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東萬萬沒有想到,白技術員是個有心人,在背地里一直在搞設計。</br> 這個設備如果上線,那以后廢品分撿就好辦了,不僅省下人力,還加快了速度,這可是利器啊。</br> “這個設計可行!你需要什么支持,只管找我。”顧正東熱血沸騰。</br> “需要錢和人,如果順利的話,明天開春兒就能用上。”</br> “這個設備最好做成可移動的。”顧正東想了想說。</br> “怎么?我們廠還會搬家?”白技術員不解地問。</br> “也許吧,將來會動的。”</br> 顧正東沒辦法跟他解釋,將來這地皮寸土寸金,不管什么設備,都得給它讓路。</br> 他要一套移動的設備,到時廠子怎么搬都有理。</br> “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些不急,慢慢來,我還要給你撥款,撥人,這是長遠計劃。”</br> 顧正東安撫好白技術員,打發(fā)葬愛小子送他回家休息。</br> “你也夠操心的了。”周姨過來,給顧正東遞了一杯茶,他才感覺到嗓子發(fā)干,真不容易,還要斗潑婦。</br> 可是這次忙真沒白幫,白技術員絕對是人才,以后死心塌地跟著他干了。</br> 顧正東現(xiàn)在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資金有限,手里可用的人也有限,就要好好經(jīng)營。</br> 他會認真對待每一個跟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人,以后這些都是元老。</br>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有當元老的命,像老端,每次都惹事,顧正東也是煩死了。</br> 有時他都后悔,當初不應該從這些人里收編。</br> 可是消了氣一看,起刺兒的也就是老端,有些人是被老端利用了,也只能忍一下,找機會再收拾他吧。</br> 樓下又傳來爭吵聲,不用看就知道,老端又在欺負別的工人。</br> 那些人中有燕三的人,會反抗一下,所以會爭吵,這樣下去肯定影響生產(chǎn)的。</br> 顧正東走下樓,見他下來,老端把嘴閉上了,開始搬東西。</br> 他的對手是個愣頭青,平白無故被欺負了,嘴里還在不老實。</br> “你這鞋不行了,去領雙勞保用品。”顧正東走到他面前,故意不接他的話兒,轉(zhuǎn)移了話題。</br> 那工人一低頭,他腳上穿的是黃膠鞋,不知道什么時候,鞋面上刮了一個口子。</br> 這是個憨厚人,剛氣頭上,沒想給顧正東面子,所以當著他面也在罵。</br> 現(xiàn)在顧正東關心他,倒不好意思了,一撓頭說,“破點也沒事兒,對付穿。”</br> “不行,去換一雙,咋地我說話不好使?”顧正東一板臉。</br> “好使,好使,大廠長說話怎么能不好使呢!”</br> 那小子一撓頭,一溜煙兒上樓去了。</br> 后勤的事兒也交給了胖姐,顧正東給她雇了兩個幫手,有了手下,就沒那么忙了。</br> 顧正東早就跟他們打過招呼,收回來勞保用品,就交給胖姐入庫,留著自己人用。</br> “這都是新手套,用了白瞎了。”葬愛小子現(xiàn)在學得很會過日子了,翻了一下收回來的勞保用品,都是新的,就有點心疼。</br> “勞保可不能心疼,大家的身體最重要,搬東西最傷手了,一人發(fā)幾副手套。”顧正東可不心疼。</br> “算了吧,之前干活也都不用手套。”燕三是嫌戴手套麻煩,大大咧咧地說。</br> “什么叫勞動保護?就是在勞動中能保護你們的,手套值幾個錢,有你手值錢?帶上!”顧正東一板臉,燕三咧嘴一笑,聽話了。</br> 除了老端,別人都知道好歹。</br> 能明白顧正東的一片苦心,他是替這些工人著想。</br> 那工人領了一雙新膠鞋,心情大好,走路都哼歌了。</br> 老端可是氣不打一處兒來,顧正東沒對這件事發(fā)表一句看法,可是占了立場。</br> 這是明明嫌棄了老端,把他的對手給抬起來了。</br> 老端罵罵咧咧騎車出門,連搭檔老黑都沒管。</br> 老黑只好一路跑著追出去。</br> 平時這兩個人都不招人待見,看到這情形,院子里的人都笑起來。</br> “媽呀!媽呀!這啥?”一個工人大驚小怪地從木堆后抱個東西出來。</br> 這是一個花布包,里面還有聲音,嚶嚶的像是貓在叫。</br> 顧正東急忙上前看。</br> “是貓崽子嗎?小小想要只貓,給我,給我……”</br> “這啥?”</br> 不止顧正東一個人發(fā)出這樣的疑問,工人們也都傻眼了。</br> 花布包里的是個嬰兒,看樣子剛出生沒幾天,臉上的黃色還沒退,十分虛弱,哭得像只小貓仔。</br> 周姨分人群擠進來,從呆若木雞的工人手里接過嬰兒。</br> “你們哪會抱啊,給我吧。”周姨抱著孩子上了樓,顧正東這才追上去。</br> “報警啊,說我們撿到孩子了。”周姨一呶嘴,顧正東才想起來要走程序,他是有點被意外嚇到了。</br> 對于男人來說,這么小的嬰兒,太嚇人了,連碰都不敢碰。</br> 顧正東雖然有了兩個孩子,可孩子小的時候他根本不管,哪里知道怎么照顧這么小的孩子。</br> 這時財會室的女孩子都跑過來看熱鬧。</br> “這么丑啊!”</br> “你剛生來也這么丑,長開就好了。”周姨笑了。</br> “是男孩還是女孩?”</br> “我看看。”周姨被提醒了,把嬰兒放在桌上,打開花布包,里面掉出一個紅紙包,她忙拿起來看,里面夾了一個生日時辰,還有二十塊錢。</br> “這什么意思?”</br> “是有苦衷不能養(yǎng)吧?那怎么還送到這兒來了。”周姨感慨著,把嬰兒又包了回去,是個女孩,命夠苦的了。</br> 這時顧正東的電話已經(jīng)起了作用,兩個民警趕了過來。</br> “我們得送她去醫(yī)院做一下檢查。”民警很負責。</br> 顧正東不放心,還是跟他們一起走了一趟。</br> “顧廠長,我妹夫那邊能幫忙報考駕照了,我聽說你上次來打聽過。”</br> “對對!快幫我!”顧正東一聽樂壞了,他現(xiàn)在苦于有車無照,如果把照拿下來,做什么都方便。</br> “別急,這事兒交給我,那邊有信兒了,我就給你打電話。”</br> “好嘞!謝謝您了!”顧正東真是遇到貴人了。</br> 那年頭駕駛證并不難考,只是每年的批次很少,畢竟私家車有數(shù)的,公家的司機有另外的培訓途徑。</br> 顧正東剛和兩個民警走進大廳,就見霍小嬌走過來。</br> 顧正東竟然嚇得一低頭,他現(xiàn)在沒有勇氣面對霍小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