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趕到的時候,正好碰見星蟲從一個隱蔽的角落彈跳出來。它腹部的裂口咧到極致,露出兩排尖牙,血眼周圍彈射出柔軟的白色觸手,向面前的兩個學生撲去。
“小心背后!”岑月淮高喊一聲,機翼發(fā)出耀眼的橙光,她疾速升空,拉弓搭箭,三支火焰箭如驟雨,向血眼星蟲沖去。
星蟲感應(yīng)到攻擊,眼珠一轉(zhuǎn),被箭勢逼得后退兩米。
轟
火焰箭落地、炸裂, 燎起瞬間的沖天火光, 將星蟲和那兩個學生分隔開。
路過的兩個學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轉(zhuǎn)身,在看見血眼星蟲的瞬間頭皮一陣發(fā)麻,控制著機甲迅速后退。
地上的火光只維持了兩秒。在火幕降下的瞬間,血眼星蟲再次躍至半空中,觸手瞬間彈射出去,快得幾乎只剩一道黯淡的影子。
好在那兩個學生有了防備,抄起滅殺藥劑噴射槍,對準觸手就是一陣狂噴,空氣中頓時炸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西諾抽了抽眼角,心道不妙。
血眼星蟲的移動速度遠勝于一般的變異動物。即使是他和俞言這種幾乎將戰(zhàn)斗化為了本能的,也要謹慎對待。
這倆學生,一上來就用這么多藥劑模糊周圍的環(huán)境————可這對星蟲而言反倒是有利條件,對他們而言卻不是
岑月淮起飛踩上一棵高大的樹冠,箭矢對準那片霧團,微微皺眉。
西諾和俞言對視一眼,持刀義無反顧地沖進那片白色的霧氣里。長刀在空中飛舞幾聲后,他們倆一人肩上扛著一臺機甲沖了出來,跟扛麻袋似的。
白色霧氣還未徹底散去,幾根纖長的觸手飛了出來,纏住西諾和俞言的腳腕。
白沙刺出長槍,把那些白色觸手全部挑斷。她往前沖了兩步,動作毫無遲疑地朝霧氣深處一刺
噗呲!
霧氣中傳來一聲短暫的哀鳴。
白沙收回長槍,長槍上的黑紅色血漬慢慢凝結(jié)成珠,墜落在地上。槍尖的鋒刃依舊霜白如雪。
最后一絲霧氣淡去,血眼星蟲的尸體平靜地躺在地上。
……這么簡單就殺死一只噬星蟲
“咳咳,那什么,同學,很感謝你們的及時救援,但能不能把我們倆給放下來”被西諾扛在肩上的男生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們可以自己走……等等,這些樹好像——”
男生話音未落,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開始陷落。圍繞著他們的紅樹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葉片紛紛落下,枝條逐漸漲大————向上看,天空本就黯淡的日光正被樹影吞噬,頃刻間,樹林就徹底成了密不透風的牢籠。
無數(shù)只血眼爭先恐后地從樹林的枝干上冒了出來。純黑色的眼珠子盯著他們,微微瞇成一條縫,似乎是在為即將開始的狩獵而興奮——
隨后,無數(shù)只血眼星蟲撕開樹皮,從樹梢上蹦下來。
“我x&¥!”另一個被俞言扛在肩上的學生發(fā)出一聲嚎叫,“快跑!”
白沙等人瞬間點燃機甲引擎,沖了出去。
白沙在前面開路,長槍一個升龍三連擊,將發(fā)出怪叫的六七只血眼星蟲挑向一邊。身后的白色金屬翼平展開來,變形成兩架射線炮,藍色的粒子光束在高空中橫掃——撲過來的血眼星蟲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光束燒融成灰。
但即使白沙的火力再猛,也難以抵擋如浪潮般襲來的血眼星蟲。
西諾雖然肩上扛著人,但他的長刀可以化為鏈刀,攻擊范圍就比較廣。俞言就有些束手束腳的,因為他使的重劍,很多招數(shù)要雙手握刀。現(xiàn)在要分出力氣扛著肩上的機甲,可謂是打得畏首畏尾。
隨后,俞言和岑月淮交換了個眼神。
"等等,你要干什么,喂喂喂,別把我丟出去————嗷!"
俞言向高空躍起,把肩上的學生丟向岑月淮,巨大的藍色重劍“驚鯢”出鞘,寒光淬波,星星點點,一個眨眼間斬落一大片星蟲。
被丟開的學生“……”
是他狹隘了是他影響了人家的發(fā)揮
岑月淮速度快,不愿扛著個累贅,于是讓那個學生下來自己跑。西諾也把他扛著的那人放下來。
兩臺機甲跟在天權(quán)軍校四人組身后,卻顧不上和星蟲戰(zhàn)斗,他們光是跟上白沙他們的速度就已經(jīng)竭盡全力,不能有絲毫的分神。
“我們跑了那么久,援軍還沒到嗎!”岑月淮將“虹雨”變形為近戰(zhàn)模式,一手將兩只撲過來的血眼星蟲割成兩半,“不是說學生們負責的區(qū)域相隔不遠嗎”
“樹林里的地形變了?!卑咨晨粗閸绮黄降牡孛?,說道,“他們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確定我們的位置。”
“真是要命……難怪一開始那只星蟲那么弱,沒想到有這么多只?!蔽髦Z目光微沉,“這時候它們怎么不想著互相吞噬了盡沖著我們來了”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 ‘共生之體’。它們最終的目標是相互吞噬、融為一體,而吞噬的過程,實際上是在爭奪共生體的意識主宰權(quán)?!庇嵫晕⑽胃呗暰€,聲音里透著明顯的冷意,“但它們的狩獵本能是相同的————它們想要食物,不必爭奪意識的主宰權(quán),只需要合作就行了!”
“我們這樣根本撐不過半小時!”岑月淮說道,“這些東西太難纏了!”
“我們得給他們報信?!卑咨痴f道。
岑月淮剛想放出精神體,就被跟在她身后的學生阻攔∶“你等等,這些噬星蟲就是想吸走我們的精神力!你平時放出精神體攻擊它們還好,但你看看周圍,這么多只星蟲,你的精神體還沒飛出紅樹林就會被它們給吃了的"
岑月淮頓時流下幾滴冷汗。
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聽見幾聲清脆嬌柔的鳥鳴聲。
抬頭一看,一只純白色的山雀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空中,一邊"啾啾啾啾"一邊往高空飛去。
之前出聲的學生一愣,大驚失色“這是誰的精神體”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眼前這四個天權(quán)軍校的學生實力超凡,沒想到他們還有這么小、這么弱的精神體……但這時候把它放出來做什么,給星蟲送菜嗎!
岑月淮瞪著眼,下意識伸手想把那只小雀給撈回來。卻見小白鳥一個靈活的閃身,躲過她的手,像炮彈似的沖向天際。
“殿下”岑月淮扭頭,有些擔憂地低喝一聲。
白沙也沒辦法“是它自己要出來的”
岑月淮∶ “…”
精神體任性如斯,大概只有白沙和岑月淮能夠體會這是何種感覺。
不過,算了。上次小白啾一鳥單挑怪樹,動作比岑月淮、西諾和俞言加起來還要干脆利落,說不定它真是星蟲的天生克星,自保應(yīng)當是沒有問題的。
“啾、啾!”
只見小白啾氣勢洶地飛到兩只星蟲面前,一個俯沖下去,一蟲一爪,在血眼上抓出滲血的小傷口。血眼星蟲吃痛,伸出許多只白色觸手黏住它。
“啾啾啾!”
小白啾瘋狂掙扎,扭過頭向白沙求救。
白沙/岑月淮∶ "
岑月淮抽了抽嘴角,慌忙沖過去把那兩只星蟲給殺死,小白啾這才重獲自由。
"我說你怎么回事啊"白沙挑飛兩只星蟲,追過來收拾自己的精神體,"鳥菜癮大是不是"
小白啾停在她的肩上,歪著腦袋,似乎還頗為委屈。
白沙也覺得奇怪。它上次這么猛,這回面對血眼星蟲怎么就啞火了呢
“啾啾啾!”突然,小白啾振翅飛起,沖向一旁一個陌生的學生,在它的機甲能源處啄了兩下,發(fā)出清晰的“咚咚”兩聲。
“不是,您又不是啄木鳥,干嘛啄我的機甲”那個學生哭笑不得,而小白啾卻緊追不舍,他只好躲了又躲,“救命啊,這位同學能不能管管你的精神體啊!”
他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白沙并沒有答話。此刻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正直勾地盯著他——的機甲!
這位學生頓時寒毛直豎。
"這位同學。"白沙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請問,你的機甲用的是能源核心嵌合法嗎"
現(xiàn)在帝國主流的機甲能源,是介于固態(tài)與液態(tài)之間的“流晶”,就像血液流淌在機甲的四肢百骸,能源不足時需要灌注補充。
但另一種機甲,使用的是能源核心嵌合法————簡單的說,就是大部分能源來自于體內(nèi)鑲嵌的一枚或數(shù)枚能源核心。這些能源核心拆卸簡單,就像電池,一顆用完了換另一顆。
這個學生下意識回答“是倒是……怎么了嗎”
白沙繼續(xù)和顏悅色"能把能源核心借我一顆嗎"
學生“”
學生快要哭出來了。
不是,大敵當前,要拆他的能源核心這不是要他命嗎
“你想想,如果沒有我們,你和你的同伴肯定撐不下去——你拆也是死,不拆也是死,不如就為人紓難一把,掏顆能源核心出來”
這位學生“……”
“太過分了”他的同伴突然湊過來喊道。
學生委屈地說“你也覺得他們過分對吧——”
“我說的是你?!彼耐橐槐菊?jīng)地扭頭,對他說道,“人家剛把我們從星蟲堆里扛出來,一路上又保護我們,只是要一顆能源核心而已,換我就主動給了!"
學生"………"
“媽的,你少在那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知道我機甲里一顆能源核心有多貴嗎”
"等出去了,我賠你三倍的價錢。"白沙伸出機械手,靈活地比了個三,"怎么樣,別猶豫了,我們沒時間了。"
學生咽了咽喉嚨, 悲憤地答應(yīng)下來∶ “好吧。但我們都不是機甲師, 不知道該怎么拆……”
只見下一刻,白沙就閃現(xiàn)到了他身邊,機械手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螺絲刀,轉(zhuǎn)眼間就把他的一小片機甲外殼給拆了下來。
這位學生"……"
西諾、俞言和岑月淮見白沙這邊有事要忙,于是三人組成一個圓環(huán),全方位將白沙和正在被拆機甲的學生護在身后。
一分鐘后,白沙從那個學生的機甲里拆出了一顆深藍色的能源核心。這是已經(jīng)提純過的能源,清澈如寶石,足有半個手掌大小。
白沙陷入沉默。
這位同學看起來是在機甲上砸了不少錢,這枚能源核心先不論純度,實在是有夠大的。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yī)。
她把能源核心捧到小白啾面前“怎么樣,你吃嗎”
小白啾雙眼一亮,歡快地"哦啾"兩聲,飛至白沙手心。只見它微微閉眼,能源核心之中仿佛掀起了一陣風暴。藍色星塵似的光點被它吸入身體中,能源核心也變得逐漸黯淡無光……
繚繞在小白啾身上的藍光散去后,它似乎……肉眼可見地胖了一圈。
只見小白啾瞪著雙黑色的豆豆眼,鼓起胸膛,兩腿叉開,渾身的每一根羽毛都煥發(fā)著威嚴的神采。
它引吭高歌。
"嘰—啾!"
白沙……完蛋了,這是要從胖鳥變成胖雞
只見,小白啾化作一道白影,筆直地沖向天際。
樹林似乎感應(yīng)到了它的動作, 密密麻麻的樹枝不斷向天空延伸、重疊, 企圖將它的去路徹底封死。
這時,小白啾身上又出現(xiàn)了之前見過的那道巨大虛影。這次,虛影的輪廓更加清晰一些,隱約可見是只姿態(tài)輕靈優(yōu)雅的、拖著華麗長尾的鳥兒……
抬頭仰望小白啾的眾人有一瞬間的呆愣。
這影子,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玄鳥"
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就見那只光彩奪目的小鳥悶頭一擊,瞬間沖破了紅樹林的封鎖!
昏黃的日光照射下來,雖不熾熱,但在這無邊的黑暗里,卻給人帶來了珍貴的希望。
“干得好”岑月淮喝彩道,“趕緊找人來幫忙!”
卻見小白啾翩飛至高空中,也沒有著急去找?guī)褪?,而是雙翅一展,一副豪氣干云的模樣,大叫一聲:
【嘰————————】
巨大的聲浪從高空向四面八方涌去。
白沙等人下意識捂住了耳朵。緊接著,腳下又是一陣地動山搖,頭頂?shù)臉渲Χ监枧菊蹟嘁黄?br/>
小白啾的叫聲像是經(jīng)過一個極強的擴音器放大, 堪稱魔音貫耳, 聲浪所及之處摧枯拉朽, 形成一股看不見的精神力浪潮,將血眼星蟲們瞬間掀翻在地。血眼們的瞳孔微微潰散,像是受到了某種精神攻擊,陷入混亂,跌跌撞撞地栽在了地上。
岑月淮捂著耳朵,穩(wěn)住身形,沖著白沙大喊∶ “殿下——差不多就行了——我要聾了————”
白沙看不見她的嘴型"啊你說什么———"
又過了十幾秒,小白啾這才停止它的精神力攻擊。
世界再次重歸安靜。
西諾咬牙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覺得自己還有些耳鳴。
"殿下,下回放大招之前,能不能先給個預(yù)警"西諾抱怨道。
白沙也揉了揉耳朵,掐了下眉心,閉著眼道“下次一定。”
俞言低頭,淡淡地說道“他們暈過去了?!?br/>
白沙扭頭一看,之前被他們救下的那兩個陌生學生不知什么時候癱軟在地,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狀態(tài)。
白沙一時失語。
小白啾干完活,飛回樹林里,蹭了蹭白沙的臉,“啾啾”幾聲。
岑月淮滿臉敬畏"它這是說什么呢"
白沙"它說下次還要。"
岑月淮"……額,下次咱們能換種攻擊方式嗎"
白沙"它只是想吃更多能源核心而已。"
岑月淮頓時語塞。
別人都是拿能源核心喂機甲,哪有拿這玩意兒喂精神體的
但,看著小白啾滿足地消失在白沙的精神力空間里的模樣, 岑月淮又覺得, 這些事情發(fā)生在白沙身上都是正常的。
就像小白啾剛才身上出來的影子,那是玄鳥吧,那肯定是玄鳥吧,沒聽說玄鳥的幼體居然是銀喉長尾山雀啊
小白啾的努力不僅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還為他們叫來了救援——這是理所當然的,那么響的一聲,不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才怪呢。
無論怎么說,紅樹林區(qū)域內(nèi)的噬星蟲暫時停止了融合趨勢,他們還捕捉到了不少活體星蟲——或者說,半死不活的星蟲。白沙他們算超額完成了任務(wù)。
兩個學分順利到手。
回程路上,四人跳出機甲駕駛艙,并肩靠在一起,坐在地上聊天。
他們聊起那兩個昏迷前看到了小白啾第二形態(tài)的學生。
本著同學友愛的原則,還是西諾和俞言把他們倆扛上了救援隊的浮空車,順便打聽到了兩人的名字他們都是東洛軍校的學生,作戰(zhàn)系,精神力只有s級,在軍校中只能算是泯然眾人的實力,當初選他們加入志愿小隊,是因為他們素來行為良好、聽從指揮。
"那倆人怎么辦"西諾和白沙并排坐著,輕聲問她,"他們看到了,要不要安排封口"
如果白沙不打算公開身份,那與玄鳥相關(guān)的事,哪怕只是一個虛影、還沒成形,也要謹慎地抹去痕跡,以免泄露風聲。
"整片紅樹林區(qū)域里,只有這么一個噬星蟲聚集點。這么倒霉,偏偏叫他們遇見了。"岑月淮也湊過來,插話道,“也算咱們倒霉,這都能湊上……說起來,西諾,你打算怎么封口是要把他們做掉么”岑月淮朝自己的脖子比劃了個夸張的姿勢。
西諾微微挑眉“你想什么呢還能怎么封口,就威逼利誘那套唄。保守秘密而已,又不是讓他們上刀山下油鍋,一點利誘足以。如果他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即使我們不開口,他們也不至于四處亂說。封口只是以防萬一。”萬一他們真就那么虎呢
白沙有些疲憊地仰躺在椅背上,視線微微模糊∶“這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去辦吧……”
白沙想了想,打開自己腕間的光腦,發(fā)了幾條信息出去,然后就閉上眼,陷入了淺眠之中。
與此同時。
天樞星。韓家。
韓瓏坐在主家的書房內(nèi)。陽光透過窗戶照入,使室內(nèi)整體的色調(diào)更為柔和、明凈。
韓隴的伯父、現(xiàn)任內(nèi)閣首領(lǐng)韓溪,正坐在他對面的書桌后。韓溪身側(cè)是兩排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他偏愛的古舊書籍。靠墻的架子上放著幾張大大小小的韓家人的電子照片。
照片里的人言笑晏晏———每張電子照片有靜態(tài)模式,也有長達六秒的動態(tài)模式。韓溪很少選擇讓那些照片動起來。
唯有今天,是一年中的例外。
"最近感覺怎么樣"韓溪抬頭,語調(diào)平淡地問草5越。但那平淡的語調(diào)下,還是隱隱透著關(guān)懷。
"還好,手上的工作都能順利完成。"韓瓏一板一眼地回答,"殿下去軍校之后,我的工作時間就和從前沒什么區(qū)別了?!?br/>
“即使殿下暫時不需要你,你也要主動為她未雨綢繆?!表n溪剔透的眼眸瞥他一眼,不怒自威,“這是一個執(zhí)事大臣應(yīng)盡的責任。”
韓瓏已經(jīng)習慣在自己的伯父面前低頭“是?!?br/>
韓溪看著侄子站在自己面前,雖然低眉稱是,卻也不卑不亢,就知道他多半有自己的主意。韓溪目光微微下移,嘆息一聲“你這性格,隨你父親。”
這次,韓瓏沒有說話。
“那些照片,我很少讓它們動起來。”韓溪盯著架子上的一個個鏡框,說道,“已經(jīng)失去的人,我總是不敢讓他們在我面前活靈活現(xiàn)地露出笑容。不僅是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她和你的父親從小一起長大,對我而言,與親妹妹無異。”
隨后,韓溪和韓瓏無聲沉默。
多年前的今天,韓隴同時失去了自己的雙親,韓溪也失去了除去侄子外、幾乎所有的家人。
"……之前,我一定要你去做這個執(zhí)事大臣。"韓溪突然開口道,"你現(xiàn)在還好奇為什么嗎"
草栽隴抬頭,深藍色的眼眸暗含探究,流暢、明晰的下顎線顯得他的面孔更為清冷∶ “我們一定要在今天討論這個問題嗎還是說,這本身就是您給的某種暗示”
"您之前說,韓家需要無條件支持殿下,是因為對殿下有愧,對曾經(jīng)的大皇女有愧。"
“這份愧疚,也和我的父母有關(guān)……是嗎”
韓瓏的直白,反倒讓韓溪陷入了啞然。
韓溪難免反思,是他表現(xiàn)的過于明顯了嗎,讓韓瓏這么快就猜到了
韓溪斟酌片刻,剛想組織組織語言,就見韓瓏的光腦響了起來。
這很反常。今天是韓瓏父母的“忌日”,無論是韓溪還是韓眺,在緬懷親人的這半天里,都是不處理任何工作的。
韓瓏看了一眼,解釋道“是殿下的信息?!?br/>
韓溪的神情頓時柔和起來“殿下有什么吩咐”
“殿下讓我去封兩人的口?!表n隴若有所思地考慮道,“封口對象是另外兩個軍校生……抱歉,伯父,我可能得提前告辭。我需要花時間去調(diào)查這兩人的家世背景和相關(guān)信息?!?br/>
畢竟,封口這種事情嘛,時間和效率就是最重要的。
韓溪∶ "…"
韓溪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隨后他繃緊臉部肌肉,嘆息一聲∶ “最終還是到了這么一天……”
韓瓏“”
“我不知道殿下的性格有多像大皇女,但她的處境更加特殊,不能像曾經(jīng)的大皇女那樣……隨心所欲。”韓溪表情復(fù)雜,在“隨心所欲”四個字上加了重音,“以你的年紀,不僅是殿下的執(zhí)事大臣,也是她的半個老師。你一定要盡規(guī)勸的職責,讓殿下盡量收斂一些,明白嗎”
韓瓏“……好的?!?/p>