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這花……”
巴黎公社, 為死亡的花卉存放室打掃衛生的另一個藍西裝職員發現了山茶花的異樣。
他走過去查看:“上次是這樣的嗎?”
這算是輪流來的日常工作,非內部的高級職員,不可能接觸到波德萊爾的異能力。他記得以前來看的時候, 山茶花是斷開的模樣,也沒有根須。
法國人對花要有較深的了解,一如他們懂得用花來勾搭對象。斷頭的山茶花,對應著麻生秋也的悲劇, 所以每個打掃衛生的人都會看一眼。
舉世聞名的愛情,竟然是如此凋零的。
玻璃器皿里,“惡之花”凝聚的一支山茶花躺在那里, 細小的根須好似幻覺, 花朵與花枝沒有分開,導致職員懷疑有哪位同事挪動了山茶花。
“不會人擅自拼湊它吧?”
藍西裝職員不放心, 法國的奇葩很多, 超越者的狂熱粉絲更是會為悲劇打抱不平。
他在玻璃器皿下方的金屬臺上輸入一串電子密碼, 檢查山茶花的申請上報成功,幾秒后, 得到通過。
“滴”的一聲。
玻璃器皿緩緩開啟了罩子, 香氣越發濃郁。
“好香啊。”他戴上手套, 在攝像頭的面前拿出工作證, 而后動作輕柔地托起山茶花進行檢查。
發現花朵和花枝連在一起, 沒有分開,他的臉色忽然大變,說道:“該不會是有人黏了膠水?!”
藍西裝職員試圖找到膠水的痕跡,不敢上手去扯。
山茶花任由他打量, 裝死中。
香氣越發濃郁。
藍西裝職員頭有點暈, 吸入過多, 眼前浮現幻覺,想起出軌后甩了他的前女友。
法國的離婚率位列世界前十,與他們過于開放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而一部分夫妻沒有離婚的原因很簡單,你出軌,我也出軌,大家和樂融融。
“我怎么想起了她,不行……這味道太齁了。”
藍西裝職員把山茶花放回去,捂住鼻子,生怕自己想哭出來,談戀愛誰被綠,誰可憐。
他關上門,急忙出去稟報給波德萊爾先生。
“首領!”
“花卉存放室的山茶花出了問題!”
一下子,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坐不住了。聽完屬下描述的畫面,他悠閑的表情蕩然無存,起身往那邊走去,吩咐道:“把監控室的人喊過來。”
到了麻生秋也死后,山茶花存放的位置,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親自上手檢查它。
“沒有膠水,這是怎么接回去的?”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的手撫弄花枝,宛如描繪美人細致的肌理,全神貫注地感知自己的異能力。
“這根是怎么回事?”
他用指尖觸碰山茶花的“尾巴”部位。
山茶花一顫,被癢到了。
柔弱無害的根須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根須一甩,繃直成一根針,扎進了波德萊爾的手指上,仿佛在說“弱小的花朵也可以有傷人的辦法”。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的瞳孔緊緊地看著它,無視疼痛感,力道跟蚊子的叮咬感沒有多大區別。
“山茶花活過來了?”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一瞬間毀掉了監控,用身體擋住山茶花的反應,他珍惜地看著手里柔弱倔強的花,“斷了頭的花為什么會動?自我覺醒異能力‘惡之花’開始,從來沒有先例,它對應的是死亡的人……”
“麻生秋也死了,山茶花理論上就死亡了……”
年歲不輕的巴黎公社首領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臉色陰晴不定。
忽然,他發現四周的香氣濃郁得過分,身體的血液流動速度加快,臉上陣陣發燙。再一看山茶花,花枝柔軟地纏在了他的手指上,汲取著什么喜愛的營養一般……可是他的血液沒有流出去。
那么,山茶花汲取的是什么?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過去。
每一個愛過他的、或者受他喜愛過的情人仿佛近在眼前,記憶如同翻頁的照片集,越往前,越是泛著時光的昏黃,如同打上了柔光的濾鏡。
他想到了十五世紀善良的東方舞女。
他還想到了更早、更早的時期,那個二十歲心懷崇敬和狂熱,對維克多·雨果百般追求的自己。
最恨的莫過于他被繼父強行送去國外的前夕,他用割/腕/自/殺的暴烈方式反抗繼父,說要見維克多·雨果一面,這個人仍然沒有來見他。
他曾經天真地想到,要是他跟維克多·雨果在一起,對方是唯一能幫他擺脫繼父監/管的人……
【我年輕時有多喜歡你,后來就有多討厭你。】
【后來,我看開了。】
【你不是礙于天生的性取向,對男性不感興趣——】
【你只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你喜歡善良的、溫柔的、像晨曦一樣舒服的人,所以你愿意跟我當朋友,也不愿跟我當戀人。】
【等我們老了,便是一輩子的朋友。】
【你會笑話我的身材走形,你會對我說哪個女人漂亮,哪個男人過于陰柔,你不再對我避之唯恐不及,你會跟我無話不談,死后也當鄰居……】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東西?!”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及時打斷了詭異的柔情。
他面色羞惱大過了驚恐。
初戀這種東西,就該跟垃圾一樣塞進焚化爐里消失!
他一把拔出了山茶花,山茶花的根須抖了抖,好像沒有吃飽肚子一樣地想要再伸過去。
它汲取的是愛情,是人類心底的美好情懷。
它散發的香氣是愛情的酸臭味。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如同防備危險的傳染病源,把它塞回了玻璃器皿之內,味道依舊透得出來,卻要淡上一些,他把玻璃器皿用黑布罩住,抱住懷里,臉色鐵青地走出去問監控室那群吃/屎的人。
巴黎公社內部,馬上就迎來了首領雷霆地訓斥。
人身攻擊滿分。
扣工資,扣獎金,假期全部取消!
被罵的狗血淋頭的幾個人欲哭無淚,不敢指責首領侮辱了他們的尊嚴,因為異能力者不歸法國的勞動工會管理,想要投訴?給你維權的老大就在對面。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把監控看了一遍,沒有外人做手腳,是山茶花自己把腦袋接了回去。
揮退了部下,他撥通學生的電話,語氣不善:“阿蒂爾,你是不是干了奇怪的事情?”
在華國的阿蒂爾·蘭波不解,自己沒有招惹老師啊?
“奇怪的事情……”阿蒂爾·蘭波說道,“是指我收留了一個俄羅斯人嗎?”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詫異:“你在養孩子?”
阿蒂爾·蘭波說道:“嗯,我碰到了一個和我同樣失憶的人,他的心性稚嫩,被我從奴隸販子手里救下后,他就跟在我的身邊。”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問道:“你在哪里?”
阿蒂爾·蘭波眼神飄忽:“亞洲。”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定位阿蒂爾·蘭波的通訊地址,是華國,緊接著他翻找對方的出入境記錄,冷笑一聲:“長能耐了啊,私自潛入華國?”
阿蒂爾·蘭波道歉:“對不起,我是來這里散心的,不想被官方的人重點照顧。”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說道:“別惹事。”
說完,他掛了學生的電話。
他思索起來,不是阿蒂爾這邊影響到了山茶花,那就是另外的未知事件了?
一個小時后,加布習以為常地來巴黎公社上課。
他見到自己的老師心不在焉,桌子上多出一盆花,這朵花的旁邊圍著的是——空氣凈化器???
“老師,你是嫌它臭嗎?”
“……不,我是嫌它太香了,你離它遠一點。”
“可是我什么都沒有聞到呀。”
加布對新鮮事物十分好奇,趴到桌子邊緣,鼻子動了動,怎么也聞不到山茶花的香味。
他的身材已經不是十四歲那么嬌小,個頭抽長,像是雨后的春筍,一不留意就有人人羨慕的高個子。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的反應一頓。
沒聞到?
花香明明如此濃郁。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去看回法國認親了四年的加布,要力量有力量,要頭腦……也能學習成長,跟兒童一般惹人喜愛,總體而言就是一個潛力驚人的好苗子,足夠當下一代法國異能力者的領軍人物。
加布在二零零八年的驚人一抱腿,認親了大仲馬,之后被大仲馬收養,拜師波德萊爾,順風順水,心智在和平的環境下得到穩步的開發。
“你在學校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沒有~。”
“那學校之外的人呢?”
“我最喜歡的就是爸爸媽媽和波德萊爾老師,只有你們最喜歡加布了!”
“除了我們之外呢?你沒有想談戀愛嗎?”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心智停留在少年階段沒有問題,身體的荷爾蒙總會增長吧?荷爾蒙會提醒一個少年在這個年齡做什么事。
“加布,你給我去檢查身體和心理狀態!”
“???”
加布被老師拎拽住衣袖拖去檢查。
沒過多久。
加布的老師,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得到了多名醫生的通俗總結——加布是個標準的性冷淡。
亞歷山大·大仲馬收到消息趕來后,安慰兒子。
“沒關系,以后通過醫療技術能改變。”
“不用啊。”
“加布,你的心智跟不上身體的年齡,不懂男人成年后的快樂!”
“我很快樂,真的!”
加布努力跟爸爸解釋,得到大仲馬更加憐憫的表情,弄得加布一頭霧水,內心哀嚎無法求助萬能的媽媽,要是媽媽在,肯定能跟他掰開來說清楚原因。
亞歷山大·大仲馬的視線往加布的雙腿之間看去。
個頭長了,下面白長了。
……
被打上“性冷淡”標簽的儒勒·凡爾納很滿意。
這大概是加布唯一的好處了。
不會亂搞男女關系。
未來就算加布能開竅,凡爾納也不打算給予機會,沒當上法國元首、撤銷“七個背叛者”的通緝令之前,你不需要下半身的功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