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真是一個矛盾的人?！瘪R光明搖搖頭，大小姐一方面不喜歡老爹給她規(guī)劃的路線，一方面又安然享受老爹給她的豐厚物質，可惜的是，她有時候只看到了前者，而忽略了后者。
但馬光明知道“未經(jīng)人苦，莫勸人善”的道理，也不會跟她講大道理。
“你不也是？”姜娜娜淡笑一聲，“我們都是矛盾的人，所以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br/>
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的幾個高一年級的女生聽到了姜娜娜這句話，都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馬光明。
跟陽江一中絕大多數(shù)的女生相比，姜娜娜衣著時尚，裝扮時髦，有點社會人的感覺。
其中一個六班的女生心里暗想：這個馬光明還真是，在自己班上跟褚新顏就關系曖昧，到處拈花惹草，十足的花心大蘿卜！
還有一個認識他，并且認識唐豆的女生心里更是充滿鄙夷：不行，這件事得趕緊告訴唐豆，免得上了這個壞人的當。
馬光明并不太在意一中學生們的看法，但兩個人站在學校大門口，始終不是個事，于是說道：“走，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姜娜娜點點頭：“好。”
“所以，你這是來跟我告別？”馬光明往小區(qū)走去，問道。
“算是吧，”姜娜娜跟著后面，“我到了南都后會辦一張南都的手機卡，到時候給你發(fā)短信，你要看到后第一時間回信?！?br/>
“這沒問題，但我一般情況下，只有晚上才能看到手機?！瘪R光明答應道。
“那晚上一般幾點到家？”姜娜娜問。
“我們九點半放晚自習，我收拾收拾，再走過去的話，十點之前應該能到。”馬光明回道。
姜娜娜停住腳步：“好的，我會每天等到十點。”
馬光明苦笑不得：“你不會每天都發(fā)吧？”
“不可以嗎？”姜娜娜眉頭一皺，問道。
“可以，只要你愿意?！瘪R光明回道，轉而又說，“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苯饶瓤粗?。
馬光明說：“你喜歡我什么？”
姜娜娜眼睛微微張了張，沒有直接回答：“你認為呢？”
“應該不是我?guī)洑獾耐獗恚 瘪R光明笑道。
姜娜娜差點沒笑出聲來：“說句你不高興的話，你這外表，似乎跟‘帥氣’二字不搭邊啊?！?br/>
馬光明說：“我就這么不堪嗎？”
“那倒也不至于，你屬于那種不難看，也不帥的人，”姜娜娜微笑著說道，笑容像湖心的漣漪，蕩漾開來，漸漸地又平靜下去，“但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有自由感，沒有拘束和擔憂，有種對等的感覺，我說不太清楚。”
“自由感？對等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么說。”馬光明笑笑。
姜娜娜轉過來問道：“那你喜歡我什么？漂亮的外表？我的外表，跟‘漂亮’這個詞語肯定匹配。”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馬光明脫口而出一句頗具哲理的話，但后面還有一句話，“好看的皮囊決定了我會去感受你的靈魂是否有趣”，他沒有說出來。
姜娜娜莞爾一笑：“那我是不是屬于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靈魂？”
“完全正確?！瘪R光明笑道，他的確是這么認為。
姜娜娜想了想，猶豫了會兒：“但我其實并不是一個有趣的人，時間長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的?！?br/>
馬光明無言以對，天下這么大，誰特么又敢說自己多么了解一個人？誰特么又敢說自己多么了解自己？
……
天色有些黯淡，灰色的云布滿整個天空，很難尋覓到一絲間隙，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一樣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雨不大，但連綿不絕，從前一天的下午一直下到第二天的下午，還沒有停歇的樣子。
快到傍晚時分，天空中竟然是傳來了一聲悶雷，不似炸雷那般驚天動地，卻顯得低沉而綿長，足足過了四五秒才停歇。
按照常理來說，正月里是很少有打雷，畢竟要到二月二，龍王爺們才開始上班。
王云帆站在走廊上，看著天空，文縐縐地來了一句詩：春雷一腳跺醒了大地……
“都說正月里打雷，人間有冤情?！惫咏恢缽哪睦锫爜淼南ⅰ?br/>
“扯淡！”王云帆被打斷詩興，有些厭煩地推了郭子江一把。
馬光明看著晦暗的天空，心情也有些糟糕，十幾天過去了，二期的很多工作都因為規(guī)劃調整沒批下來而耽擱著，這樣下去可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眼下對于大明房產(chǎn)來說，必須快速滾動開發(fā)，一期售完后二期緊跟上去，然后三期四期，爭取早點完工，才好投入下一輪開發(fā)。
時間就是金錢，這是絕對的真理。
隔壁地塊雖然還沒有完全到手，但相關的準備工作也應該啟動了。
馬光明的設想，是搞一個類似于城市綜合體的項目，目前別說陽江，就連安州這樣的地級市，也還沒有一家城市綜合體，陽江先搞出來，絕對是個亮眼的項目。
晚自習放學，馬光明一回到家，便摸出手機來，上面有四個未讀短信。
第一個是姜娜娜的：南都化工學校好破，跟陽江建校有一拼。
第二個是鄭亞軍的：還是沒批下來，我親自到規(guī)劃局去了，連人都沒遇到。
第三個是趙遠章發(fā)的：聽周定發(fā)說，他大伯周有德出事了。
第四個是個垃圾廣告，直接刪掉。
馬光明隱約覺得要有事情發(fā)生——周有德出事，出什么事？舉報信上說了是周有德賄賂了黃向前，黃向前幫助周有德空手套白狼，周有德投桃報李，幫助黃向前更上層樓。
鄭亞軍所說的，沒有遇到人，那就是說沒有見到黃向前的面！
這兩條信息放在一起，沒有事情才怪。
馬光明隨手給姜娜娜回了一條：兩所學校等待幾年后杰出校友姜娜娜資助重建。
還沒來得及發(fā)，鄭亞軍的電話就到了：“光明！黃向前被雙規(guī)了！”
盡管已經(jīng)猜到七八分，但聽到這個消息，馬光明還是很激動：“真的假的？”
鄭亞軍連忙說：“真的，政府辦縣委辦的熟人都已經(jīng)證實了，說目前還屬于機密，所以沒有對外公布。”
機密個大頭鬼！馬光明笑道：“還機密？連你都知道了算是機密嗎？我猜想明天一早，肯定是滿城風雨，大家都知道了，然后傳來傳去，最后都說要注意保密?！?br/>
“哈哈，錯不了?！编崄嗆娨残α似饋怼?br/>
馬光明說：“對我們來說，不見得就是好事啊，說不準新局長什么時候到任?！?br/>
鄭亞軍略一沉吟：“這個的確沒有什么消息，人家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告訴我，但規(guī)劃局業(yè)務科室和分管局長對我們的變更都沒有什么異議，關鍵就是卡在黃向前手里，他現(xiàn)在進去了，障礙就不存在了。”
馬光明有些擔心：“恐怕未必，新局長到任后會不會要先放一放，熟悉熟悉業(yè)務？”
“這個就說不準了?！编崄嗆娙鐚嵳f道，誰知道新局長是個什么人呢，“我們這個變更其實并不算什么大事，也完全符合規(guī)定要求，并不違規(guī)，新局長只要不是刻意刁難，都不是什么問題。”
“這樣，還是請分管的局長吃頓飯，讓他到時候在新局長面前盡快提一下，爭取早點批下來。”馬光明說道。
鄭亞軍笑道：“這個關鍵節(jié)點上，就怕他不敢出來跟我們吃飯啊?！?br/>
“這倒也是！”馬光明說道，“規(guī)劃局現(xiàn)在人心惶惶，肯定也是全縣矚目的焦點，大家為了避嫌，估計不會出來應酬，這樣，上次不是說他有個小舅子要想在我們那買套房子嗎，告訴他，二期的房子他小舅子第一個挑?！?br/>
“這個可行！”鄭亞軍笑道，“這個李局長是個懼內的人，上次還跟我說，他小舅子沒買到一期的房子，他還沒老婆數(shù)落了好幾天呢?！?br/>
兩人又聊了聊二期的一些事，以及新一輪的土拍情況。
這一通電話打了足足有四十幾分鐘，馬光明盤算著，話費估計要花上不少，萬惡的某動某通公司這時候還是雙向收費，打電話費錢，接電話也費錢。
掛掉電話，準備洗澡睡覺。剛放好水，電話又響了。
鄭亞軍還有事？馬光明疑惑地到茶幾上拿起手機，卻是姜娜娜打過來的。
“你什么情況？打那么長的電話？”姜娜娜劈頭就問。
馬光明這才想起來剛才的短信還沒回，姜娜娜一定是等了會兒不見回音，所以打了電話過來，結果還不停地占線，他趕緊解釋：“嗯嗯，一個道題不會，打電話問同學的?！?br/>
“只有一道題？”姜娜娜顯然聽出了不對。
馬光明暗笑，這個蹩腳的借口，哪里能瞞得住姜娜娜，于是笑道：“是啊，我那個同學雖然成績不錯，但授課能力不行，一道題目講了大半天才把我說明白?！?br/>
姜娜娜也不拆穿他：“是女同學吧?！?br/>
“你這腦回路真新奇！”馬光明說道，“不過這么晚了還跟我通電話的女同學，你是第一個?！?br/>
“哎，我這新學校真破，宿舍也破，這會兒已經(jīng)關燈了，我是躲在外面打的電話。”姜娜娜抱怨道。
“破學校等著你這樣杰出的校友贊助擴建呢?！瘪R光明把沒發(fā)出去的短信變成了語音。
“我老爹已經(jīng)替我贊助過了！”姜娜娜傲嬌地說道。
“你爹還缺兒子嗎？”馬光明嘿嘿一笑，隨即又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好，姜可健有兒子有女兒，現(xiàn)在，缺的應該是個女婿。
“滾蛋！”姜娜娜啐道。
“滾哪兒？”馬光明笑道。他前世在公司沒少跟女同事開玩笑，接下來的就是滾上去還是滾下去的問題了。
姜娜娜卻降低了聲音：“有學生會查寢的人來了，先掛了?！?br/>
馬光明聽手機里“嘟嘟”的聲音，想起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查寢的學生會干部那個趾高氣揚，官威十足，等一包好煙往他手里一塞，就什么事都沒有了，立馬笑瞇瞇地跟人稱兄道弟。
這些人居然能當上學生會干部！
真當上干部了，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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