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建一個收廢品的公司？”霍小嬌驚掉下巴了。</br> “對，現在城市建方興未艾，收廢品這個行業，有很廣闊的前景?！鳖櫿龞|隨便拽了一下詞兒，霍小嬌眼睛里的崇拜都藏不住了。</br> 有霍小嬌的幫忙，整整齊齊的二十幾頁合同打印出來了。</br> 老端還是識些字的，這樣更好，顧正東把合同逐條給他解釋了一遍。</br> “挺好！快簽字！”老端沒耐心，招呼大家過來。</br> 這一下朝陽物資回收公司就收了七個職工，再加上傻三兒，有八個人，每個月開支就要近兩千元，顧正東覺得身上的擔子很重。</br> 把老端他們安排好，顧正東拿著一份合同去了傻三兒家。</br> 傻三兒的情況特殊，要跟家里溝通好，顧正東做不起這個主。</br> 龍龍知道傻三兒家，他帶著顧正東三繞兩繞，找到一處破舊的樓區。</br> 這個樓區比起顧正東之前住的房子還要老，是解放前建的，一共就兩層，進樓道兒就一股積年的霉味。</br> 顧正東剛進來眼睛適應不了黑暗，一步踩空，正好撞到一個人身上。</br> 那人嚇得叫出來，顧正東滿臉通紅，連連道歉。</br> “奶奶，這是我爸爸，我是龍龍呀?！饼堼垯C靈，一把扶住老太太往屋里送。</br> 屋子里光線強了很多，顧正東這才看清，這是個套間，進門就對著一張大床，里面另外有個小間兒。</br> 這工夫外面又進來個女人，瞧著三十多歲的樣子，打量了一下顧正東，眼神從狐疑到溫柔，只是幾秒的事兒。</br> 什么時候都是看顏的世界，顧正東這張臉，給他帶來很多方便。</br> “你們有事？”老太太小心翼翼地問。</br> “我爸爸開了家公司，需要工人，我就讓我三叔去那兒上班，每個月領工資，奶奶你說怎么樣？”</br> “讓三兒去上班？”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一眼龍龍，看了一眼顧正東。</br> “讓三兒去上班？就他那樣……”女人也開口了。</br> “大娘，是讓三叔去上班啊?！饼堼堈J識那女人，是傻三兒的大嫂。</br> “還有這好事兒？”傻三大嫂還是將信將疑。</br> “那，給多少工資？”老太太想到重要的一點。</br> “對呀！給多少錢？我家三兒雖然人傻，可是力氣大，出力氣不比一個成年勞力少！”傻三大嫂馬上也幫著講條件。</br> “前段時間幫著糧店扛糧食，一天還給一塊五呢?！?lt;/br> “后來給兩塊了吧！是不是媽？”大嫂一個勁兒給老太太使眼色。</br> “對，兩塊！”老太太忙改口道。</br> 顧正東看出來了，這娘倆個，是想多要點錢，連干什么活兒都不問，只管講價，可見對傻三兒，也沒什么感情。</br> 這就有點讓人寒心了，尤其是當母親的，就是孩子有什么缺陷，也不能這個態度。</br> “一個月二百，管吃兩頓飯?！鳖櫿龞|懶得跟這樣人廢話，直接開條件。</br> “什么？二百！”那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叫出來。</br> “怎么？你們不滿意？”顧正東故意問。</br> “滿意，滿意！”老太太連連點頭，傻三大嫂又暗戳戳扯了她一下，“啊，還有啊……”</br> 老太太也不知傻三大嫂要說什么，轉著眼珠子說不出話來。</br> “管吃是挺好的，能不能包住?。拷o個地方就行，這小子也不挑。年輕人火力壯，冬天也不用怎么暖和，凍不著就行啊。”傻三大嫂說得低三下四的，這都不把傻三兒當人看了，這是明著往出攆呢。</br> 顧正東是瞧出來了，傻三兒的家人，就當他是個多余的。</br> “行，包住?！鳖櫿龞|多一句不想說了，拉著龍龍走出來。</br> “等一下！”老太太很快又追了出來。</br> “有事？”顧正東冷冷看著她。</br> 難道是她良心發現，囑咐幾句？</br> “那個，就是吧，你們哪天開工資？我去??！那孩子傻，也不認錢，我怕……”</br> 顧正東咬了咬嘴唇，這是就沒想給傻三兒留活路，錢都給了她，能到傻三兒手里才怪。</br> 不過他也沒辦法改變現狀，現在對殘疾人的保護很薄弱，他一個外人，對傻三兒的處境無能為力，只能暫時這個樣子。</br> 他帶著龍龍剛回到家，就聽院子里在爭吵，老端和一個年輕小伙叫柱子的吵起來了。</br> 顧正東沒急著進院子，且聽他們在吵什么。</br> “你說大件兒放在最后，你不聽！現在好了，磕壞了吧！算誰的？”常有德怒氣很大。</br> “本來就是破爛兒，壞就壞了！就你屁話多！”</br> “你這人不講究，不想好好干就別坑人！”</br> “老子干這行時你還撒尿和泥呢！”</br> “你別倚老賣老！”</br> “咳。”顧正東聽懂了，推門走了進去。</br> 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老端有點慫，瞄了柱子一眼。</br> 柱子雖然年輕，可也懂得分寸，沒有直接給老端告狀。</br> 顧正東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東西，所謂的大件兒是個大衣柜，現在斷了一條腿，斜立在地上。</br> “這東西快放倒，這要是倒下來，砸到孩子怎么辦？”顧正東一皺眉，馬上說。</br> 眾人一擁而上，把大衣柜給橫到地上。</br> 這就是顧正東的精明之處，他沒表示自己聽到了什么，可是這一行動又巧妙地站了隊，常有德的臉色明顯好轉。</br> “我再宣布兩件事。”顧正東把大家叫過來。</br> 老端明顯有些忐忑不安。</br> “我們現在人也多了，你們手里有三輪車，愿意賣給公司，我高價收，不想賣的也可以租，一個月五元租金，算是磨損費，你們的意見是什么？”</br> “我租！”老端第一個帶頭喊的。</br> 租一個月五元，一年就是六十元，一個車子還能出錢，這可是大好事兒。</br> 顧正東說收，高價能給幾十塊？</br> 這是長個腦子就會算的問題。</br> 顧正東做的則是另外的打算，公司早晚要用上新裝備，收一堆破車也沒用，再一個他的院子裝不下這么多車，都是要他們晚上弄回家的。</br> 如果是公家的車，肯定不會用心照管，到時出問題了也是公司損失。如果是個人的車，只怕鏈條的油都不能少上一滴，顧正東就少操一分心。</br> “再有就是我們現在人也多了，分一下小組吧。”顧正隊看了看眼前的幾人。</br> 胖姐留下來做飯，閑時在家給物品分類。</br> 孩子們是不能再去干活了，他舍不得，萬一再受點傷，心疼死了。</br> 現在加他一共是八個人，他決定分成三組。老端帶老黑，柱子帶傻三兒，傻三兒不能交給老端，那得把他給累死，從剛才的事兒上就看得出來柱子為人要正直得多。</br> 剩下的三個人，有兩個往大剛那里送貨，一個在家做分類。</br> “大家有意見嗎？”顧正東分完組，又問道。</br> “我想問，組長多拿錢不？”老端舉手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