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尚燝看到蕭巨俠一個人上了,不禁嚇了一跳。</br> 趕緊對陳元波道:“你還呆站著什么?趕緊帶兵去幫蕭巨俠啊,他一個人怎么沖敵陣?”</br> 陳元波表情古怪:“這個……我方并沒有近戰士兵。火銃兵們跑過去近戰是很不理智的行為,會造成無謂的傷亡。”</br> 樊尚燝也是醉了:“兵不能無謂的傷亡,主將傷亡了就沒事嗎?”</br> 陳元波笑道:“巡撫大人放心吧,蕭巨俠是不可能傷亡的,他可是神州第一大俠。”</br> 樊尚燝:“!!!”</br> 一片混亂中,南營八大王正想開溜。</br> 周圍的黑暗中不斷有子彈打過來,他知道這一仗又敗了,所以,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br> 做流寇,第一個要學的事就是逃跑。</br> 南營八大王的逃跑功夫,在諸從流寇中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畢竟逃跑功夫不強的,早就在崇禎初年就被官兵鎮壓了。</br> 他一個箭步,就往旁邊的樹林里竄。</br> 幾位忠心的心下跟著他一起跑,一群十人,竄進旁邊的樹林,腳下踩著一大片長草和蕨類植物,落荒而逃。</br> 不過,南營八大王剛剛竄進草叢,就聽到草叢里響起“沙”的一聲,似乎有什么巴掌大的小動物,在草叢里滑行了過來。</br> “老鼠?”南營八大王根本不在乎一只老鼠,他現在只想跑快點,盡快逃出這個火銃的圍獵場。</br> 他邁開大步,向前一步跨出。</br> 右腳跨出的時候,左腳是作為支撐腳落在后面的。</br> 然而就在這時候,草叢里刷地跳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小人,小人只有臉部是完整的,身上的肉卻破破爛爛,到處都裸露出骨骼。</br> 奇怪的是,他的骨骼全都是鋼鐵的。</br> 小人的鋼鐵手臂上,刷地彈出了一把小小水果刀。</br> “水果刀法最終必殺:起出菠蘿密!”</br> 小人一聲怒吼,對著南營八大王放在身后的那只支撐腳的腳筋,用力砍了下去。</br> “噗!”</br> 鮮血飛濺……</br> 南營八大王只感覺到腳后根上面一點點的位置傳來劇痛,接著,整個左腳掌都不聽使喚了。</br> 腳筋斷了!</br> 身體失去平衡,噗通一聲摔倒下去。</br> 直到他倒下來,才看清楚那個斬了他腳筋的鋼鐵小人,恐怖之極地對著他笑了笑,然后刷地一下,僵硬不動了。</br> “我操……發生了什么事?”南營八大王嚇得全身毛都立了起來:“這是什么鬼東西?這是什么恐怖的玩意兒?”</br> 他那群忠心手下,刷地一下圍上來:“老大,怎么了?老大!你的腳。”</br> 南營八大王:“那小人,那小人……啊啊啊……那小人……”</br> 手下們齊齊扭著看向地上的小人,一個鐵做的小人而已,又不會動,這小人怎么了?</br> 他們并沒有看到小人動起來砍斷老大腳筋的一瞬間,所以他們還不知道怕。</br> “快,快扶我走……”</br> 南營八大王咆哮道:“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這個小人遠點……”</br> ----</br> 樊尚燝正親眼目睹一幅畢生難忘的畫面。</br> 只見蕭巨俠,啊,不對,是蕭奇俠,正單人單劍,沖向敵軍,一個賊兵迎向了他,一刀就捅進了蕭秋水的肚子里。</br> 樊尚燝驚呼起來,但是隔得太遠,天色又黑,借著點火光,他并不能看清楚蕭秋水有沒有受傷,只看到蕭秋水揮起長劍,一劍就將那賊兵刺翻在地。</br> 兩個賊兵阻擋他,兩刀剁在蕭秋水身上,接著蕭秋水刷刷兩劍,刺入兩個賊兵咽喉。</br> 樊尚燝在很遠的后方看著,完全看不懂蕭秋水為什么挨了敵人的攻擊卻不會倒下,甚至連動作都不受半點影響,依舊揮劍亂殺,沒有人是他兩招之敵。</br> 樊尚燝:“為什么?為什么蕭奇俠總是先挨敵人一刀再反擊?他這么厲害,明明可以不讓自己受傷,搶先干掉敵人啊。”</br> 陳元波攤手,不說話。</br> 蕭奇俠就在樊尚燝仰慕又驚異的目光中,殺進了樹林里。</br> 南營八大王一伙人,正在跌跌撞撞地逃跑呢,腳筋被斷的南營八大王,成為這一伙人的拖累,他們根本跑不快。</br> 跑著跑著,后面就響起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南營八大王,放棄吧,腳筋斷了還想跑?”</br> 眾人猛地回頭,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br> 年輕人身體上的肉多處破損,看起來是剛剛才被人砍壞的,傷口沒有流血,里面露出鋼鐵的骨骼。</br> 南營八大王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年輕人,就是剛才那個小人,只不過放大了很多倍而已。</br> “你……你……你是個什么鬼?”</br> 南營八大王驚恐地叫了起來:“你不是人,伱究竟是什么?”</br> 年輕人咧嘴笑了:“我只是一個興趣使然的俠客。”</br> 南營八大王:“……”</br> “殺了他!”兩個悍匪沖了上來。</br> 毫無懸念,他們的刀砍在李道玄的身上,接著錚錚兩響,兩把刀反彈開去,李道玄手里的劍也在同時捅進了他們的身體里。</br> 只要使用一命換一命的打法,劍法的命中率就能提高呢。</br> 李道玄咧開嘴,對著南營八大王露出了邪惡恐怖的僵笑:“南營八大王,咱們也是老相識了,當初你在平陽府,遭遇石堅率領的兩百火銃兵,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br> 南營八大王心中一驚:“那……那是你的人?”</br> 李道玄:“對了,黃河里阻擊你的,也是我的人。”</br> 南營八大王:“!!!”</br> 李道玄:“俗話說得好,可一可二,不可三啊,你老是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浪費我的子彈,這樣也挺煩的不是?不如,就在這里長眠如何?”</br> “殺了他!”</br> 又是三個悍匪沖了直來,三把鋼刀,錚錚錚,全部斬在李道玄身上,然后又一次毫無懸念的彈開。</br> 李道玄手里長劍一掃,將一個悍匪的脖子劃出一條血槽,鮮血噴出一米遠,另兩個悍匪嚇得連連后退,茫然失措。</br> “呯呯呯!”</br> 身后的樹林里響起了火銃聲,南營八大王身邊最后幾個悍匪相繼倒下,他失了人扶持,單腳站不穩,噗通一聲倒了下去,仰躺在地上,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李道玄。</br> 李道玄提著長劍走到他面前,蹲下,然后緩緩地,將長劍捅進了他沒受傷的另一腳里:“看你以后還跑不跑得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