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圓我一個夢,好不？</br> 圓夢。</br> 夢。</br> 周黎瞬間就領會到了他的意思。</br> 而后，她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陣氣血從心口處涌出,漸漸爬上臉頰，所過之處留下一片滾燙的熱意。</br> 四目相對。</br> 周黎緊張地摳著手機。</br> 她咽了咽口水，只覺喉嚨處是有一句話的,只要她輕輕張開嘴巴，那句話就能自己跑出去。</br> ——嗯，是要圓的。</br> 但她立刻警惕地認識到，她不能這么說出來。否則一不小心，那極有可能……當場就得圓。</br> 她看著他眼底的渴望,咬著唇,不讓那句話蹦出來。</br> 腦子里同時思索著,怎么糊弄過去。</br> 這個不難,這么多年過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簡直成了她一項拿手特長。如果以后有需要,她還可以寫進簡歷里。</br> 然而對上男人眼里的專注和認真，她卻遲遲開不了口。</br> 她感覺得到他已經等了夠久了，好幾次,他都是強行放慢了腳步,遷就著她。</br>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剎那間將車廂內無限纏綿的曖昧打破。</br> 周黎一怔，下一秒,她順勢躲開他的視線，低頭去看手機。</br> 是顧蓉的視頻來電。</br> 周黎心里迅速思索著要不要接。</br> 顧蓉和周鴻安去C市了,肯定會給她打視頻電話回來。如果她現在不接,一會兒到了沈照家里也是要接的,而且到時候她還沒辦法解釋為什么背景是一套陌生的房子。</br> 倒不如現在接。</br> 這樣想著，她飛快地抬眸看向沈照：“我媽要和我視頻。”</br> 沈照瞧著她：“你這是在跟我炫耀呢？”</br> 周黎：“……”</br> 他意興闌珊地點了下頭：“行，我知道了，你這救兵到得很及時，一會兒替我轉達下嘆為觀止之情。”</br> 周黎：“……”</br> “不是……”鈴聲還歡快響著，周黎也沒時間和他計較，她飛快道，“她不知道我來找你了，還以為我現在在家，所以一會兒我就說我在滴滴上。”</br> 她不給沈照反駁的時間，又補了一句威脅：“你要是出聲拖了我后腿，你的夢短時間內就別圓了?！?lt;/br> 沈照：“……”</br> 沈照瞬間不出聲了。</br> 咒語都沒這么靈。</br> 周黎這才點下接通。</br> 與此同時，紅燈轉綠，沈照發動車子，匯入車流。</br> 顧蓉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她穿著夏天的裙子，身后是藍天碧海，陽光明媚。</br> 周黎若無其事和顧蓉打了聲招呼。</br> 也不知道是車里信號不好，還是顧蓉那邊信號不好，網絡有些延遲。</br> 周黎打完招呼好幾秒，顧蓉的聲音才傳過來，溫溫柔柔的帶著笑意：“怎么這么久才接??？還以為你沒起床呢?！?lt;/br> 周黎乖巧地答：“起了，在車上了?！?lt;/br> 顧蓉注意到周黎的背景，隱約看到車子還有后排座位，問：“你坐的前排??？”</br> 周黎：“嗯。”</br> 顧蓉輕輕蹙了下眉，說：“你現在讓師傅停個車，你坐到后排去。這萬一遇見個新手師傅，你坐前排危險系數太大了?！?lt;/br> 周黎：“……”</br> 周黎悄悄瞅了眼開車的沈照。</br> 那她要是坐到后排去，不就真把沈照當司機了嗎？</br> 她抿了抿唇，抗拒地說：“沒有，老司機了。”</br> 顧蓉也沒勉強，想了想，問：“去哪兒？”</br> 周黎面不改色道：“去趟學校。”</br> 顧蓉意味不明笑了一聲：“行，你說去學校就是去學校。”</br> 周黎：“……”</br> 周鴻安到底是怎么跟她說的啊……</br> 網絡有些延遲，母女兩人聊天不怎么順暢，但都沒掛。</br> 顧蓉能看著周黎，心情很好，慢慢將手機轉了三百六十度，給周黎看海邊的風景。</br> 周黎瞅見背景里一尊圣象莊嚴的觀音菩薩像，目光定了定。</br> 顧蓉的聲音傳來：“媽媽剛剛拜好菩薩出來?！?lt;/br> 周黎問：“人多不？”</br> 顧蓉：“早上這會兒還好，我和你爸昨晚特意趕過來住這景區里的酒店，今天一早去的。”</br> 顧蓉頓了頓：“媽媽幫你求了?！?lt;/br> 周黎一時沒反應過來：“求什么？”</br> 顧蓉咬著字，含笑說：“姻緣?！?lt;/br> 周黎：“……”</br> 周黎飛快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果然見他唇角立刻勾起一抹妖孽兮兮的笑。</br> 很得意的樣子。</br> 結果她只顧著不齒沈照的自作多情，一個沒注意，就讓顧蓉自顧自說了下去：“你不是很喜歡心里那個男孩子嗎？我黎黎喜歡的人肯定不錯，所以媽媽求菩薩保佑你情路圓滿……”</br> 周黎一聽，這信息量大得驚人，連忙出聲打斷顧蓉：“媽！”</br> 可惜車上網絡延遲，她的話沒能及時傳過去，顧蓉一口氣就說完了：“讓那男孩子早日喜歡上我黎黎有趣的靈魂。”</br> 周黎：“……”</br> 行吧。</br> 有時候就那么一句話，說完就可以不用掙扎了。</br> 然而她這邊已經放棄掙扎了，那一聲打斷還沒能傳過去。</br> 顧蓉還在滔滔不絕地往下說：“我黎黎這么招人愛，怎么會有男孩子不喜歡呢？我想了想，那只有一個可能，是還沒有求菩薩成全?！?lt;/br> 顧蓉：“放心哈，現在媽媽已經幫你求了，菩薩會保佑你美夢成真的?！?lt;/br> 周黎：“……”</br> 美夢成真……她這兩天怎么和夢這么有緣。</br> 此時，周黎那一聲打斷應該是終于傳了過去。</br> 顧蓉停下來，疑惑地問：“什么？”</br> 周黎：“……”</br> ……沒什么了。</br> 她現在，不用轉頭都能猜到男人臉上是什么神情了。</br> fine。</br> 她已躺平。</br> 周黎：“謝謝媽媽，媽媽再見。”</br> 顧蓉的聲音再度慢了好幾拍傳來：“等等，讓你爸跟你說兩句?！?lt;/br> 周黎：“……”</br> 她覺得，周鴻安應該會拒絕。</br> 果然，周鴻安的臉沒有出現在屏幕上，抗拒的聲音倒是順著聽筒傳出：“哎呀，女兒在車上，你跟她說這些，你讓司機聽見，那她得多尷尬啊。”</br> 周鴻安是個明白人沒錯了。</br> 顯然已經猜到她身邊是誰。</br> 周黎：“……”</br> 謝謝爸爸。</br> 顧蓉也沒堅持拉周鴻安入鏡，不過還是不開心地嘟囔了句：“又不認識，只要黎黎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br> 周黎：“……”</br> 果然……</br> 不愧是親媽！</br> 顧蓉回到鏡頭前，對周黎說：“行，那就先這樣，照顧好自己?！?lt;/br> “……”周黎，“媽媽再見，爸爸再見?！?lt;/br> 掛了視頻，周黎默默將手機調成了靜音。</br> 她今天都不想再接電話了。</br> 她將手機塞進包里，抬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頭輕磕在車窗上。</br> 車廂內寂靜無聲。</br> 沈照沒說話。</br> 但周黎可太了解沈照這個人了，她知道——</br> 他是！絕對！不會！！當做沒聽見的?。?！</br> 果然，到下一個十字路口，他將車子停在斑馬線后，轉頭看向她。</br> 周黎都不用看就知道他什么神情了。</br> 肯定是笑得好得意。</br> 如果他有尾巴，那能翹到天上去那種……</br> 果不其然，幾秒后，她的耳邊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剛才，我沒有拖你后腿吧？”</br> 周黎：“……”</br> 嗯，很驚喜很意外沒錯了。</br> 這次拖她后腿的竟然不是沈照。</br> “那，”他頓了頓，嗓音玩味含笑，“你能圓我夢了不？”</br> “……”</br> 這個人真的是——太討厭了！</br> 周黎悶悶不樂，言簡意賅：“不?！?lt;/br> 沈照沒說話。</br> 車廂內陷入安靜。</br> 半晌，這樣的安靜還在持續。</br> 周黎心里動了動，懷疑自己是不是說得過于絕情，傷害到了他。</br> 她遲疑了片刻，輕輕拉下捂著臉的手。</br> 一抬眼，就對上一雙妖孽兮兮的鳳眸，笑得意味深長。</br> 他注視著她，眼底有光浮動，慢條斯理地問：“那，我給你圓夢，行不？”</br> 周黎：“……”</br> ……</br> 周黎也想聽顧蓉的。</br>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br> 然而問題是——</br> 她真的好尷尬啊嗚嗚嗚嗚嗚！</br> 而那個別人，明顯一點都不尷尬，相反，肉眼可見的，他很愉悅。</br> 周黎再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后來一路沒再敢看他。</br> 到停車場，下車，上樓。</br> 一路沉默地低著頭，跟在沈照身邊。</br> 難得碰見沈照離家出走的善良回來探親，倒也沒再讓她更尷尬。</br> 這套房子在市中心，離著當年的周家很近。年代也相對比較早了，人口密度還沒現在這么高，一梯兩戶。</br> 出了電梯右轉，沒走幾步，是一扇暗紅色的防盜門。</br> 看起來簇新而陌生。</br> 門上安的指紋鎖，沈照開門，讓她先進去。</br> 周黎一進門，廳中那張冰涼的大理石桌猝不及防映入眼簾。</br> 方方正正的臺面，上有一組吊燈，暖黃色的，可是記憶里，落下的光線很冷。</br> 她目光定在那張桌子上，又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那個晚上，少年坐在桌前，一手搭在冰涼的桌面上，一手搖晃著酒杯，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br> 杯子放回桌面上，在空曠的空間里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br> 他向她伸出手，對她說：“黎黎，過來?！?lt;/br> 她慢慢往他走近，他看起來好開心。</br> 不想，她不聲不響往他手里放了一張超市卡。</br> 她身子微僵，一動不動站在門口。</br> 直到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拖鞋是給你準備的，可以穿。”</br> 她睫毛輕輕顫了顫，收回視線。</br> 面前的鞋柜底下果然擺著一雙毛茸茸的拖鞋，嶄新干凈。</br> 她垂著眸，安靜地換好。</br> 走進，視線自然地掃過這個房子。</br> 一百多平方的樣子，兩居室朝南。里面的布局還和八年前一模一樣，像是從樣板間的圖片上摳下來似的，干凈整潔，空曠得清冷。</br> 她正這么想著，耳邊傳來“滴滴”兩聲。</br> 中央空調啟動，暖風順著出風口溢出。</br> 她回頭，見男人隨手放下空調遙控器，推著行李走到她身邊：“跟我來?！?lt;/br> 周黎跟著他走到一間房門口。</br> 他側頭看向她：“你住這間?！?lt;/br> 周黎抬眸瞅了一眼，落地窗前有張深灰色的小沙發，窗外有一個小陽臺，帶一個衛生間。</br> 這里是主臥。</br> 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莫名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看向沈照，輕聲說：“我住側臥吧?！?lt;/br> 沈照漆黑的眸子靜靜注視著她。</br> 過了片刻，他輕哂一聲，慢悠悠說：“你要不喜歡我睡過這床，我給你換張床也行?！?lt;/br> 周黎：“……”</br> 這個人真的是……</br> 想對他好點兒都不行！</br> 周黎從他手里接過行李箱，推著進去。</br> 沈照沒跟著，站在門口對她說：“那你收拾下。”</br> 周黎點了下頭：“好?！?lt;/br> 沈照離開，進了隔壁房間。</br> 周黎打量著這個房間。</br> 干凈疏闊，整整齊齊，空氣里有淡淡的冷檀香。</br> 很淺淡，但深呼吸的時候能感覺到，是他身上的味道。</br> 這個認知讓周黎臉不由自主熱了熱。</br> 視線落到床上。</br> 一米八的床很寬，四件套是冷灰色的，典型的男人會睡的四件套。</br> 她忍不住想起剛剛他說的，他睡過這床……</br> 她輕輕垂了垂眸，移開視線。</br> 她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來，打開衣柜，里面有幾件男人的衣服。</br> 她的目光落在一件暗藍色的襯衫上。</br> 很新，挺括，熨得很仔細，一絲褶皺也沒有，被他用光潔厚重的木質衣架掛起。</br> 她只覺心尖兒霎時輕輕蕩漾。</br> 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入清澈的湖水，幾不可察，可是湖面上能明顯看到有一圈圈漣漪蕩漾開去。</br> 她神思恍惚地看了片刻，走到小沙發旁，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掛在旁邊的落地衣架上。</br> 正準備稍微收拾下行李。</br> 一轉身，卻見沈照站在門口。</br> 他也脫下了外套，此時穿著羊絨衫，休閑褲。</br> 質地剪裁都極好，即使顏色偏深偏冷，看起來黑衣黑發，眉目清冽，但也莫名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br> 周黎詢問地看著他。</br> 沈照的目光攏在她身上。</br> 與他的深色不同，她似乎一直偏愛淺淡的顏色。</br> 米白色的純羊絨毛衣柔軟，乖巧服帖在她身上，她看起來背部纖薄，胸前線條漂亮飽滿。下面是一條燕麥色的A形針織裙，掐著小腰，至小腿的長度。</br> 沈照的視線落在她的腰上。</br> 薄薄的，細細的，像楊柳，柔軟纖細，不盈一握。</br> 周黎見他盯著自己，久久不開口，主動出聲問：“怎么了？”</br> 男人這才緩緩將視線上挪，對上她的眼睛。</br> 與她的性格不同，她的長相毫無攻擊性。皮膚清透白皙，眉眼如畫清澈，就像是空山里的一汪清泉，干凈純粹，沁人心脾，一眼就流淌進人的心尖尖兒上，從此夙夜難忘。</br> 幾秒后，男人移開視線，隨意掃了一眼床，問：“四件套要不要換？”</br> 周黎：“……”</br> 這要她怎么答？</br> 怎！么！答！</br> 如果她說不要，他肯定又要過分識風情了。</br> 想想那個抱歉，想想那個圓夢……</br> 前車之鑒簡直數不勝數。</br> 如果她說要，他說不定會更加過分，直接讓她提前適應下環境。</br> 周黎輕輕吐出一口氣。</br> 沉默了兩秒，她面不改色道：“不麻煩了，我自己帶了四件套?！?lt;/br> 沈照：“……”</br> “還有事嗎？”</br> “……”</br> “沒事我開始換四件套了。”</br> “……”</br> 周黎轉身，不想理他了。</br> 身后卻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br> 他走到她身后，周黎低著頭撥弄行李箱密碼，沒看他。</br> 安靜了片刻，只聽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你儀式感怎么樣？”</br> 周黎微怔，轉頭看向他：“哈？”</br> 沈照沒說話，眸子幽暗，直勾勾盯著她。</br> 周黎好像有些反應過來：“所以你問我四件套，是想看我有沒有儀式感？”</br> 她覺得這個邏輯有點奇怪，咕噥道：“就一個普通的四件套，怎么能和儀式感有關呢？”</br>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靜靜看著她，漫不經心地順著她問：“那什么能和儀式感有關？”</br> 周黎也沒多想，隨口道：“金縷玉衣?！?lt;/br> “……”</br> 他忽然側開頭，輕哂一聲。</br> 周黎只見他的喉結輕輕滾動，看起來性感又撩人，一時沒移開眼睛。</br> 他忽然回過頭，幽深的眸子定定注視著她：“黎黎?！?lt;/br> 周黎被他的目光一懾，心尖兒輕顫，低低“嗯”了一聲。</br> 他低道：“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lt;/br> 周黎的心跳霎時快起來，仰頭望著他，又緊張又期待。</br> 沈照凝著她：“但要過幾天才能給你。”</br> 周黎：“……”</br> 幾秒后，周黎輕輕呼出一口氣：“哦。”</br> 沈照盯著她輕輕垂下的腦袋：“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挺有儀式感的?！?lt;/br> 周黎：“……”</br> 這個人有沒有儀式感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人有毒。</br> 誰送禮物之前還提前預告一下說我很有儀式感哦！</br> 真的是有毒。</br> 卻聽他安靜了幾秒后，忽然開口：“所以，如果我現在提前向你表白，你能別因為儀式感拒絕我不？”</br> 嗓音很輕，微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