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哥,我真的去忙了。”顧正東回頭的工夫,見電業局的人已經貼了四處封條,當時汗都下來了。</br> “別貼了,馬上整改,你這貼了不也得揭下來嘛。”韓兵不客氣,過來左一張右一張,把封條全給揭了。</br> “廠長,你這膽也太大了吧,當面把封條給揭了?”電業局的人,從來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人,當時也是氣壞了。</br> “這可不是我廠子的人。”顧正東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急忙解釋。</br> “我不是他們廠子的人,我看熱鬧的,你要是不服,就抓我啊。”韓兵說著又把剛貼上去的封條接了,他把手里的封條撕個粉碎,往地上一扔。</br> 電業局的兩個人面面相覷,被整不會了。</br> 如果撕封條的是廠子里的人,他們會罪加一等,繼續加罰款。</br> 可是這人是從大街上跑來的,不想干的人,就是搗亂的。</br> “我們報警吧,他妨礙我們工作了!”他們想到了新辦法。</br> “還是交給我處理吧,你先走。”顧正東見狀不好,忙低聲對韓兵說。</br> “不急,我打個電話,你樓上有電話吧?不至于辦公室窮得電話都不裝?”韓兵向樓上一指。</br> “我帶你去!”葬愛小子又機靈了一回,帶著韓兵往樓上去。</br> 電業局的那二人則掏出對講機,開始告狀。</br> 對講機里傳出來的聲音,顧正東熟悉,是張飛。</br> 他還在裝無辜,這下全露餡兒了。</br> 張飛聽說有人撕封條,當時就怒了。</br> “讓他們撕,把罰款加倍,不是他們的人,就可以不約束是不是?把我們電業局當成什么了?”</br> “好大的官威。”韓兵已經走到樓門口了,聽到這句,笑道。</br> 現在顧正東恨不能把他的嘴捂上,可別再挑事兒了,這事兒怕平不掉了。</br> “聽到沒有?你只能多加一倍罰款了,封條可以不貼,整改期限不變,你快點找人弄吧。”電業局的人說著又開了一張罰單,也不管顧正東伸不伸手,直接拍到他身上。</br> 顧正東無奈地把掉到地上的罰款單撿起來。</br> 他明白,這東西無視是沒用的,只能迎刃而上。</br> 現在真是把他架火上烤呢。</br> “我倒要看看,誰敢接你的活兒,誰敢幫你改電路。”電業局的人走到門口,不忘加了一句。</br> 顧正東這才發現,他確是惹到麻煩了。</br> 這應該是張飛動用手里的權利,把他給封殺了。</br> 沒有哪個電業局的人為了幾個好處費,冒著得罪領導的風險,過來把他的線路重新鋪好。</br> 那他去哪兒找人?</br> 線路老化嚴重,年頭又多了,沒有專業的人,是做不好的。</br> 外面有車聲,還是在鳴笛。</br> 堵在門口的人,自覺讓開,兩輛軍車開進院子。</br> 車上跳下很多工程兵,他們配合得非常默契,有人拿工具,有人從車上往下搬東西。</br> 一人多高的大線圈也到位了。</br> 他們快速進入現場,開始搶修。</br> 這只是在電影里看到的場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他們神一般的操作。</br> 顧正東也驚呆了,這是哪來的人?在給他修線路嗎?</br> 他茫然回頭,突然看到韓兵的臉從窗口出現了,似笑非笑。</br> 看來這事兒跟他有關。</br> 不出半個小時,那些工程兵跟來時一般快速消失了,除了扔到地上的老舊電線,沒有一點他們來過的痕跡。</br> 燕三從地上撿起一段舊線頭,用手捏了一下,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好了,整改完成,合閘吧。”韓兵從樓上走下來,他又對著鼓樂隊一揮手,“接著奏樂,接著舞!”</br> 顧正東腿一軟,差點跪下。</br> 大哥,你穿越來的吧?</br> 那些人得令,又鼓起腮用力吹打起來。霎時廠子里又熱鬧起來,好像剛被按了定格的人們,又活了,一個個喜氣洋洋。</br> 剛才的事發生得太快了,人們還在回味,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才發現,韓兵是主角啊,完全控場,所以都把仰慕的目光投過去。</br> 韓兵倒沒什么,好像就是隨隨便便的事,臉上還是笑嘻嘻的。</br> 顧正東這才發現,韓兵的長相跟他的行動似乎有一種反差。他的五官硬朗,棱角分明,做事卻總有一種玩世不恭。m.</br> 乍喜乍悲,顧正東百感交集,看了看手里一萬元的罰單,這事兒還沒完。</br> 整改是完成了,這罰款他去哪兒弄啊。</br> 上次從鋼廠拿回來的錢,已經花了有一半,早已經不夠一萬元。</br> 但是從那二人的口吻中得知,就是整改好線路,不交罰款,還是別指望著開工。</br> “這什么東西?”韓兵從他的手里搶過罰單,沒等他說話,又又給撕了。</br> 顧正東沒來得及阻止,急得直跺腳。</br> “你還想去交嗎?”</br> “不交,也得做工作!”</br> “做工作還用它干嘛。交給我吧。”韓兵又上樓了。</br> 顧正東的耳朵都快被鼓樂聲震聾了,也想往樓上跑,燕三過來叫住他。</br> “廠長,繼續干活?”</br> “干!”顧正東猶豫一下,一咬牙,且不說信不信韓兵,停工是不可能的。現在線路沒問題了,不存在生產隱患,為什么不開工?</br> 罰款的事再想辦法。</br> 他不信,給張飛塞上三千,這事兒擺不平。</br> 舍不得孩子套不來狼。</br> 他到樓上時,韓兵已經打完電話了,正和周姨聊天,在講顧正東救人的事兒。</br> “我妹還在住院,已經沒有危險了。”</br> “那趕緊好,真是嚇人,還好東子水性好。”周姨看一眼顧正東,滿眼的慈愛。</br> “還有大剛幫我,一個人真不行,你妹子會水,掙扎得厲害。”</br> “哈哈,她說你把她的頭發都耗禿了,要找你算賬呢。”韓兵說著大笑。</br> 顧正東苦笑一下,心里話,還好只記得薅頭發,沒記住他還打了她一拳。</br> 救人時,被救的人掙扎得厲害,容易把救人的也帶入危險境地,所以打暈是最好的辦法。</br> 當然他不能說。</br> 希望韓兵的妹妹已經不記得了吧。</br> “顧廠長?我是張飛,我們通過電話!”張飛跑得氣喘吁吁,沖進辦公室,向顧正東伸出手。</br> 顧正東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還是握住了他的手。</br> “有誤會!”</br> “什么誤會?”顧正東完全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