心，走到對面，才發現原來機械廠的墻已經被破壞了，應該是附近居民翻墻開發出來的菜地。</br> 這倒沒什么，只要土地證在，不管種的是什么，他都有權收回。</br> 不用說別的，單就把這些鐵疙瘩賣掉，就能回收一筆錢。</br> 顧正東心情大好。</br> 正好到了中午，叫上霍小嬌和大剛就近去吃頓午飯。</br> 這家店叫姐妹面館，人少得可憐，一共六張桌子都沒坐滿。</br> 顧正東三人在里面找個位置。</br> 顧正東起身去了柜臺前，要了三碗牛肉面，又要了一盤油炸花生米。</br> “熗菜要不？剛拌的。”老板娘正忙著拌菜，一個大盆，里面放了干豆腐絲兒，海帶絲和芽菜，拌了辣椒油，聞著就香。</br> “來一盤兒，多放辣椒油。”顧正東掏錢算賬。</br> “不喝一杯？”老板娘見是兩男一女，都是年輕人，又問道。</br> “不了，還有正事。”顧正東搖了搖頭，大剛卻跑過來，拎了一瓶明月島啤酒，這是當地有名的品牌。</br> “你有正事，我沒有，不喝白不喝！”大剛話里帶著賭氣。</br> 顧正東明白他有些懊惱，但這事兒也是緣分，強求不來。大剛肯入股，他歡迎，想走，他也不攔著。</br> “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是不是要快點出手啊？”霍小嬌是急脾氣。</br> “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手。”顧正東已經冷靜下來了。</br> “為什么？不好賣？”</br> “好賣，拉不走！”大剛也想明白了。</br> “為什么？那不是有路嗎？”霍小嬌更不解了。</br> “這些東西自己開不走，只能用吊車吊起來裝卡車或是拖車弄出去，大壩禁止走大型車輛。要不為什么老廠長不賣東西還債？他都想盡辦法了，賣不掉。”</br> 這是顧正東剛想明白的事，但這有什么，本來就是附贈的意外之財，什么時候出手，或是縮水成什么樣，全是撿的，沒必要揪心。</br> 前一世有過龐大的商業帝國，心態早就練好了，波瀾不驚。</br> 大剛和霍小嬌可不行，患得患失的，一直在討論。</br> “你這人，怎么一點都不上火呀？”霍小嬌見顧正東不慌不忙吃東西，不由得嗔道。</br> “瞧你說的，我為什么上火？我賺錢是為了開心，享受的就是這個過程，一直上火著急，我的樂趣何在？”顧正東被她說得笑了。</br> “我怎么覺得，你的身體里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好像什么都看透了！”</br> 霍小嬌笑道，顧正東卻被她說得心念一動，她是無心之語，卻讀懂了他的心，這份心靈的默契，讓他不由得有了異樣的想法。</br> 這一世，遇到一個懂他的人，也很好。</br> 可是他很快就把念頭給打消了，賺錢，把孩子們好好帶大，這才是最重要的！</br>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大剛喝了一瓶啤酒，緩過來了。</br> “先抽人過來把廠子收拾出來，以后拉東西直接倒過來，我估計家那邊也快撐不住了，一個是沒地方，再有就是鄰居會不高興。”顧正東話音剛落，柱子掀簾子探頭進來，晃著腦袋看了一下，沒看準顧正東，扭頭就跑。m.</br> “這人怎么回事？”老板娘沒好氣兒地說</br> 顧正東起身就追出去，對著柱子的背影叫，“柱子，我在這兒！”</br> “老板！快回家，吵起來了！”柱子還真是來找他的。</br> 顧正東急忙跟柱子往回走。</br> 他的擔心是對的，這些天廢品一車一車往里拉，鄰居早就有怨言了。</br> 所以顧正東不惜高價找地方搬家。</br> 沒想到就差兩天，還是發生矛盾了。</br> 這事兒還得怪老端。</br> 老端的性格有點逞強，再加上原來一直是這一伙人的頭頭，現在雖然也還是小組長，可只管一個人。另外兩組人都不聽他的話，這就讓他很惱火。</br> 今天去拉東西，有一口缸，是積酸菜的。上車前老黑就說把缸里東西倒干凈。</br> 老端沒理他，仗著力氣大，直接給背上車了。</br> 其實這事兒就是他的不對，誰拉東西不拉輕松點的？明知不要的臭菜湯子還非得拉回去？</br> 老黑也不敢多說，憋著氣跟他往回走。上坡時老端在前面拖，老黑在后面推。不想缸沒入穩，一下就傾斜了，臭菜湯灑了老黑一身。</br> 他一急之下閃了下身，車就失去了平衡，向后滑了幾步。</br> 雖然老黑又補上去，幫忙把車推穩，還是把旁邊的行人給撞了一下。</br> 被撞的是個半大孩子，按說那時孩子也皮實，可這位不一樣，四代單傳。</br> 老端和老黑剛把車停穩，那邊一家人就沖來吵架了，全是女將。</br> 老端和老黑被罵個狗血噴頭。</br> 那家人還不依不饒，把事情上升了一個高度，去喊了街道的馮主任過來。</br> 馮主任對顧正東是很有好感的，上次他送孩子上幼兒園的事，就沒少幫忙。</br> “都不容易，我聽小顧說，在找房子要搬家了。”馮主任幫著息事寧人。</br> “聽他說吧！這些東西往哪兒搬？原來的老范太太就禍害我們多少年，現在可好，又換了一個！”</br> “對！這一天天的路上都沒個清凈。”</br> “撞到老人怎么辦？”</br> 鄰居都聚過來，七嘴八舌，把馮主任都給懟出汗了。</br> 再說這邊顧正東和柱子往回走，快到路口時，他叫住柱子。</br> “你等我一下，我問問西瓜什么價。”</br> 路邊有個瓜農，用毛驢車拉了一車西瓜過來賣。</br> 那年頭最流行的兩個品種，一個叫新紅寶，瓜甜籽少，缺點就是貴。那瓜個頭大，一個都十斤往上，一毛五左右的價格，一個瓜一塊多，不是誰家都能吃起的。</br> 還有一種熟稱小地雷，紋理清晰，黑是黑黝黝的黑，綠是墨綠色的綠，油亮的。瓜瓤通紅，籽又黑又大，水分還足。</br> 最主要是便宜，一般都是論個兒賣，一塊錢兩個或是三個，遇到小的能拿五個。</br> 賣瓜的有備而來，用紙殼子寫了價格在上面，歪歪扭扭幾個字：紅寶一毛五，地雷一元三。</br> “買瓜了，起來嘍！”顧正東捅了一下閉目養神的瓜農，他忙睜開眼睛。</br> “哥，來個大的？”</br> “你這有多少？”顧正東拍了拍瓜，問。</br> “啥？”瓜農有點懵。</br> “這車我都要了，你算算多少錢。”</br> “老板，咱快走吧，都打起來了，還買瓜？”柱子急得直跺腳，這老板人怎么憨憨的，不知道哪輕哪重？</br> “算一下，多少錢！”</br> 顧正東不理柱子，只顧跟瓜農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