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說完,無聲抱住他。</br> 手臂收緊,臉埋在他的胸前,輕輕閉上眼睛。</br> 沈照手上拿著東西,身體略顯僵硬,站在原地,任由她抱著。他微微垂著頭,目光落在她小小的腦袋上,頭發又黑又亮,略顯蓬松。</br> 就這么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定在懷中的姑娘身上。</br> 四周十分安靜,長長的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空氣里有消毒水的味道。</br> 許久,周黎輕輕吸了口氣,忽然悶悶開口:“沈照?!?lt;/br> 男人啞聲應她:“嗯?”</br> 她稍稍退出來,抬眸瞅著他:“你以后別用我的沐浴露了。”</br> 她輕聲道:“我本來也挺喜歡你身上的味道?!?lt;/br> 男人靜靜注視著她,喉結無聲滾了滾,半晌,低道:“好?!?lt;/br> 這么四目相對,周黎被他看得還是有些害羞,輕輕垂下眸:“那,進去吧?!?lt;/br> 沈照:“嗯?!?lt;/br> 她放開他,重新握住他的手。</br> 兩人手牽著手往前走了幾步,沈照在一道門前停下。</br> 周黎立刻就緊張起來,目光下意識緊緊盯著上面的金屬門手。</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太緊張了,總覺得沈照的動作都仿佛被放慢了似的。她只見他修長好看的手緩緩握住門手,像是電影里的慢動作一般,她心中的不安和忐忑也隨之放緩、延長。</br> 周雯茵就在里面,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樣的狀態。</br> 不知道一進去,又將會是怎樣一種神情等待著她。</br> 周黎無意識地輕屏呼吸,以為下一秒他就會推門而進,他卻忽然頓住。</br> “黎黎?!鄙蛘諅阮^看向她,聲音落在她的耳邊。</br> 心跳立刻更快了一拍,周黎看向他。</br> 只見男人的神情若有所思,慢條斯理道:“以后給你用我的沐浴露。”</br> 周黎:“……”</br> 說不清具體是一種什么心情。</br> 但真的,哭笑不得!</br> 沈照瞧著她,似笑非笑反問:“不是說喜歡我的味道嗎?”</br> 周黎:“……”</br> 她是說了沒錯,但這話題早揭過了吧!現在還回過頭來調戲她是什么意思!</br> 還專挑她緊張得不行的時候,他就是故意的吧!</br> 好氣。</br> 周黎抿著唇,下一秒,她一言不發覆上他的手,用力按下門手。</br> 門應聲打開。</br> 和她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一片混亂截然不同,病房里安靜得出奇。</br> 撇開里面的醫療器械,幾乎看不出是病房,這里更像是一間高級公寓。家具簇新,整潔干凈,角落里有一臺半人高的空氣凈化器低速運轉著,發出呼呼的聲音。</br> 床上躺著一個女人,一動不動,顯然是睡著了。</br> 周雯茵睡著了。</br> 難怪這么平靜。</br> 周黎有點怕她醒過來,下意識放輕了腳步。</br> 沈照走在她身后,淡道:“剛打了鎮定劑,一時半會兒醒不了。”</br> 他隨手將果籃放在茶幾上,自己坐進沙發,慢條斯理拿出紅豆粥,取出吸管插進去。</br> 察覺到周黎的目光,他抬頭,詢問道:“想喝嗎?可以給你先喝。”</br> “……”</br> “我不介意吃你口水?!?lt;/br> “……”</br> 周黎不想理他,轉身,緩緩走到周雯茵病床前。</br> 床上的周雯茵閉著眼睛,少了眉眼間的乖戾和暴躁,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br> 平心而論,周雯茵是個美人,皮膚白皙,眉眼細長,小小的嘴巴,下巴尖尖的,只是身上常年纏繞著濃重的戾氣,讓她看起來像是個瘋子,沒人愿意接近她,然后她又變得更加暴躁瘋狂。</br> 就像是個惡性循環,她就這么無盡地消耗著自己的生命。</br> 此時,她又重新戴上了手套,不再是之前那副鮮艷得詭異的紅手套,換成了一雙白色的,不那么扎眼了。</br> 周黎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停住。</br> 老實說,周黎之前是很不能理解沈照的。</br> 她不理解,為什么沈照這么多年要助紂為虐,明明周雯茵對他很壞,從小就將他硬塞到沈家,明知道沈蘊不喜歡他,沈蘊的老婆更加不喜歡他,連沈家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會因為他私生子的身份而欺負他。而周雯茵呢,就像是個瘋女人,有意安排著一出出好戲。</br> 而這所有的好戲,全都是建立在沈照的痛苦之上。</br> 但就是這么一個母親,沈照還要替她完成各種心愿、幫她實現各種意難平。</br> 即使周黎喜歡他,也愿意原諒他,但在這之前,她終究是無法從心里去理解的。</br> 直到她看到了周雯茵先天的殘疾,和那個群里所有人對她的惡意。</br> 她們有的人甚至都沒見過周雯茵,但這并不妨礙她們說出那樣誅心的話。</br> 誰不愿意生來就樣樣都好?最好還是個小公主,要星星要月亮都有人摘。</br> 可是命運無法選擇啊。</br> 周雯茵也不愿意生來殘疾,但就因為這先天的不足,她被親生父母拋棄,被所有人奚落、看不起。</br> 當然這并不是說,周雯茵之后的種種瘋狂就有了正當的理由。即使她生來不幸,她也依舊可以選擇做一個好人。</br> 只是說,一切有因有果罷了。</br> 而沈照是她的兒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因果。</br> 就是因為他從小到大,親眼看到母親的痛苦掙扎,所以即使經歷過無數的失望,但對周雯茵,沈照的內心深處也依舊保留著一絲絲溫柔。</br> 他幫助周雯茵回到那個曾經拋棄她的周家,也許是為了替生母拿回失去的一切,又也許,他天真地以為這樣周雯茵就可以不再暴躁瘋狂,可以變回一個正常人。</br> 可周雯茵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失望了。</br> 周黎的視線緩緩上移,落到周雯茵的額頭上。</br> 紅紅的一片,腫起好大一個包。</br> 周黎忍不住回頭,看向沈照的額頭。</br> 看起來比周雯茵稍微好一點點,但也是又紅又腫。</br> 周黎忍不住想,該不會是周雯茵發瘋得不行的時候,拿頭去撞了沈照吧?</br> 那可真是夠瘋的,倒也能解釋為什么需要給她打鎮定劑了。</br> 周黎沉默了幾秒,輕道:“我出去一下?!?lt;/br> 沈照站起身來:“好。”</br> 極其自然,就像是她去哪兒,他都要跟著。</br> 周黎就想笑,心里又甜滋滋的,她抿了抿唇,壓著嘴角,說:“你別去了,就在這兒等我?!?lt;/br> 沈照詢問地看著她。</br> 周黎眨了下眼睛:“我去給你買紅豆?!?lt;/br> 沈照:“……”</br> 男人吃東西普遍要快一些,這時間里,那杯紅豆粥已經被他喝完,空杯子放在茶幾上。</br> 沈照笑問:“還買啊?”</br> 周黎面不改色點了下頭:“啊,那我這么多年的相思,一杯哪兒足以表達?至少也得十杯吧。”</br> 沈照:“……”</br> 周黎從茶幾上拿起空杯子,出門的時候順手扔到垃圾桶里。</br> 她摁下電梯到一樓,心里想著剛剛早點鋪旁邊那幾家藥店。醫院周圍,最不缺的就是藥店。</br> 紅豆什么的純屬胡說八道,她打算去買支藥膏,給沈照涂上。</br> 電梯到達一樓,停了兩秒,金屬門才緩緩往兩旁拉開。</br> 周黎抬腳,正準備走出去,抬眼見到電梯外面的男人,驀地停住。</br> 沈蘊正準備進電梯,一抬頭,見到里面的周黎,也是一頓。</br> 兩人隔著電梯門對視了兩秒。而后,周黎率先移開目光,若無其事邁出電梯,從沈蘊身旁走過。</br> 沈蘊慢了一拍回過神來,立刻轉頭,對著周黎的背影,喊了一聲:“周黎?!?lt;/br> 周黎停下腳步。</br> 沈蘊大步上前,靜靜看著她。</br> 沉默了片刻,他出聲,嗓音微?。骸澳懿荒艿⒄`你幾分鐘,找個地方聊聊?”</br> 周黎看著他。</br> 坦白說,如果沈蘊不是沈照的父親,那她會很欣賞這種男人。</br> 沈蘊是那種典型的、從小帥到老的長相,不僅帥,而且很有風度,也很有味道。和沈照的妖孽不同,沈蘊身上有一種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氣質,暖如春風。</br> 據說沈蘊是二三十年前B城最好看的男人,這一點周黎是無法反駁的。</br> 但他再好看也不能消解周黎心中對他的不喜。</br> 周黎指了指自己,問:“我嗎?”</br> 沈蘊頷首:“嗯,我有話想跟你說?!?lt;/br> 周黎:“受寵若驚。”</br> 沈蘊不解地看著她。</br> 周黎唇角彎了彎,笑道:“您跟沈照二十多年的父子都沒話說,跟我幾面之緣還能有,我感覺自己有被偏愛到呢?!?lt;/br> 沈蘊的臉霎時一白。</br> 周黎從他身邊走過:“就門口星巴克吧。”</br> 周黎推開星巴克大門進去的時候,余光掃過一道身影飛快地從另一道門離開,她的視線定了定。</br> 此時,沈蘊也跟上來了,順著她的視線看去。</br> 默了默,他輕道:“很多事情并不像看起來的那樣,你該找個機會當面問問她?!?lt;/br> 周黎沒說什么,收回視線,直接在最近的一張桌坐下。</br> 她抬頭看著沈蘊,幾秒后,若有所思道:“沈曦的童年一定很幸福吧?!?lt;/br> 她說完,見沈蘊神色變了變,忍不住低頭一笑:“您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剛聽您對我說話,不疾不徐,開明又包容,讓人如沐春風,所以就忍不住想,您其實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父親,如果能得到您的疼愛,那一定會很幸福?!?lt;/br> 只可惜,你就是不喜歡沈照,不僅不喜歡,還薄待他。</br> 沈照是那樣見微知著的一個人,沈蘊作為他的父親,想來也深諳弦外之音。</br> 他沒說話,深邃的眸子里慢慢浮現出痛苦。</br> 半晌,他輕道:“周黎,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周黎看著他,輕輕點頭:“好。”</br> 沈蘊的目光緩緩落向窗外。</br> 星巴克的窗戶隔音還算不錯,窗外是一個小小的廣場,廣場外是川流不息的車流。他們就坐在窗邊的位子,周黎卻聽不到一點外面的聲音,耳邊是沈蘊低沉溫和的語調,不疾不徐,伴著星巴克低緩的音樂。</br> 周黎聽著他的故事,目光跟著落向窗外,她無意識地數著窗外經過的情侶。</br> 沈蘊的故事挺短的,周黎剛剛數到第三對情侶經過,他的故事就講完了。</br> 那是屬于沈蘊和周雯茵之間的恩怨,里面不可避免地糾纏著沈曦的母親,秦霏。</br> 其實說真心話,周黎對他們的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這故事要她來說,那就更簡單了,三句話就能說完——</br> 沈蘊和秦霏從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后來水到渠成結婚??上Ъt顏禍水,婚后,沈蘊傾國傾城的容貌被周雯茵發現了。</br> 周雯茵雖然從小被送出周家去養,可是因為當年的周夫人愧對女兒,所以私下里各種沒有底線的溺愛,予取予求,周雯茵因此養成了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br> 周雯茵無法無天,對沈蘊下了藥,強了沈蘊。之后周雯茵生下沈照,并將沈照塞給沈家。</br> 雖然是半點興趣都沒有,可是周黎的眼角酸得厲害。</br> 誰無辜呢?</br> 誰都挺無辜的。</br> 可是最無辜的人是誰?</br> 周黎靜靜看著沈蘊,輕聲問:“沈照做錯了什么?要承受你們所有人的不滿?”</br> 她頓了頓,咬著字,緩緩道:“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他甚至成全了你們所有人的意難平。”</br> 沈蘊眼角微微泛紅,他閉上眼,輕嘆一聲,沒有說話。</br> 周黎靜靜看著他,許久。</br> 她眼中的情緒也緩緩歸于平靜,最后只淡淡說了一句:“都是人之常情,沒有辦法。”</br> 說完,起身離開。</br> “周黎?!鄙蛱N叫住她。</br> 周黎停下腳步。</br> 男人喑啞的嗓音自身后傳來:“我這輩子都愧對他,但我很高興,他有你。”</br> 沈蘊道:“和他一起離開吧,好好過你們自己的日子,不要再被我們這些人……拖累了?!?lt;/br> 周黎停在原地,沒有回頭。</br> 幾秒后,抬步離開。</br> ……</br> 周黎回到病房,周雯茵還睡著。</br> 沈照坐在沙發里,面前的茶幾上開著筆記本電腦。</br> 周黎走到他身邊坐下,只見屏幕上是各種她看不懂的曲線。</br> 沈照敲了兩下鍵盤,轉頭看向她。</br>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藥膏,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問:“你這藥膏是紅豆做的?”</br> 周黎沒有說什么,目光掃過筆記本電腦屏幕,輕聲問:“在工作嗎?”</br> 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工作。</br> 八年前,他是她的家庭老師,她看不到他工作也正常。</br> 重逢這兩個多月,每次見面,他好像都是一副忙著談戀愛的樣子。</br> 他聞言,笑了笑:“以前的工作,現在就是個副業?!?lt;/br> 周黎不解。</br> 沈照意味深長瞧著她:“我現在的正經工作在晚上。”</br> 周黎:“……”</br> 他唇角勾著,眼底笑意浮動,問她:“你看,對我的工作能力還滿意不?”</br> 周黎:“……”</br> 是她錯了,她不該問的。</br> 她紅著臉別開視線,不著痕跡扯開話題:“我給你涂個藥吧?!?lt;/br> 她低著頭,將手里的藥膏拆開外盒。</br> 再抬頭,視線落在他眉骨上方的小片紅腫。</br> 他反應過來,失笑:“這都被你發現了?”</br> 周黎:“……”</br> 她就,面對面坐在他面前??!又不是視頻。</br> 結果她正這么想著,就聽男人若有所思問:“誒,你看我都不帶濾鏡的?”</br> 周黎:“……”</br> fine。</br> 不用理他。</br> 周黎低頭擰開蓋子,將蓋子反扣,很容易就將藥膏的鋁封刺破,她一面擠出藥膏,一面湊到沈照面前,準備替他涂上去。</br> 卻因為這傾身的動作,兩人的距離不可避免地拉得很進。</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近的原因,男人的眸子顯得更加漆黑幽深,直直看著她,帶著侵略。</br> 下一秒,他順勢伸臂,環住她的腰肢,便將她的身子按進自己懷里。</br> 距離一下子更近了,鼻尖幾乎相觸。</br> 四目相對,周黎的心跳不受控制飛快,幾乎蹦到喉嚨口。</br> 卻見他的眸色愈加幽暗。</br>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br> 他直直凝著她,喉結滾了滾,啞聲道:“這點小傷,上什么藥?你親一下就消腫了?!?lt;/br> 因為靠得很近,他幾乎是以氣息在對她說話,音色顯得愈加的喑啞低沉。</br> 就像是引誘似的。</br> 周黎其實有被他蠱惑到。</br> 下一刻,毫不猶豫地,她微微湊上前去,溫熱的兩瓣柔軟印在他的眉骨處。</br> 停留了兩秒,她輕輕退開。</br> 對上男人晦暗的眸子,她眨了下眼睛,理直氣壯道:“我親了,你消腫給我看看?!?lt;/br> 沈照一怔,而后低笑出聲。伴隨著他的笑聲,男人的胸腔微微震動:“怎么,還沒消嗎?”</br> “……”</br> 他若有所思道:“我感覺應該是消了?!?lt;/br> “……”</br> 周黎瞅了他一眼,嘟囔道:“還紅著?!?lt;/br> 沈照:“你看錯了。”</br> 周黎:“?”</br> 沈照:“我現在這紅不是紅腫的紅,是害羞的紅?!?lt;/br> “……”</br> “你剛親我,我害羞了?!?lt;/br> “……”</br> 寧也會害羞?</br> 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