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萍來了。”嫻姨也有些慌,忙著迎上去,實際是護在葛萍身前。</br> “我讓萍姐過來的。”大剛坦蕩地說。</br> “嫻姨,是大剛喊我來的。咋的,大剛要當爸爸了?”葛萍笑道,院子里的人這才松口氣。</br> 顧正東突然發現自己低估大剛的情商了,這小子挺明白的。上次因為小琳假流產的事,大剛和葛萍有了矛盾,他還想著以后找機會給他們下個臺階,不想大剛主動行動了。</br> “小孩子的事,我沒經驗,咱媽年紀大了,不能讓她多操心,萍姐認識人多,也有辦法,交給她吧。”</br> “好,這事我在行兒!找個保姆是吧,我去找。”葛萍是爽利人,說話辦事也利索。有她出面,嫻姨就放下心來。</br> “這孩子叫啥啊。”</br> “他扔下孩子就走了,什么也沒說,我去他家,門也鎖著。”</br> “管他,他不要了,是我閨女,我說叫啥就叫啥!”大剛霸氣地一揮手。</br> “那你說叫啥?”</br> “叫……”大剛眼睛直了,一咬牙,一跺腳,“叫美麗!”</br> “好,咱美麗有名字了!”嫻姨刮了一下美麗的小臉蛋,美麗一咧嘴,笑了。</br> 葛萍和大剛在一邊商量找保姆的事,這邊平房條件太差,大剛的意思是找個住家保姆,帶著美麗回樓房住。</br> “就是,沒得放著好房子空著,來這受罪。”嫻姨笑著說。</br> “住家的,這個……”葛萍皺了一下眉。</br> “怎么?”</br> “你開始說找帶孩子的,我想起我鄉下的表妹沒工作,也帶過弟弟妹妹,很能干的,想讓她來。可是住家……”</br> 顧正東就明白了,不方便。</br> “你讓她來,只要把美麗帶好,錢不是問題,你放心我的人品。她來了我就當親妹子!”大剛一本正經地說。</br> “行!有你這話就放心了,我明天就叫她進城。”</br> 幾人正說笑,聽門口來了輛自行車,上坡路不平,自行車顛得直顫,嘩啦嘩啦就沖過來。</br> “顧正東你給我出來!”是孫果果的聲音。</br> 顧正東就知道她是為了小嬌的事來的,院子里人多耳雜不好說話,他迎上去,不等孫果果開口,拉著她就往外走。</br> “我就說幾句話!”孫果果一甩胳膊。</br> “去路口說。”顧正東大步走在前面,孫果果只好追上來。</br> 以顧正東的意思再走遠點,孫果果死活不肯再走,他們拐進一家小吃店。</br> 顧正東胡亂點兩個菜把老板打發去后廚。</br> “你是不是個男人!扔下小嬌不管了!”孫果果氣得小臉漲得通紅。</br> “小嬌怎么樣了?”顧正東提到這個名字就會心痛。</br> “她住宿舍呢,一直沒回家。”</br> “阿姨的身體沒事吧?”</br> “呵,你想得還挺周到,都關心一下。”孫果果冷笑一聲。</br> “當然要關心,我們是一家人。或者說以后會是一家人。”</br> “你……”</br> “我不會這么退的,放心吧,會對小嬌負責,讓她再等我一下,不會有問題的。”顧正東只能說這么多。</br> 孫果果是戀愛腦小女生,聽顧正東這么說,竟然很滿意,飛奔回去報信兒了。</br> 顧正東見老板把菜上來了,忍不住又要了一瓶酒,剛喝一半,就見門簾一挑,嫻姨走進來。</br> “媽,你怎么找來了?”顧正東像做錯事的孩子,想把酒瓶子藏起來,可是晚了,嫻姨一把按住他的手。</br> “你要喝,媽陪你喝。”嫻姨喊老板拿酒杯來。</br> “別,媽你這兩天沒睡好,不能喝酒!”顧正東慌了,護住杯子。</br> “媽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酒這東西,亂性,對身體沒好處,你要是自己不知道節制,我還能走一步看你一步?”嫻姨說得顧正東滿臉的臊紅。</br> “媽我錯了,我不喝了,我們回家吧。老板把菜打包!”顧正東站起身,老板拿兩個塑料袋出來,把菜往里一扣,就是打包了。</br> 看到桌上的酒,顧正東猶豫一下,還是拿起來。</br> “給大剛喝。”</br> “你放下吧,人家大剛比你明白。剛他還說,為了美麗,以后都不喝酒了。“</br> 顧正東放下酒瓶子,扶著嫻姨邁過門檻,兩個人往家里走去。</br> 顧正東的心里踏實多了,有媽,有孩子,有家,還有小嬌,他有什么理由不努力,生命除了生死都是擦傷,哪有一帆風順的。</br> 葛萍還真是辦事兒的人,很快就把老家的表妹領來了。表妹叫小琴,十六歲,跟人高馬大的葛萍不一樣,長得小巧玲瓏的,大眼睛撲棱棱的很漂亮,就是長得黑,笑一下兩個小虎牙,挺俏皮的。</br> “小琴,以后你就是俺的親妹子,俺家美麗的親姑,你好好把美麗帶大,哥給你準備一份好嫁妝!”大剛幾句話,把眾人都逗笑了。</br> 小琴哪見過這世面,早羞得耳朵都紅了,躲在葛萍身后不出來。</br> “你哥愛開玩笑,人不是壞人,你去看看孩子。”葛萍幫著化解了一下尷尬,推小琴到搖籃邊上。</br> “這孩子好俊啊,真白!”小琴說著,伸手在美麗的小胖手邊上比了一下,還真是,黑白分明。</br> 小琴是個靠譜的孩子,干活也麻利,熟悉了一下,大剛就帶上她和孩子搬回了樓房。</br> 其實這邊兩位老人,有這么小的孩子一起住,很不方便,也打擾她們休息,這下顧正東才算是放下心來。</br> 他是相信大剛的人品的,他不會對小琴有什么歪心思。小琳假孕的事,讓大剛迅速成長起來,跟換了個人一樣,工作上也更沉穩了,還在跟周姨學文化,跟之前那個混日子的人完全不同,脫胎換骨一般,顧正東相信,他能活出一個嶄新的自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