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起來了，小雨的話也多起來。顧正東這才發現，她還有兩個小虎牙，笑起來很甜美。</br> 聊多了才知道，雷哥和小雨也是苦命的孩子。父母早亡，在親戚家借住，雷哥淘氣總打架，被人上門告狀，親戚就把他們趕出來。</br> 小雨跟哥哥吃了很多苦頭，所以雷哥對妹子百依百順，總覺得對不起她。</br> 小雨的冷漠，都是保護色，她懂事的表面下，是個脆弱無依的小女孩，從來沒有人給過她安全感。</br> 雷哥說是妹子第一位，可自己就是沖動的性格，打起架來不管不顧的，指望不上他。小雨還要時刻準備給他收拾爛攤子。</br> “我聽小李子說，你家買了兩套房，連在一起的？你家幾口人呀？”</br> 小雨好奇的不行，以現在人的條件，能住上樓房已經是家境不錯了，一起買兩套，那可不是一般人家。</br> “我媽，我，還有四個孩子。老大都十歲了。”顧正東沒隱瞞。</br> “四個孩子？你結婚了？你多大啊孩子十歲？”雷哥本來在一邊看那臺破電視，聽他這么一說，馬上回頭問，臉上掛著失望。</br> 這才是顧正東把有孩子的事先坦白的原因，他看出來了，雷哥對他有別的意思。</br> 如果對上小雨的心思，大有收他做妹夫的想法。他可不能讓小雨傷心，先給回絕了。</br> “年輕不懂事，出來混的，就結婚了。有兩個孩子是我的，還有兩個是收養的。”顧正東笑道。</br> “收養的？”小雨好奇地問。</br> “兩個孩子沒有父母，拾荒的老人撿回來養大的，老人去世，我就把他們給收了。”</br> “顧大哥，你真善良。要是當年遇到你就好了，你也收養我。”小雨天真地說。</br> 顧正東心里一暖，“我現在也能收啊，收個妹子，我還沒有親妹子呢。”</br> “真的？”小雨眼睛一亮。</br> 她太缺愛了，缺溫暖，缺顧正東這樣情緒穩定，和煦如風的人。</br> “真的，明天你跟我回家，再給你認個媽！我媽人可好了！”顧正東抬手摸了摸小雨的頭發，輕輕揉了一下。</br> 小雨像只小貓，一下就變得更溫順了。</br> “好呀，好呀！哥，我能去嗎？”小雨不放心，又回頭送雷哥。</br> “有啥不能的？你平時上萬的生意都不問我，這點事兒跑來問我了。”雷哥說笑著，沒回過頭。</br> 可是從窗玻璃的反光，顧正東隱隱看到他眼角閃著淚光。</br> 他還是明白的，小雨缺什么，他知道，只是他給不了，沒有能力。</br> 第二天一早，顧正東開車把鳳姐娘倆個接上，他們剛到學校門口，就見肖科長騎著一輛小坤車施施然過來了。</br> 這是一輛明黃色的24小白鴿。</br> 當年最好的自行車都認鳳凰，但是白鴿出的這款車型卻是爆款，在女士車中大受歡迎，價格也不怎么親民。</br> 能騎這輛車的，走到哪里回頭率都挺高。</br> 看著肖科長是個古板的人，想不到還挺愛美。</br> 他們一起往校園里進，正遇到一個女教師從車棚子出來。</br> “小強爸爸！”張老師先認出了顧正東。</br> “張老師！”顧正東對張老師的印象那是相當的好，教師隊伍真是魚龍混雜，有許老師那樣的老鼠屎，也有張老師這樣的優秀園丁。</br> 看到張老師，顧正東才感覺到有希望。</br> 他不想給張老師添麻煩，沒提許老師的事。</br> 他們畢竟是同事，怕有交集。</br> “小強爸爸，小強說了沒有？要代表學校出去比賽了。”</br> “說了呢，他很開心。”</br> “他落下的課，我給補，你放心，不會影響孩子學習的。”張老師打包票。</br> “放心！孩子交到你手上，怎么會不放心！”</br> 兩個人說著走到教學樓前，兩個男同學打打鬧鬧地跑過去，張老師見狀追上前。</br> 顧正東正好帶著鳳姐三人往樓上去，這里他來過，路還是認識的。肖科長的意思是直接找校長，校長辦公室在三樓。</br> 這時許老師突然橫在樓梯上，他帶著紅袖箍，上面寫著檢查二字。</br> 看來今天是他負責抓違紀的學生。</br> 想來也真是諷刺，一個品德不過關的老師，管理學生。</br> 看到顧正東他們，許老師臉色就變了。</br> 他的臉上還帶著抓痕，那是昨天李家俊媽媽干的。</br> “咳，你們干嘛的？校園是誰都能進的嗎？”看得出他很緊張。</br> 還想裝傻充愣。</br> “許老師，我們要見校長，反映問題。”顧正東笑著說。</br> “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找校長，有事跟我說，我能解決。”</br> “你是當事人，這不好吧。”顧正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說。</br> “什么當事人不當事人的！苗苗你快進去上課，要遲到了！”他還挺會釜底抽薪的。</br> 苗苗到學校就有點緊張，看到許老師更害怕了，縮到媽媽身后不出來。聽說讓她去上課，也沒了主意，抬頭看著顧正東。</br> “哈！我趕上了！”小雨突然從后面竄了出來，她的語氣很輕快，跟之前判若兩人，想不到跟顧正東聊過一次，給她治愈了。</br> “鄭雨？”許老師還真記得她。</br> “對呀，你還認識我呀，還記得當年怎么整我的嗎？”</br> “鄭雨！你少給我扯這王八犢子！當年你哥用麻袋蒙著我頭，揍我的時候，你說啥了？還我整你？”</br> 許老師這么一說，小雨還挺意外，雷哥沒提過這事。不過這么一說，肯定是真的，這事兒雷哥做得出來。</br> 他只顧出氣了，許老師給小雨穿了更多的小鞋。</br> 顧正東怕跑偏了主題，給鳳姐使了個眼色，幾人就往樓上去。</br> “不許動！今天我在，誰也別想上去，想上從我身上過！”許老師還急了。</br> 有上學來得晚的老師和學生都圍上來，樓梯都被堵個水泄不通。m.</br> 這事想不動校長是不可能的。</br> “怎么回事？”校長走下來，顧正東見過，校長也姓許。</br> 顧正東突然發現，許校長和許老師，怎么有幾分相像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