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干什么了？”</br> 韓兵爸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割在韓兵的身上，他已經很不舒服了。</br> “沒事兒，一點小事兒。”</br> “我說過不許打我的旗號去辦事兒？你記不住是不是？”</br> 韓兵爸的咆哮地屋子里回蕩，顧正東頭都大了，這是自己嘴欠惹的事兒。</br> “也沒多大事兒，就是找人幫東子修了一下電路，這事兒我知道。”韓兵媽出來打圓場。</br> “地方的事兒我們不要插手，說過多少遍了！電路有問題去找電業局！這是我們應該出面的事嗎？”韓兵爸爸還是不滿意。</br> “他就是被電業局的人刁難了，我看著氣不過，幫了一把。那些人拿著自己手里的一點小權不怎么怎么張狂好了，還揚言，這市里沒人敢給他修線路，我就聽不慣了。”</br> “市里沒人敢給他修電路？這是什么話？”韓兵爸那可是老狐貍，對這話深表懷疑。</br> 顧正東只好把之前拔電線桿子的事兒講了一遍。</br> “就這事兒得罪人了。”顧正東苦笑。</br> “你小子行啊，這腦子能帶兵打仗了。”韓兵爸聽完前因后果，對顧正東刮目相看。</br> “伯伯您這話可是言重了，我就是耍點小聰明。沒辦法，廠子里這幾十口，都是一家的頂梁柱，我得把他們的天給扛起來，他們才有飯吃。”顧正東說的是心里話，韓兵爸聽著有些動容。</br> “好樣的，你好好干！”</br> “你還挺有責任感的。”韓兵媽也點頭道。</br> “你們想想，他能跳水里救人，沒責任感的人，做得出這種事兒嗎？”韓兵笑了。</br> “對！還是個英雄！錦旗你送了？”</br> 韓兵媽問韓兵。</br> “送了！”</br> 顧正東一想起上面的四個字，英雄救美。</br> 他就憋不住想笑。</br> 對韓家人，他已經有了初步了解。韓兵父母都在部隊，職務都不低，性格都有些刻板。</br> 偏這樣的家庭就有了韓兵這個叛逆的孩子，頂著一張義正言詞的臉，做著不著調兒的事兒。</br> 上次救韓容容時匆忙，沒有細看，不知道這大小姐又是什么風格。</br> “小兵你做得對，遇到這種事，要管！”韓兵爸話鋒一轉。</br> “就是嘛，我也不是沒分寸的人，當時小兵打電話過來，我聽著也不像話了。”韓兵媽雖然沒有得到直接的表揚，可是難得被夸一次，也是心花怒放，再看顧正東的眼神都溫柔了一些。</br> “咱家東子可了不得呢，沒等生意做起來，先背了四十多萬的債！”大剛見他們對顧正東有興趣，就搶著把機械廠的事也講了一遍。</br> “這個可不容易，四十多萬？你有信心還嗎？”韓家人對顧正東肅然起敬。</br> “這事兒總得有人接手吧，我努力就行了。”顧正東答得輕描淡寫，可是語氣中的篤定是聽得出來的，他要努力，他有擔當，這都不是事兒。</br> 他們一家人，包括看起來玩世不恭的韓兵，骨子里都寫著‘擔當’二字，這是血脈里的東西。</br> 最初喊顧正東來吃飯，他們是有心理準備的，來人應該是很善良的普通人，他們發自內心的感激，并給予經濟上的酬謝，就算是把事情辦完整了。</br> 剛出現的顧正東沒讓他們失望，一切都在計劃中，除了他的臉生得比正常中好看，有點超標，別的都還好。</br> 但是隨著一步一步的接觸，顧正東就像一個寶藏，反轉反轉再反轉，他們已經刮目相看了。</br> “好樣的！你好好干！有需要就打電話過來，我們能幫就幫！”</br> 韓兵爸這句承諾，可是有千金重。顧正東從韓兵的臉上捕捉到一絲驚詫。</br> 且不說韓兵爸這話起多大作用，大概他也不是會輕易許諾的人。</br> 這短短的一頓飯時間，大起大落，顧正東給韓家人留下了深刻印象。</br> 從韓家出來，大剛迫不及待數錢。</br> 他能忍到現在，沒當面數，已經很不錯了。</br> “五千！爺發財了！”大剛樂得蹦起來了。顧正東只怕這小子從此天天在江邊轉悠，準備撈人。</br> “這錢你打算怎么用？”顧正東不放心大剛，問了一句。</br> “能咋用？買好吃的，買穿的，給你們都買點禮物，嘿嘿！”大剛也不是摳門的人。</br> “你不能這么亂花啊！”</br> “這錢是大風刮來的，不心疼！”大剛就當是彩票中獎了。</br> “你聽我安排。先去買個樓房。”</br> “買樓房？”大剛眼睛瞪得跟雞蛋似的，這好像跟他的關系有點遠。他連個平房都沒有，就要買樓房了嗎？</br> “我打聽過價格，你這錢夠買一個樓房了。不夠，我這還有，湊一下。”</br> “呵，哥，你這說得我心慌慌的。”</br> “慌什么？挺大的男子漢，這么慫。”</br> 顧正東站在街口東張西望，看到一家中介，快步走過去。</br> 大剛只好追上去。</br> 中介里坐著一個女人，正在涂指甲油。見進來兩個男的，只是掠一下眼皮，待看清顧正東長相，馬上就坐直了身體，熱情起來。</br> “哥，有事啊？”她那畫著煙熏妝的眼睛，拋了個眼風過來，顧正東差點沒接住。</br> “你們有房源嗎？”</br> “瞧您說的，你來，什么都有。”女中介笑著湊過來。</br> “要樓房。”</br> “樓房可是不多，我看看，要租？”</br> “買。”</br> 女中介一聽這個買字，停下來重新打量了一下他們二人，沒看出來哪個能買起房。</br> “這賣樓房的可真是不多，有個房子，掛了很久了，一直沒人問，也不知賣掉沒有。”女中介說著從本上找出一條消息。</br> 顧正東湊過去一看，上面寫著紅星小區三號樓一單元103.</br> 別說這地點離他們家還挺近。只是那片房子都是老樓，有的都有十幾年的樓齡了。但是有一點好，一樓，以后說不定能當門市。</br> 顧正東盤算一下，對女中介說，“你幫我打電話問問好嗎。”</br> “好啊。”顧正東說話這么溫柔，女中介怎么能拒絕，馬上拿起話筒。</br> “哥，要不咱走吧，我怕。”大剛還真是慫。</br> 其實他手里也不是沒有過幾千元，干這些年存款是有些的，那不是還借給顧正東四千元。只是他沒有這個概念，說要買個房子，現在心還怦怦亂跳，不知怎么就是害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